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蘇青然,被困在“404教室”這個死亡輪回里整整五十年。 明天是最后一次高考,
決定我們所有人的生死。江辰,我五十年的男友,當眾許諾出去后就娶我。他轉(zhuǎn)身,
把我為他熬干心血的筆記,遞給了林薇薇,“薇薇別怕,這道題我給你講。
”我平靜地遞給他一支鋼筆,告訴他這是幸運禮物。他不知道。 這支筆。
是我為他精心準備的墓志銘。......1“404教室”的燈光永遠慘白,
像死人的臉。今天是輪回的第五十年,第一萬八千二百五十天。也是最終高考的前夜。我,
蘇青然,這個循環(huán)里唯一的“不變量”,正在分發(fā)最后的押題資料。每一份資料,
都浸透了我五十年的記憶和血淚?!扒嗳唬量嗄懔??!苯阶哌^來,在所有人面前,
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溫暖,一如五十年前初見?!斑@五十年,沒有你,我們都活不到現(xiàn)在。
”“等我們出去了,我一定娶你,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敝車懫鹨黄埔獾暮逍妥8!?/p>
“江辰,你可得對我們青然好一點!”“就是,我們青然可是咱們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江辰含情脈脈地看著我,點頭?!爱斎唬嗳皇俏疫@輩子唯一要守護的人。
”他說得那么認真,那么深情。如果不是二十年前,我親眼見過他對林薇薇說一模一樣的話,
我可能真的會感動?,F(xiàn)在,我只覺得胃里翻涌?!案?,我……我這里還是不懂。
”林薇薇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她舉著一道題,眼眶紅紅的?!拔液帽?,明天就要考試了,
我肯定會拖累你的?!苯搅⒖趟砷_我的手。他走向林薇薇的動作沒有一絲猶豫,
仿佛我手心的溫度是燙人的烙鐵。他拿起我給他的那份筆記,那是我昨晚熬了通宵,
為他一個人整理的核心考點?!稗鞭辈豢蓿悴皇潜?,是這里需要一個逆向思維。
”他把筆記攤在林薇薇面前,身體微微前傾,將她整個人籠罩在他的影子里?!澳憧?,
這個變量x,其實是一個陷阱……”他的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
每一個字都敲打在我的耳膜上。教室里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氣氛尷尬。
有人想為我打抱不平?!敖?,你那份不是青然姐給你……”“閉嘴!
”江辰頭也不回地呵斥。“薇薇是團隊里最弱的,我們必須幫她!你們想因為一個人,
害死我們所有人嗎?”多好聽的借口。為了團隊。這頂帽子,他給我扣了五十年。
林薇薇在我看不到的角度,給了我一個挑釁的表情。她用口型對我說:“你的東西,
現(xiàn)在是我的了?!蔽覜]有理會她。我只是走到江辰身邊。他甚至沒有察覺我的靠近,
全部心神都在林薇薇身上?!敖??!蔽议_口。他這才不耐煩地回頭看我?!坝衷趺戳??
沒看我正忙著嗎?”“沒什么,就是想把這個給你。”我從口袋里拿出一支黑色的鋼筆。
筆身光滑,在慘白的燈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斑@是我為你準備的最后一件禮物。
”“‘幸運鋼筆’,能保佑你拿第一?!苯侥樕系牟荒蜔┝⒖滔Я?。他驚喜地接過鋼筆。
“青然,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懂我?!彼洲D(zhuǎn)向林薇薇,炫耀地晃了晃手里的筆。
“薇薇你看,青然也希望我拿第一,這樣我就有能力保護你了?!绷洲鞭碧鹛鸬匦?。
“青然姐姐對我們真好?!闭媸且怀龈腥朔胃娜菓颉N遗浜系芈冻鲆粋€微笑。“加油。
”深夜,所有人都睡下了。我獨自坐在窗邊,月光和教室的燈光一樣,沒有溫度。
我攤開手心,那里有一張小小的紙條。上面是我用五十年的時間,記錄下來的東西。
輪回第一年,江辰把唯一的水給了中暑的林薇薇,對我說:“你體質(zhì)好,再忍忍。
”輪回第七年,我們被怪物追殺,他把我推出去當誘餌,抱著林薇薇逃走。
后來他和我道歉:“沒辦法,薇薇她害怕?!陛喕氐谑迥?,林薇薇嫉妒我解題比她快,
故意毀掉了我的草稿紙,江辰說:“你再寫一遍不就行了,跟一個女孩子計較什么。
”輪回第三十年,我精神崩潰,他抱著我說會永遠愛我。第二天,
他用同樣的話去安慰模擬考失利的林薇薇?!粯稑叮患?。細微卻刺骨的背叛,
密密麻麻,寫滿了整張紙。我曾以為這是愛。后來才明白,我只是他豢養(yǎng)的工具,
是他用來討好白月光的墊腳石。五十年了。江辰。這場戲,該落幕了。
我看著窗外永恒不變的黑暗,手里握緊了另一支一模一樣的鋼筆。明天,
我會親手送你下地獄。2高考的鈴聲即將響起。空氣中彌漫著緊張和絕望的氣息。
我看著江辰和林薇薇并肩坐在一起,他正低頭為她檢查文具。那個畫面刺痛了我的眼睛,
不是因為嫉妒,而是因為……厭惡。我的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回了二十年前。
那是輪回的第三十年。連續(xù)一萬多個日夜的高強度解題,重復(fù)面對同伴的死亡,
我的精神防線在那一年徹底崩潰。我躲在教室最陰暗的角落,像一只受傷的野獸,
抱著膝蓋無聲地流淚。我不敢哭出聲,因為在這里,軟弱是原罪。是江辰找到了我。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將我緊緊抱在懷里。他的懷抱很溫暖,
帶著一股淡淡的肥皂味?!皠e怕,有我。”他在我耳邊說。“青然,我知道你累了,
再堅持一下?!薄拔覀儠黄鸪鋈?,永遠在一起。”“相信我?!彼脑捠嵌舅?,也是解藥。
在那片無盡的黑暗里,這句話成了我唯一的光。我信了。我真的信了。
我把這句承諾當成信仰,支撐著自己又走過了無數(shù)個絕望的日夜。我以為,
我是他心中最特別的那個。我以為,那份安慰是獨屬于我的救贖。直到第二天。
那是一次極其重要的模擬考,關(guān)系到我們能否找到這次輪回的“生門”線索。
林薇薇因為一個低級失誤,導(dǎo)致整個團隊的解題方向錯誤,浪費了寶貴的時間。
她趴在桌子上,哭得梨花帶雨。
“都怪我……是我太笨了……嗚嗚嗚……我會害死大家的……”所有人都很煩躁,
但沒人敢說什么重話。江辰走了過去。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披在林薇薇顫抖的肩膀上。
然后,他將她緊緊抱在懷里。用我昨天才聽過的,一模一樣的姿勢。他對她說?!皠e怕,
有我。”“薇薇,我知道你盡力了,再堅持一下。”“我們會一起出去,永遠在一起。
”“相信我。”一字不差。連語氣里的溫柔和安撫,都復(fù)制得完美無缺。那一瞬間,
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天大的笑話。我賴以生存的信仰,我堅持下去的唯一動力,
原來只是他信手拈來的表演。一份可以隨時復(fù)制粘貼給任何人的,廉價的安慰。
他甚至懶得換一套說辭?;蛟S在他看來,我們這些女人,都吃這一套。我站在原地,
渾身的血液都涼了。原來,我不是他的光。我只是他眾多蠟燭里,燃燒得最久,
也最亮的那一根。方便他在需要的時候,隨時拿去點亮別人。從那天起,蘇青然就已經(jīng)死了。
活下來的,只是一個名為“復(fù)仇”的軀殼。“青然!發(fā)什么呆!
”江辰不滿的呼喊將我從回憶中拉回。我抬起頭,對上他責備的表情?!榜R上要考試了,
你還在走神?能不能認真點?”林薇薇靠在他身邊,對我露出一個無辜又得意的笑。
“青然姐姐,你別緊張,有江辰哥在,我們肯定能出去的?!笔前 S兴?。
你們一個都別想出去。我看著他們緊緊挨在一起的背影,內(nèi)心毫無波瀾。
那顆曾經(jīng)為他炙熱跳動的心臟,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算計。江辰。林薇薇。準備好了嗎?
這場持續(xù)了五十年的考試,今天,我來為你們畫上句號。3“考試開始。
”冰冷的電子音響起,教室的門窗瞬間被黑色的物質(zhì)封死。
整個空間變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盒。講臺上的鬼魅監(jiān)考官,咧開嘴,
露出一個沒有牙齒的笑容?!耙?guī)則很簡單,答錯一題,接受懲罰?!痹捯魟偮?,
坐在第一排的一個男生就發(fā)出了一聲慘叫。他因為算錯了一個小數(shù)點,
桌子上猛地伸出無數(shù)只黑色的手,將他活生生拖進了桌子底下。黑暗吞噬了他,
連一點聲音都沒留下?!鞍 ?!”尖叫聲此起彼伏。另一個女生因為選錯了一個選項,
她的脖子開始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最后腦袋耷拉在肩膀上,沒了氣息。
恐慌像病毒一樣蔓延。這里不是考場,是煉獄。每一道題,都是一道催命符?!岸紕e慌!
按照我們之前演練的來!”江辰大吼一聲,迅速鎮(zhèn)定了局面。他看向我,命令道:“蘇青然,
你負責理科綜合,速度要快!”然后,他又轉(zhuǎn)向林薇薇,語氣瞬間溫柔下來。“薇薇,
你跟緊我,負責給我檢查和傳遞草稿紙,別怕?!绷洲鞭庇昧c頭,躲在他身后,
像一只受驚的小鳥。他們兩個人,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二人世界。他負責攻克難題,
她負責打下手。他解出一道難題,她會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她不小心弄掉了筆,
他會立刻彎腰幫她撿起來。珠聯(lián)璧合,天生一對。而我,以及教室里的其他人,
都成了這個“二人世界”外的背景板。我面無表情地開始解題。
物理、化學(xué)、生物……這些在我腦海里重復(fù)了五十年的題目,我閉著眼睛都能寫出答案。
我將解題步驟寫在紙上,傳給其他人?!翱?!這道題選C!”“小心,
化學(xué)方程式的配平是個陷阱!”在我的幫助下,混亂的局面暫時穩(wěn)定了下來。尖叫聲少了,
所有人都埋頭于生死時速的答題中?!霸撍溃 苯胶鋈坏土R一聲。我抬眼看去,
他被最后一道數(shù)學(xué)大題的附加題給難住了。那是一道涉及高維空間模型的題目,
超越了我們之前遇到的所有難題。他的額頭滲出冷汗,握著筆的手開始發(fā)抖。
旁邊的林薇薇急得快哭了?!敖礁纾?/p>
怎么辦……時間快來不及了……”懲罰的時間越來越近,教室里的空氣都開始扭曲。
江辰猛地抬頭,向我投來求助的目光。那眼神,和過去五十年里的任何一次都一模一樣。
理所當然,又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命令。仿佛在說:蘇青然,快來幫我。這是你的義務(wù)。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所有人都停下了筆,看著我們。他們知道,
只有我,能解開這道題。我緩緩地,緩緩地,動了動嘴唇。沒有發(fā)出聲音,只是用口型,
給了他一個解題思路。一個錯誤的,足以讓他萬劫不復(fù)的思路。江辰的眼睛亮了。
他對我露出了一個贊許的笑容,仿佛在說“算你識相”。他毫不懷疑,立刻低頭,奮筆疾書。
他寫得很快,充滿了自信。寫完后,他得意地將答案展示給林薇薇看?!稗鞭蹦憧?,
我就說沒問題吧。”林薇薇立刻破涕為笑,滿眼都是崇拜?!敖礁?,你太厲害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彼硎苤拇蹬?,
完全沒注意到,監(jiān)考官那越咧越大的嘴。我低下頭,繼續(xù)答我的題。心臟里涌起一股陌生的,
扭曲的快感。江辰,這是你欠我的。這是第一筆利息。4考試只剩下最后十分鐘。
教室里還活著的人,不到一半。所有人都像從水里撈出來一樣,精神和體力都瀕臨極限。
只剩下最后一題。一道開放性的作文題。題目是:《我與我所愛的人》。江辰看著這個題目,
笑了。他舉起我送給他的那支“幸運鋼筆”,充滿自信地對林薇薇說:“薇薇,這是送分題。
看我怎么寫出滿分作文?!彼笱鬄?,筆走龍蛇。我不用看都知道他會寫什么。
無非是寫他如何英明神武,如何保護他“心愛的”林薇薇,
我們?nèi)绾卧谶@地獄般的考場里相濡以沫,情比金堅?;蛟S,為了文章的戲劇性,
他還會提一下我這個“無私奉獻”的前女友。用我的犧牲,來襯托他們愛情的偉大。惡心。
我只在試卷上寫了三個字。蘇。青。然。然后就停了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巴9P!
交卷!”監(jiān)考官的聲音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眾人如釋重負。江辰長舒一口氣,
臉上是穩(wěn)操勝券的得意。他放下筆,側(cè)過頭,靠近林薇薇。他以為周圍環(huán)境很嘈雜,
以為我聽不見。他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極低的聲音,對她耳語?!拔铱隙ㄊ堑谝?。
”“等我出去后,馬上想辦法救你?!薄爸劣谇嗳弧彼D了頓,
語氣里帶著一絲施舍般的憐憫?!八軓?,沒有我也會過得很好?!薄斑@五十年,
就當我還清了?!边€……清……了?轟的一聲。我腦子里最后一根名為“理智”的弦,斷了。
原來我這五十年掏心掏肺的付出,十八萬兩千五百個日夜的陪伴與犧牲。在他眼里,
只是一筆可以計算,可以“還清”的債務(wù)。我不是愛人,不是戰(zhàn)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