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那塊刻著"言"字的玉佩系在案頭的筆架上——玉佩暖得很，抄書時指尖蹭過，

像摸著塊溫玉。他知道它就在附近，就像終南山的竹會年年抽新筍，

就像山澗的水會繞著青石淌，該出現(xiàn)的時候，風都會帶著它的氣息來。入秋時，

有趕山的藥農(nóng)來書鋪借《本草圖經(jīng)》。藥農(nóng)背著個竹簍，簍里晃出青蒿的苦味，

他剛在階前站定，就見窗臺上的芝麻糕動了動——原是只麻雀落下來啄食，

被沈硯之輕輕揮手趕了。"沈掌柜還養(yǎng)著雀兒？"藥農(nóng)笑著解下竹簍，

簍底沾著些深綠的草汁。"不是雀兒，是位故人。"沈硯之給藥農(nóng)倒了碗涼茶，

茶里飄著片桂花。藥農(nóng)喝了口，忽然拍著大腿笑："說起故人，我倒想起樁奇事！

前日在城外山澗邊采青蒿，看見只白狐——毛純得像落雪，琥珀色的眼，通人性得很！

"沈硯之捏著茶碗的手指頓了頓，沒接話，只靜靜聽著。

藥農(nóng)掰著手指說："那狐蹲在青蒿叢里，見有迷路的采藥人往深林里走，

就叼著片桂花往回引。我前日采青蒿時腳崴了，坐在石頭上揉腳踝，

它竟叼來些腫節(jié)風的葉子，用爪子摁在我腳脖子上——你猜怎么著？沒過半炷香，

疼就輕了大半！"沈硯之望著窗外的老梅樹，樹影落在青石板上，像幅淡墨畫。

他從案上取了塊芝麻糕，用油紙包好往藥農(nóng)的竹簍里塞："這個你帶回去，若是再見到它，

給它吃吧。它偏愛張嬸家的芝麻糕。"藥農(nóng)接過芝麻糕，

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沈掌柜認識那狐？""算是故人吧。"沈硯之指尖拂過筆架上的玉佩，

玉佩上的"言"字被磨得發(fā)亮，"認識很久了，從晚唐的終南山算起，該有千年了。

"藥農(nóng)聽得直咋舌，卻沒再多問——書鋪掌柜的話總帶著些墨香的玄虛，

就像他案上那本永遠抄不完的詩稿。書鋪的生意依舊清淡卻安穩(wěn)。

沈硯之每日天不亮就起身曬書，把《詩經(jīng)》《楚辭》攤在竹匾里，

讓晨露打濕書頁上的霉斑；晌午給來借書的孩童講沈知言的故事，說終南山的竹如何高，

山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