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顧晏辰公司出來,黑色賓利已經(jīng)停在寫字樓正門口。
司機老陳拉開車門,彎腰遞來毛毯:“太太,風(fēng)大,蓋著點。”
我沒接,彎腰坐進后座,面無表情盯著前方:“老陳,回家?!?/p>
“好的?!?老陳應(yīng)得干脆,立刻發(fā)動車子,從后視鏡里悄悄瞥了我一眼。
車窗半降,冷風(fēng)灌進來。
指尖抵著冰涼的車窗玻璃,休息室里的畫面像碎玻璃,扎得腦子發(fā)疼 —— 沈梔的腰、顧晏辰的手,還有那句 “等她切了子宮就離婚”,一遍遍地在耳邊撞。
車窗緩緩升起,隔絕了外面的寒風(fēng),卻擋不住心里的燥。
車子平穩(wěn)地往別墅區(qū)開,路過以前常去的甜品店時,我別開眼。
以前顧晏辰總在這停,買我愛吃的芒果班戟,說 “蔓蔓吃甜的,心情會變好”。
現(xiàn)在想來,那些甜,全是裹著毒的糖。
推開門,玄關(guān)感應(yīng)燈亮了。
暖黃的光掃過客廳,照見茶幾上的永生花。
玻璃罩落了薄灰,那是去年結(jié)婚紀(jì)念日他送的,說 “象征永遠不變的感情”。
沙發(fā)扶手上搭著米白色羊絨圍巾,上周剛織好,針腳里全是我熬夜的心思。
可現(xiàn)在看這些,每一樣都像刺,扎得眼睛疼。
我沒開燈,摸黑坐在地毯上,背抵沙發(fā)。
手機屏幕亮了,點開那段視頻。
聲音調(diào)得極低,沈梔的嬌喘、顧晏辰的粗語,還有那句 “等她切了子宮就離婚”,一遍遍在耳邊轉(zhuǎn)。
指尖劃過屏幕里他的側(cè)臉,突然想起剛結(jié)婚那年,他帶我去拍婚紗照的場景。
他穿著定制西裝,笑著幫我理頭紗,
說 “蔓蔓,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那時候的笑,真像那么回事。
顧家是老派家族,老爺子最看重臉面。
我和他的婚事,是老爺子跟我爺爺定的 —— 老戰(zhàn)友,早想讓兩家結(jié)親。
顧晏辰是長孫,卻被大伯壓著。
分公司總裁的位置,不過是老爺子的 “安慰獎”。
他想調(diào)去總部掌權(quán),必須先讓老爺子滿意。
娶我這個 “知根知底、能鎮(zhèn)住場面” 的孫媳婦,是他計劃的第一步。
一開始,他演得像模像樣。
我生理期疼得蜷床,他煮紅糖姜茶,用熱水袋焐我肚子;
我加班到半夜,他開車來接,副駕永遠放著熱牛奶;
顧家聚會有人催生,他護在我身后笑:“不急,我舍不得蔓蔓受委屈,咱們順其自然?!?/p>
我信了。
甚至他說 “人工受孕風(fēng)險高,怕你疼” 時,我還感動得掉眼淚,覺得嫁對了人。
現(xiàn)在才懂,哪是怕我疼。
根本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懷他的孩子。
他要的,只是 “顧太太” 的名頭。
等他拿到實權(quán),我就是隨時能丟的棋子。
更心冷的是上周他提的跨國交易。
合作方是歐洲企業(yè),出了名的 “重品行”,不僅查公司資質(zhì),連高管家庭作風(fēng)都扒。
顧晏辰把這筆交易當(dāng) “晉身令”,絕不能出半點丑聞。
想通這些,我反倒靜了。
手機揣回兜,起身去書房。
翻出通訊錄找到家族律師的號碼,按下通話鍵:"張叔,我想請您幫忙擬份離婚協(xié)議。"
—— 其實一年前,我就察覺他不對勁,只是不愿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