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謝景行摟住了陸依然的肩,對陸父說:“叔叔,這樣不太好吧?”
陸父十分堅定,“不關(guān)她不長記性!下次再做出傷害嫣然的事,怎么辦?”
提到陸嫣然,謝景行的底線就動搖了。
他松開了手,不咸不淡地說:
“那明天就放出來吧。我相信一晚上足夠了?!?/p>
一句話,將陸依然的心釘死了,一片血肉模糊。
她怔怔地望向謝景行。
她的幽閉恐懼癥,謝景行是知道的。
他曾向她許諾,這輩子都不會再讓她陷入那樣的境地。
都是假的。
他的愛,他的諾言,全都是假的。
她站在原地,整個人宛若失了魂。
陸硯修一把攥住她的腕子,幸災樂禍地說:“二姐,走吧。”
她像個犯人一樣被拉扯著送回了家,又像一條死魚一樣,被扔進了黑窟窿似的閣樓里。
她拼命地拍打大門,想讓他們放她出去。
可是喊到嗓音沙啞,空間里只回蕩著她自己的聲音。
無邊的黑暗吞沒了她,她膝蓋發(fā)軟,蜷縮起身體。
手指插入發(fā)間,緊緊揪住頭發(fā),試圖用疼痛保持清醒。
但閣樓似乎在收縮,天花板好像正在向她壓下來,墻壁也向她擠了過來,讓她喘不過來氣。
“不......不要......”她喃喃自語,嗓音破碎。
時間失去了意義。
可能是五分鐘,也可能是五小時。
陸依然的意識在清醒與昏沉的邊緣徘徊。
迷迷糊糊間,她聽見了“吱吱吱”的聲音。
是老鼠!
她嚇得跳了起來,可是來不及了,腳踝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痛。
她被老鼠咬了!
強烈的求生意識讓她用力地拍打起身后的門板,用盡全身的力氣呼喊道:“救命!有老鼠!我被咬了!”
隱隱約約她聽見了母親的聲音:“家里怎么可能會有老鼠?別理她。”
陸硯修也嗤笑道:“二姐最會撒謊了,就是個謊話精。”
恐懼讓她頭皮發(fā)麻,一時間她顧不得那么多,用自己的身體撞擊起門板。
塵埃簌簌落下,整個閣樓好似都在顫抖。
終于,她聽見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
謝景行打開了門,站在光影交界處,伸手擁她入懷。
“有老鼠?咬著哪了?”
她顫著手指向自己的腳踝,只見上面確有一個牙印,汩汩往外冒血。
謝景行倒抽一口涼氣,連忙將她打橫抱起,徑直沖下了樓。
陸嫣然已經(jīng)出院,樓下一家人正其樂融融。
見陸依然蜷縮在謝景行懷里,陸嫣然不禁皺起眉頭,問:“怎么了?”
“依然被老鼠咬了,我送她去醫(yī)院打針?!敝x景行停下了腳步。
陸嫣然依舊善解人意,“你晚上還有個會呢,硯修閑著,讓硯修送她去吧?!?/p>
謝景行永遠無法拒絕陸嫣然。
他把陸依然交給了陸硯修,吩咐道:“送你二姐去處理下傷口,再打個疫苗?!?/p>
陸依然感覺著他的體溫一點點離自己遠去,心也一點點涼了下來。
她不明白,既然他早已和陸嫣然兩情相悅,為什么又要來招惹她呢?
她到底欠了他們什么,要被這么殘忍地對待?
心里的痛讓她清醒了不少,她推開了要來扶她的陸硯修,淡淡地說:
“不用了,我自己去醫(yī)院就行了?!?/p>
謝景行看著她,想要說什么,卻被一旁陸父打斷了:
“景行,你不用管她。她現(xiàn)在能耐了,動不動就掀桌子罵人,她沒什么不能做的。讓她自己去!”
陸母從廚房里走出來,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
“就是,別搭理她。家里干干凈凈怎么可能有老鼠?多半是裝的。來來來,我們吃水果?!?/p>
陸依然看著果盤里堆得滿滿的芒果粒,感覺又一次被萬箭穿心。
陸嫣然對香蔥過敏,他們家不管做什么菜,都不會放蔥。
而她對芒果過敏,甚至有時候聞到味道都不行。
但是家里買水果總有芒果,因為陸嫣然愛吃。
她是這個家最不重要的人,她的心情,她的感受,甚至身體,都是不重要的。
她萬念俱灰地轉(zhuǎn)過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陸家大門。
她的背影分外寂寥,好像隨時會被寒風卷走。
謝景行凝望著,心里微微一動,抬腳想要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