1 清北夢圓2010年7月25日,那一天我記得特別清晰清楚,
天熱的連樹上的知了都懶得叫了,只有電風扇在頭頂咿呀咿呀的轉。吹出來的風,
而且還是熱的,我只能光著膀子,汗珠從我的背上往下躺,手上的紙扇已經(jīng)扇了一個上午了,
都快破爛不堪了“小輝,小輝”門外突然傳來母親急促的喊聲,
而且還帶著幾分顫抖我一個鯉魚打醒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
心里在想著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母親的這聲音不尋常,我立刻沖出房門,
就撞見了母親遞來一封快遞只見母親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來了!通知書來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撕開信封的手指,顫抖的不像話,
當清北大學4個大字印在我眼前時,我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一動不動的我顫顫巍巍嘴唇還在發(fā)抖著和母親說“媽!我考上了!清北!是清北大學!
”我?guī)缀跏怯煤鸬姆绞秸f出來的,聲音嘶啞的已經(jīng)不像是自己的了母親先是愣了愣,
然后誰知就是眼淚刷刷的往下流,他一把抱住我,又哭又笑“媽就知道!
就知道我的兒子是有出息的!”那天下午整條村子都知道了,楊輝考上了清北大學,
不止是整條村子,隔壁的幾條村子都知道了而且還是現(xiàn)狀元,父親特意從工地趕回來,
臉上是這些人少見的紅光父親看著我清北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手有些顫抖,
話都說不流暢“好小子……給你爹我長臉了!給整個老楊家都長臉了!
”晚上母親和父親殺了一只老母雞燉湯,那是母親留著下蛋的寶貝母雞在飯桌上,
父母規(guī)劃著我的未來,說再苦再累都要供完我讀完這大學我看著雙星他們過早斑白的頭發(fā),
鼻子有點發(fā)酸,但是心里卻是暖洋洋的寒窗12年苦讀,
都是值得的2 名額之謎但是好景不長8月初本應該是我收到正式錄取材料和調檔函的時候,
村里的其他幾個考上大學的同學都陸續(xù)收到了唯獨我的查無音信,起初我以為只是游記人物,
直到班主任周老師匆匆忙忙來到我家“楊輝,省招生辦說你的名額被調劑了”周老師。
說這話的時候眉頭緊鎖,額頭還滿是汗“調劑?我分數(shù)夠啊,我還是現(xiàn)狀元,怎么會被調劑?
”我感到非常疑惑周老師欲言又止,
但是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明天我?guī)闳タh教育局問問吧”那一夜我?guī)缀鯖]有合眼,
滿腦子全是亂七八糟的想法天才剛剛亮我就騎上那破舊的自行車,
直奔鎮(zhèn)上與周老師匯合縣教育局的大門氣派的很呢,大理石地面光可見人,
空調冷氣吹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周老師領著我找到招生辦的李主任“李主任,
楊輝同學的情況是怎么回事?”“他可是咱們縣里的狀元啊,
理應是第一批錄取的”周老師客客氣氣的問這李主任李主任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子,
頭發(fā)有些稀疏,可以算是禿頂了李主任瞥了一眼我然后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
說道“楊輝同學是吧?”“你的檔案有些問題,省里審核沒有通過”我聽到李主任說的這話,
然后急急忙忙的追問“什么問題?
”李主任放下茶杯語氣平淡的說道“綜合素質評價不過關”“現(xiàn)在大學招生不光看分數(shù),
還得看全面發(fā)展”我愣住了,連忙說道“我在學校一直都是三好學生,
還拿過省級物理競賽二等獎,怎么就是不全面了呢?”李主任皺了皺眉,
顯得有些不耐煩“這是專家評審的結果,我說了不算,反正清北大學是去不了了,
省里給你調劑到省師范學院,也是不錯的學校嘛”我頓時晴天霹靂,整個人僵在那里,
省師范學院?我的分數(shù)可是比清北錄取線高了整整42分?。 斑@不合理!我要查分,
我還要看評審意見!”我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
身體都在發(fā)顫李主任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楊輝同學,這是最終決定,
鬧也是沒有用的”“省師范學院怎么了?出來不就是當老師嗎?鐵飯碗??!
”周老師還想爭辯什么,但是李主任已經(jīng)起身送客“我這邊還有個會,
你們先回去吧”“記住,別再鬧了,否則連省師范都可能保不住”李主任的話不像是告誡,
而是像在威脅我走出教育局大樓,陽光明晃晃的照在我的臉上,
但我卻覺得十分冷周老師拍了拍我的肩膀,想說些什么安慰的話,
但最終還是只是長長嘆了口氣回到家,父母聽說這個消息后,
母親當時就哭了而父親蹲在門檻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眉頭擰成了疙瘩“要不,
咱們認了吧?”深夜,我聽見父親對母親說“省師范也挺好的,
學費還低一些呢”我在被窩里死死咬住嘴唇,嘗到了血腥味。認了?我寒窗12載,
拼了命才考出的成績,憑什么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沒了?第二天,我獨自又去了縣教育局,
這一次我直接找到副局長的辦公室副局長姓王,是一個胖胖的中年人,
看起來比李主任和氣一些,他讓我坐下來還給我倒了杯水“王局長,
我真的想不通為什么我的綜合素質會不過關?
我高中三年的表現(xiàn)都有記錄可查”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冷靜王局長嘆了口氣,
緩緩說道“楊輝同學,你的情況我了解過了,你確實很優(yōu)秀”“但是招生工作很復雜,
不是單看分數(shù)那么簡單,這里面有很多因素需要考慮的”“什么因素?
”我緊追不舍的問道王副局長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的說道“這么跟你說吧,
縣里劉書記的女兒今年也高考了”“但是分數(shù)差了一些……”我腦子里嗡的一聲,
頓時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劉書記?劉福生?那可是我們縣里的首富,開了全縣最大的水泥廠,
去年剛當選縣政協(xié)副主席呢“所以…我的名額是給了劉書記的女兒?
”我感覺自己的聲音已經(jīng)飄忽不定了,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王副局長立刻緊張起來,
說道“我可沒這么說!你別瞎猜!”“總之,這個事情到此為止吧”“省師范也是好學校。,
縣里還會給你一筆助學金,5000塊呢!”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推到我面前,厚厚的,
看樣子的確有不少錢看到這個信封,我突然感覺惡心極了“我不要錢”我站起來,
聲音都在發(fā)抖“我要我的清北錄取通知書”王副局長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楊輝,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劉書記在縣里是什么地位你不知道嗎?鬧大了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我不怕!”“有理走遍天下,我就不信沒有說理的地方!”我直接反駁王副局長“說理?
”王副局長冷笑一聲“你這小子太天真了!告訴你吧,這件事不只是教育局決定的,
縣里的領導都點頭了,你在鬧你信不信讓你連省師范都讀不成?
”我看著王副局長他那油膩的胖臉,頓時一陣反胃,我轉身沖出了辦公室回到家后,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面,一整晚都沒出來父母擔心的敲了幾次門,我都沒開我知道他們?yōu)殡y,
一邊是兒子的前途,另一邊又是得罪不起的縣領導第二天早上,我就做了一個膽大的決定,
那就是去市政府上訪我揣著僅有的50塊錢,
搭上了最早的一班去市里的客車市政府門前已經(jīng)排起長長的隊伍,
都是來上訪的群眾我等了整整三個小時,終于輪到我了接待我的是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
他仔細聽了我的陳述,記錄了下來“同學,你的這個情況我們都知道了,
我們會向相關部門反映的,你先回去等消息吧”面前的工作人員,
公事公辦的和我說道我心里一沉,連忙問道“要等多久?”工作人員回復我,
說道“這個說不準,有消息會通知你們縣里的”我失望的走出市政府,
我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突然感覺前所未有的無助和孤獨口袋里只剩下回程的車票錢,
連買瓶水的余錢都沒有了回到縣里,天已經(jīng)黑了。
剛進村口就看見父親站在那棵老槐樹下來回踱步“你這孩子跑哪去了?
”父親一見我就沖過來,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縣里來電話了,說你去市里鬧事了?
你怎么就這么不懂事!”我從來沒見過父親如此生氣,我一時愣住了“爸,
他們偷了我的成績,我的未來?。 蔽以噲D向父親解釋著父親嘆了口氣,
語氣軟了下來“輝啊,這世道就是這樣的,咱們平頭老百姓斗不過當官的,
咱們認命吧……”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蜘蛛網(wǎng),我怎么都睡不著認命?
憑什么?就因為我家里窮嗎?沒權沒勢嗎?就活該被欺負嗎?
接下來的幾天我又去了幾趟教育局,但是每次都被保安攔在了外面李主任甚至明確告訴我,
是事情在8月15號那天出現(xiàn)了轉機《南方周報》的一位記者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我的事情,
專門來到我們村采訪我我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把前因后果都說了一遍南方周報的記者非常年輕,聽得義憤填膺,
保證的說一定會如實報道的沒想到記者前腳剛走,
后腳就來了兩輛黑色轎車就停在我家破舊的土坯房前,顯得格外扎眼車上下來了幾個人,
為首的是王副局長和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我知道那就是劉福生本人父母緊張的迎了出去,
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劉福生掃了一眼家族赤壁的房子后,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老楊啊,
你的兒子很優(yōu)秀,是一個人才”劉福山開門見山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