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之河回溯至初三伊始，在京都初級中學(xué)的喧囂之外，另一條支流正裹挾著截然不同的命運奔涌。
榆書欣的轉(zhuǎn)學(xué)，源于一次沉重的家庭抉擇。京都雖好，學(xué)費卻是不小的負擔(dān)。南璋中學(xué)，一所位于城郊、學(xué)費低廉的普通學(xué)校，成了無奈卻現(xiàn)實的選擇。母親布滿老繭的手摩挲著錄取通知書，聲音帶著歉疚：“書欣，南璋離家近，媽下班也能早點回來給你做飯…委屈你了。”父親沉默地抽著煙，煙霧繚繞中是他擰緊的眉頭和對女兒天賦可能被埋沒的憂慮。
南璋中學(xué)對這位“優(yōu)等生”的降臨，視若珍寶。第一次月考，榆書欣以駭人的808分，將年級第二名甩開一百余分的鴻溝，穩(wěn)坐榜首。校領(lǐng)導(dǎo)臉上的笑容堆成了褶子，最好的師資、最靠前的座位、最溫和的班主任，一股腦傾斜到她所在的班級。榆書欣成了這片“知識洼地”里唯一的燈塔。
她也很快融入了集體。這里的同學(xué)大多淳樸，帶著對未來的懵懂憧憬。不少人是真心想學(xué)，苦于不得其法。榆書欣自然而然成了他們的“小老師”。
吳翰冰，她的前桌，是其中最高調(diào)的一個。一米七八的個頭，清瘦得像根竹竿，籃球打得不錯，笑起來嘴角有顆小虎牙，在女生中頗有人氣。他總愛回頭，問題目是假，聊天是真，天南地北，插科打諢。他的健談和陽光，像一道強光，驅(qū)散了榆書欣初來乍到的些許不安。
“林兮，”榆書欣在電話里提起他，語氣輕松，“我們班有個男生挺有趣的，叫吳翰冰，人挺開朗，就是成績…嗯，有待提高。”
“喲，書欣，”林兮在電話那頭打趣，“這才轉(zhuǎn)學(xué)多久？評價這么高？該不會是青春萌動了吧？小心點哦！”
“去你的！”榆書欣笑著嗔怪，臉頰卻微微發(fā)熱。
一次課間，擁擠的過道里，榆書欣端著水杯正要去接水，后背突然被一股大力猛地一推！她驚呼一聲，身體失控地向前撲去，不偏不倚，正撞在剛轉(zhuǎn)身要進教室的吳翰冰懷里！溫?zé)岬男靥牛吧哪行詺庀⑺查g包裹了她。
“哇哦——！”教室里瞬間爆發(fā)出巨大的起哄聲，口哨聲此起彼伏。榆書欣像觸電般猛地推開吳翰冰，整張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胸前的柔軟撞在了對方結(jié)實的身體上，一種巨大的羞恥感和被侵犯的憤怒席卷了她。
“你……沒事吧？”吳翰冰的聲音帶著一絲尷尬和不易察覺的…得意？
榆書欣低著頭，看也不敢看他，像受驚的兔子般擠開人群沖了出去。她沖到水房，用冰涼的水拍打滾燙的臉頰。是誰推的？是惡作?。窟€是…她不敢深想。那個瞬間的觸感和全班哄笑的目光，像烙印一樣燙在心上。
期中考后的一個晚自習(xí)結(jié)束，教室只剩下寥寥幾人。一個平時話不多的女同學(xué)湊到榆書欣身邊，壓低聲音：“書欣，你剛轉(zhuǎn)來，不知道以前南璋出過一件大事吧？”
“嗯？”榆書欣收拾書包的手頓住。
“聽說好多年前，有個初三的學(xué)姐，晚自習(xí)后在教學(xué)樓下，被三個高中部的男生…拿著刀追著砍！”女生的聲音帶著寒意，“有人說是因為她得罪了其中一個…最后…最后人沒了，而且…聽說死得很慘，那里…也被…”她做了個下流的手勢，眼神驚懼。
榆書欣倒抽一口冷氣，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后來呢？”
“那三個好像坐牢了，但女孩家里…唉。所以后來學(xué)校就把初高中徹底分開了。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們都沒出生呢?！迸f完，像是卸下了什么負擔(dān)，匆匆離開了。
空蕩的教室里，只剩下榆書欣的心跳聲，沉重而雜亂。這個故事像一片陰云，悄然籠罩在她心頭。
幾天后，一張折疊的小紙條出現(xiàn)在榆書欣桌角。她本以為是廢紙，展開卻發(fā)現(xiàn)一行潦草卻熟悉的字跡：
「吳翰冰在二號教學(xué)樓樓頂?shù)饶恪！?/p>
字跡是他的。什么事不能在這里說？二號教學(xué)樓，那棟略顯陳舊、人跡罕至的副樓…榆書欣心里有些發(fā)毛，但好奇心和對吳翰冰尚存的好感，還是驅(qū)使她走了上去。
樓頂空曠，夜風(fēng)獵獵。吳翰冰背對著她，站在邊緣。
“書欣！”他聞聲回頭，臉上是榆書欣從未見過的、帶著緊張和興奮的紅暈?！拔覀冊谝黄鸢?！”他上前一步，手里捧著一個精心包裝的盒子，“知道為什么選這里嗎？這里…見證過很多人的告白。”他不由分說地把盒子塞到她手里，“打開看看！”
榆書欣疑惑地打開盒蓋——里面竟然是一幅完整的、她的照片拼圖。照片是她剛轉(zhuǎn)來時在校園里拍的，陽光下的笑容帶著幾分拘謹。幾百塊細小的碎片被耐心地拼合，還原出她的模樣。
“怎么樣？我拼了好幾個晚上！”吳翰冰的語氣充滿邀功的意味，“喜歡嗎？”
巨大的感動瞬間淹沒了榆書欣。那份笨拙的用心，驅(qū)散了樓頂?shù)暮夂托牡啄墙z不安。她用力點頭，眼眶有些濕潤：“喜歡！”少女的心防，在浪漫的攻勢和“被珍視”的感覺面前，土崩瓦解。吳翰冰和榆書欣，成了班上公認的一對。甜蜜的滋味像糖，入口即化。
進入第二學(xué)期，榆書欣敏銳地察覺到吳翰冰的變化。他的信息回復(fù)慢了，借口多了，一起回家的路上也變得心不在焉。曾經(jīng)那種熱切的關(guān)注和陪伴，像退潮般迅速消失。
“可能熱戀期過了吧，人總不能一直膩在一起。”榆書欣這樣安慰自己，心底卻隱隱不安。
一個普通的晚自習(xí)結(jié)束，榆書欣去廁所。剛推開隔間門走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是吳翰冰！
“啊！”榆書欣嚇得魂飛魄散，“吳翰冰！這是女廁！你瘋了嗎？！”
吳翰冰沒有回答，眼神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陌生和急切。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猛地將她推回了剛剛出來的隔間！狹窄的空間里，男性的氣息和壓迫感瞬間讓榆書欣窒息。
“你干什么！放開我！”她驚恐地掙扎，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磚墻上。
“我覺得…我們可以更進一步…”吳翰冰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令她毛骨悚然的欲望，身體緊緊貼了上來。
“不！不行！吳翰冰！我們還沒成年！我…”榆書欣嚇得魂飛魄散，雙手本能地死死交叉護在胸前，身體蜷縮著向后躲，冰冷的瓷磚透過薄薄的校服傳來刺骨的寒意。話未說完，吳翰冰已經(jīng)粗暴地吻了上來！帶著煙味的、濕熱的嘴唇死死堵住了她的驚呼和抗議。榆書欣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恐懼和惡心感。
幾秒后，他才松開，氣息不穩(wěn)地看著她煞白的臉，語氣竟帶著一絲輕佻：“這樣…總可以了吧？”
榆書欣渾身發(fā)抖，眼淚奪眶而出，嘴唇上殘留的觸感讓她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初吻…竟是以這樣一種被強迫的、毫無尊嚴的方式失去。
“吳翰冰…你…”她聲音破碎，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和深深的受傷，“這是女廁！被人看見怎么辦？！”
“對不起，書欣，”吳翰冰似乎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眼神閃爍了一下，語氣變得敷衍，“是我太沖動了。”話音未落，他竟迅速拉開隔間門，像逃避什么瘟疫般沖了出去，腳步聲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榆書欣一個人，靠著冰冷的墻壁，無聲地滑坐在地上，身體抑制不住地劇烈顫抖。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像一場噩夢。那個陽光開朗的男孩，皮下究竟藏著怎樣一個惡魔？恐懼、惡心、屈辱…各種情緒像毒蛇般噬咬著她的心。
當(dāng)晚，她在電話里向林兮哭訴。
“什么？！他強吻你？！在女廁所？！”林兮的聲音充滿了震驚和憤怒。 “嗯…就在剛才…”
“這個混蛋！那你…現(xiàn)在還好嗎？報警！或者告訴老師！”
榆書欣沉默了許久，聲音帶著一種連她自己都厭惡的軟弱：“…我…我不知道。拋開這個…他當(dāng)時…動作…很…”她無法形容那種被絕對力量壓制的恐懼感。
“書欣！”林兮急了，“你該不會還覺得他帥吧？！那是侵犯！是犯罪！” “…也許吧。但我現(xiàn)在…好亂?！庇軙赖穆曇舫錆M了迷茫和痛苦。身體的抗拒是真實的，但心底對過往那份“美好”的殘念，以及對吳翰冰突然變臉的恐懼，讓她混亂不堪。
日子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繼續(xù)。吳翰冰似乎將那次“意外”翻篇，依舊以男友自居。榆書欣卻像一只受驚的鳥，時刻提防著他。
一次放學(xué)路上，兩人難得并肩走著。晚風(fēng)吹拂，氣氛似乎緩和了些。吳翰冰突然側(cè)過頭，湊近榆書欣耳邊，用一種輕佻的、帶著回味的語氣低語：“書欣…那次在教室門口…你的…那兩個…還挺軟乎的嘛…”他指的是那次她被推倒撞進他懷里的事。
榆書欣的臉“唰”地一下血色盡褪，隨即涌上屈辱的潮紅！她猛地甩開他的手，聲音因憤怒而尖利：“吳翰冰！那次是意外！不許再提了！你…你怎么能說這么惡心的話！”
“喲，還害羞了？”吳翰冰嬉皮笑臉，毫無愧色，“你都是我女朋友了，碰一下怎么了？再說了…”他眼神曖昧地掃過她的胸口，“誰知道那次…是不是真的意外？”一股冰冷的寒意從榆書欣腳底直沖頭頂！她終于看清了，那陽光笑容下掩蓋的，是赤裸裸的輕浮、下流和不尊重！
“閉嘴！”她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帶著哭腔，“這不是害不害羞的問題！是尊重！你讓我覺得惡心！”她轉(zhuǎn)身就跑，淚水模糊了視線。
暑假來臨，那份虛假的“甜蜜”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沉重的枷鎖。榆書欣試圖挽回些什么，或者說，想給這段關(guān)系最后一次機會。她打電話約吳翰冰去新開的濕地公園。
“喂，小冰，下午有空嗎？我們?nèi)竦毓珗@走走？”
電話那頭是吳翰冰明顯不耐煩的聲音：“濕地公園？下午？不行啊，我有事，改天吧?！睕]等榆書欣再開口，他又飛快地補充，“哦對了，我給你帶了點小東西，算補償，待會兒給你送過去?！闭f完，干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榆書欣的心沉入谷底。補償？她需要的是這個嗎？她握著手機，指尖冰涼。半小時后，吳翰冰在她家附近的路口出現(xiàn)，遞過來一個包裝簡陋的小袋子，眼神飄忽，毫無誠意。
“這是什么？”榆書欣沒接。
“一點小東西，拿著吧。”吳翰冰塞給她，轉(zhuǎn)身就要走。
“等等！”榆書欣叫住他，強壓著怒火，“你下午到底有什么事？比我們早就說好的約會還重要？還有，剛才為什么直接掛我電話？”
吳翰冰猛地轉(zhuǎn)身，眉頭緊鎖，語氣陡然拔高，充滿了厭煩：“我不是說了我有事嗎？！你怎么這么煩？不掛電話等著扣話費??？我不會騙你！我有重要的事！我就不能有點自己的空間嗎？你平時干什么，我管過你嗎？！”一連串的質(zhì)問和厭棄的語氣，像冰錐刺穿了榆書欣最后一絲幻想。
她看著他臉上毫不掩飾的煩躁，感覺無比陌生，也無比可笑?！昂?，”她深吸一口氣，聲音異常平靜，將那個袋子塞回他手里，“那你去忙你的‘重要’事吧。對不起，是我打擾你了。”說完，她決絕地轉(zhuǎn)身離開。
走出十幾步，一股強烈的不甘驅(qū)使她回頭。只見吳翰冰正背對著她，拿出手機打電話。說了幾句后，他竟隨手將那個“補償”的禮物，像丟棄垃圾一樣，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然后快步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榆書欣的心像被狠狠剜了一刀！她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躲在巷口的陰影里。
只見吳翰冰走到街角，一個穿著時髦、妝容精致的女生早已等在那里。兩人一見面，就旁若無人地緊緊擁抱在一起，熱烈地親吻起來！那女生，榆書欣認識，是隔壁班有名的“交際花”！所有的懷疑、不安、屈辱，在這一刻化作了滔天的怒火和心碎！榆書欣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她從藏身處沖了出來，指著那對狗男女，用盡全身力氣嘶喊，聲音因憤怒和絕望而變形：“吳翰冰！你個混蛋！死渣男?。?！”
擁吻的兩人被驚動，愕然分開。吳翰冰看到是榆書欣，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被惱羞成怒取代。他示意那個女生等著，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眼神陰鷙：“榆書欣！你夠了！跟蹤我？！”
“我夠了？！”榆書欣仰天大笑，笑聲凄厲又悲涼，眼淚洶涌而出，“哈哈…是我夠了？那你在做什么？！你在這里給我裝什么深情？！我他媽真是瞎了眼！變態(tài)！渣滓！惡心！混蛋?。 泵恳粋€詞都像淬毒的匕首，從她嘶啞的喉嚨里迸射出來。
吳翰冰臉色鐵青，徹底撕下了偽裝：“好??！既然你看清了，還在這里發(fā)什么瘋？撒潑打滾像個小丑！你以為我看得上你？不就成績好點嗎，裝什么清高學(xué)霸！真當(dāng)自己是什么香餑餑了？！”
“你要臉嗎？！”榆書欣渾身發(fā)抖，淚水混合著屈辱和憤怒，“你浪費了我半年多的時間！騙我的感情！奪走我的初吻！還是用那種惡心的方式！你就真的一點愧疚都沒有嗎？！吳翰冰！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愧疚？”吳翰冰嗤笑一聲，眼神輕蔑，“你情我愿的事情，裝什么受害者？”
“那你告訴我！”榆書欣死死盯著他，仿佛要將他虛偽的面皮撕碎，“你跟她！是什么時候搞在一起的？！”
吳翰冰瞥了一眼不遠處看好戲的女生，無所謂地聳聳肩：“兩年了吧。怎么了？”
“兩年…哈哈哈哈哈哈！”榆書欣的笑聲充滿了絕望的悲鳴，“兩年？！那我算什么？！我是你寂寞無聊時拿來消遣的玩具嗎？！填補你空虛的替代品？！吳翰冰！你這種玩弄感情、滿嘴謊言的垃圾！就該下地獄??！”她用盡最后的力氣嘶吼出來，身體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而搖搖欲墜。
“說完了嗎？”吳翰冰冷酷地看著她崩潰的樣子，眼神像看一堆垃圾，“說完了就滾！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他不再看她一眼，轉(zhuǎn)身摟住那個看戲的女生，揚長而去。
榆書欣僵立在原地，世界仿佛失去了聲音和顏色。冰冷的絕望像潮水般將她淹沒。那個曾經(jīng)讓她心動的、帶著陽光笑容的少年，皮下包裹的竟是如此骯臟、丑陋、令人作嘔的靈魂！她不僅被騙了感情，連最基本的尊嚴都被踐踏得粉碎。那個晚自習(xí)聽到的“慘案”故事，此刻無比清晰地浮現(xiàn)在腦海。那個被殘害的學(xué)姐…她是否也曾遭遇過背叛和欺騙？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讓她不寒而栗。她想在班級群里揭露他的真面目，手指顫抖著按在發(fā)送鍵上，卻最終無力地垂下。她不敢?？謶窒褚恢槐涞氖侄笞×怂暮韲怠Ｋ聟呛脖膱髲?fù)，怕那個女生背后的“勢力”，更怕自己成為下一個校園“傳說”里的主角。
當(dāng)榆書欣將這段血淋淋的經(jīng)歷完整地告訴林兮時，電話那頭的林兮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榆書欣的心，在那個暑假徹底涼透。初戀的幻夢破碎了，留下的只有深可見骨的傷痕和對親密關(guān)系根深蒂固的恐懼與不信任。原來美好的外表下，可以藏著如此可怕的深淵。
初三開學(xué)，再次看到吳翰冰那張依舊帥氣、談笑風(fēng)生的臉，榆書欣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和尖銳的刺痛。她只能祈禱，祈禱班上那些單純的同學(xué)，不要被這張?zhí)搨蔚摹爱嬈ぁ彼杀?。她將自己的心層層包裹，將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學(xué)習(xí)中。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被她用力地、深深地埋藏起來。她告訴自己，學(xué)習(xí)階段的戀愛，不過是鏡花水月，虛幻且危險。她用一場慘痛的初戀，換來了對人性陰暗面的提前認知和一份沉重的心理創(chuàng)傷。那個逼仄的女廁隔間里冰冷的瓷磚觸感，吳翰冰帶著煙味的、粗暴的吻，和他最后那句冷酷的“丟人現(xiàn)眼”，成了她青春里最黑暗的印記。如果不是當(dāng)時她拼死反抗，后果…她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