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我像養(yǎng)了只奇怪的寵物。我走到哪，初九就跟到哪。步子不快，但總能跟上。不靠近，隔著兩三米。也不說話。偶爾我找到點吃的，分她一點，她就接過去，慢吞吞地吃。她不吃生肉。更不吃人。有次我抓了只變異老鼠，她聞到味兒就往后縮，還干嘔。就吃餅干、罐頭、發(fā)霉面包這些玩意兒。水也喝。
晚上我找地方躲起來。她就找個角落縮著。喪尸好像也不攻擊她。有次晚上，幾只普通喪尸游蕩過來。初九就縮在墻角，抱著膝蓋。那些喪尸從她旁邊走過，像沒看見她。我躲在不遠處的破柜子里，看得心驚膽戰(zhàn)。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我問她。當然沒答案。她只會用那雙灰白的眼睛看著我。
我發(fā)現(xiàn)她力氣很大。有次被倒塌的貨架堵住路，我推不動。她走過去，手一抬，那沉重的鐵架子像紙片似的被掀開了。輕松得像撣灰?？吹梦抑背槔錃?。
還有她的速度。平時慢吞吞的。但有次一只變異的野狗從垃圾堆后面撲出來，速度極快。我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眼前一花，初九已經(jīng)擋在我前面。她沒動。那只撲到半空的野狗，像撞上無形的墻，砰一聲彈回去，摔在地上不動了。初九只是歪了歪頭，好像有點困惑那狗為什么自己死了。
這實力……絕對不正常。我偷偷觀察她灰白的眼睛。腦子里冒出個詞：S級。傳說中的最高級變異喪尸。可S級喪尸不都是毀滅城市的怪物嗎？怎么會是這么個……餓得啃餅干的呆妹子？
疑問越來越多。直到那天在城郊的廢棄加油站。
我在翻一輛撞毀的油罐車。希望能找到點有用的。初九站在不遠處，看著一只停在破招牌上的烏鴉發(fā)呆。突然，她猛地轉(zhuǎn)過頭，看向加油站后面的小樹林。喉嚨里發(fā)出一種很低沉的“嗬”聲。我第一次聽她發(fā)出類似喪尸的聲音。
“怎么了？”我警惕起來。手摸向刀。
初九沒看我。死死盯著樹林方向。身體微微繃緊。像動物察覺到危險。
幾秒后。樹林里竄出三個人影。速度很快。不是喪尸。是人！三個男人。都帶著家伙。一個拿砍刀，一個端弩，領(lǐng)頭的手里竟然有把土制手槍！槍管粗糙。但也是槍！
他們看到我和初九，明顯一愣。領(lǐng)頭的男人，光頭，臉上有道疤，眼神很兇。他掃了我一眼，沒什么興趣。目光落在初九身上，立刻亮了。那種貪婪的光。
“喲呵！運氣真他媽好！極品?。 钡栋棠槾盗寺暱谏?，槍口有意無意對著我，“小子，你養(yǎng)的？這貨色哪弄的？看著跟真人似的！比避難所那些強多了！”
我心頭一沉。麻煩來了。末日里，漂亮女人是稀缺資源。尤其初九這種，看著幾乎像人，但明顯不是人的。我往前一步，擋在初九前面?！八俏彝椤！?/p>
“同伴？”刀疤臉和他兩個手下都笑起來，像聽了個大笑話?！案鷤€喪尸當同伴？小子，睡迷糊了吧？”拿弩的男人猥瑣地笑：“疤哥，這妞兒真嫩！帶回去能換多少物資?。 ?/p>
“聽見沒？”刀疤臉用槍口點點我，“識相的，滾一邊去。這‘貨’我們哥幾個收了。看在你‘養(yǎng)’了幾天的份上，留你一命?！彼砗蟮膬扇霜熜χ鴩^來。
我手心全是汗。刀疤臉有槍。硬拼死路一條。跑？初九怎么辦？我腦子飛快轉(zhuǎn)。
初九在我身后。我能感覺到她身體在微微發(fā)抖。不是害怕。更像是一種……被激怒的躁動。她喉嚨里那種低沉的“嗬嗬”聲又響起來，比剛才更明顯。
“她……她不吃人?！蔽以噲D講理，“你們別惹她！”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蠢。
“不吃人？”刀疤臉嗤笑，“老子管她吃不吃人！只要長得像人就行！”他抬手，槍口直接對準我腦門。“最后三秒。滾開！”
“三?！?/p>
我渾身冰涼。不能退！
“二！”刀疤臉眼神兇光畢露。
就在他“一”字要出口的瞬間。
我身后的初九，動了。
不是沖過去。她只是猛地抬起了頭！那雙一直茫然的灰白眼眸，瞬間變了！瞳孔深處，一點冰冷的、仿佛來自極寒深淵的紫芒，驟然亮起！像兩簇幽冷的鬼火！
“吼——?。?！”
一聲絕非人類的咆哮從她喉嚨里炸開！空氣仿佛都震動了一下！一股無形的、帶著死亡氣息的冰冷風暴以她為中心，轟然爆發(fā)！
沖在最前面、已經(jīng)舉起砍刀的那個男人，動作瞬間定格。他臉上的獰笑僵住，眼睛瞪得滾圓，布滿血絲。下一秒，他臉上的皮膚、肌肉，像被急速冰凍又瞬間解凍的玻璃，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然后，嘩啦一聲！整個人在我面前，碎成了一堆暗紅色的、冒著熱氣的肉塊！內(nèi)臟、骨頭、衣服碎片混在一起，噴濺得到處都是！
拿弩的男人嚇得魂飛魄散，怪叫一聲，手里的弩都掉了，轉(zhuǎn)身就想跑。但他只跑出半步。初九的目光掃向他。那冰冷的紫芒一閃。他整個人像被一只無形巨手攥住，猛地一扭！咔嚓！刺耳的骨裂聲！他像個被擰壞的麻花，軟塌塌地倒在地上，七竅流血，脖子詭異地扭向一邊，眼珠暴突著，沒了聲息。
整個過程，不到三秒鐘！
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強忍著沒吐出來。不是因為血腥，而是那股驟然爆發(fā)的、純粹的、毫無感情的冰冷殺意！比喪尸的瘋狂更可怕！那是絕對的、漠視生命的毀滅氣息！
刀疤臉站在原地，端著槍的手抖得像篩糠。他離得稍遠，沒被直接波及。但褲襠已經(jīng)濕了一大片，騷臭味彌漫開。他臉上的刀疤扭曲著，恐懼完全壓過了兇狠。
初九慢慢轉(zhuǎn)過頭。那雙燃著詭異紫芒的眼睛，鎖定了刀疤臉。灰白色的瞳孔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片純粹的、令人窒息的冰冷殺機。
“別……別過來！”刀疤臉尖叫起來，聲音都破了調(diào)，槍口瘋狂亂指，“怪物！你是怪物！”他猛地抬起槍口，不是對著初九，而是對著我！“我殺了這小子！”
他想用我當人質(zhì)！或者臨死拉個墊背的！
我全身血液都涼了！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刀疤臉的手指扣向扳機！
千鈞一發(fā)！
初九的身影消失了。
不是沖過來。是真正的消失！原地只留下一道極其模糊的殘影！
下一秒，她就站在了刀疤臉面前！幾乎是臉貼著臉！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
刀疤臉的眼睛瞬間被極致的恐懼填滿。他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怪響，想要扣動扳機的手指卻僵住了。
初九沒動他。她只是抬起一只手，白皙的指尖，輕輕點在了那把粗糙的土制手槍上。
一點微不可察的紫芒閃過。
整把槍，從槍管到槍柄，瞬間覆蓋上一層薄霜。然后，像被無形的力量擠壓、揉碎！吱嘎——刺耳的金屬扭曲聲中，那支槍變成了一團冒著寒氣的、形狀怪異的廢鐵！從刀疤臉手里掉落，砸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刀疤臉徹底崩潰了。他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嚎叫，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屎尿齊流。褲襠徹底濕透，身體抖得像狂風中的落葉。他連滾帶爬地想后退，卻撞到后面倒下的油桶，翻倒在地。他手腳并用，涕淚橫流地往遠處爬，嘴里含糊不清地叫著：“別殺我……別殺我……魔鬼……你是魔鬼……”
初九站在他剛才的位置。眼中那駭人的紫芒緩緩熄滅，重新變回灰白色的茫然。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那團廢鐵和遠處蠕動著爬走的刀疤臉。她歪了歪頭，臉上露出一絲困惑。好像不明白剛才發(fā)生了什么。然后，她轉(zhuǎn)過身，灰白的眼睛看向我。
我僵在原地。心臟還在狂跳。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服。剛才那冰冷刺骨的殺意似乎還殘留在空氣中，讓我牙齒都在打顫。初九看著我的眼神，又恢復了那種熟悉的、帶著點依賴的茫然，好像剛才那個瞬間秒殺兩人的恐怖存在只是個幻覺。
她慢慢朝我走過來，腳步還是那種慢吞吞的。在我面前停下。她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我，但看到我下意識地微微后縮的動作，她又把手收了回去?；野椎难劬?，第一次流露出一種類似……委屈的情緒？很淡。
她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嗚咽。像被主人嫌棄的小狗。
我看著地上那兩灘刺目的血肉狼藉，再看看眼前這個茫然又“委屈”的初九。胃里的翻騰感終于壓不住。我沖到旁邊，扶著油罐車冰冷的鐵皮，劇烈地嘔吐起來。直到吐得只剩下酸水。
初九默默地跟過來。站在離我兩步遠的地方。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等我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直起腰。她遞過來一樣東西。是半瓶沒開封的礦泉水。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從油罐車殘骸里翻出來的。瓶身沾著塵土。
我看著她灰白的眼睛。那雙眼睛干凈得像嬰兒，映出我蒼白狼狽的臉。里面沒有一絲剛才那毀滅一切的冰冷。只有純粹的關(guān)心？或者只是對“同伴”的本能？
我接過水。冰冷的塑料瓶讓我打了個激靈。擰開，猛灌了幾口。冰水沖淡了喉嚨里的苦澀和惡心。我長長吐了口氣。擦掉嘴邊的水漬。
“沒事了。”我對她說。聲音有點啞。
初九聽到我說話，眼睛亮了一下。像蒙塵的珠子被擦過。她靠近一點，試探著伸出手，輕輕抓住了我的衣角。像抓住了什么依靠。她的手很涼。但這次，我沒躲。
我知道撿了個不得了的東西。不是寵物。是顆人形核彈。威力驚人，按鈕卻是個謎。
加油站不能待了。血腥味太重。我?guī)е蹙爬^續(xù)往西走。腦子里亂糟糟的。初九安靜地跟著，抓著我的衣角沒松手。偶爾有喪尸在遠處晃悠，看到初九就繞道走。
幾天后，我們遇到一支幸存者車隊。七八輛改裝過的車，架著鐵網(wǎng)，車頂有簡陋的機槍塔。人不少，大概三四十個。有男有女，看起來比較有組織。領(lǐng)頭的是個絡(luò)腮胡壯漢，叫老趙。他們在一個廢棄的工廠區(qū)建立了一個臨時營地。
看到我們，車隊停下來。警惕性很高。幾支槍口對著我們。
“什么人？”老趙粗聲問。眼神掃過我，落在初九身上，明顯一愣。初九的樣貌在末日太扎眼。她躲在我身后，只露出半個腦袋和一只灰白的眼睛。
“我叫周燊。她……她叫初九?！蔽冶M量讓自己顯得無害，“我們就是逃難的。沒惡意。”
一個戴著眼鏡、穿著件臟兮兮白大褂的男人湊到老趙身邊，低聲說：“趙頭兒，那女的……不對勁。皮膚顏色不像活人。瞳孔顏色也怪?！彼凵皲J利得像手術(shù)刀。
我心里咯噔一下。被看出來了。
老趙眼神更警惕了，槍口微微抬起：“她怎么回事？”
我知道瞞不住了。硬著頭皮說：“她……是變異體。但她不吃人。真的。她跟著我很久了，沒傷過人?！蔽野鸭佑驼镜氖率÷粤?。
“不吃人的變異體？”眼鏡男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閃著光，“有意思。非常有意思。趙頭兒，讓他們跟著吧。我保證看好。這可能是重大發(fā)現(xiàn)！”他語氣帶著一種狂熱的興奮。
老趙皺著眉頭，看看我，又看看躲在我身后、眼神茫然的初九。猶豫了一下，對眼鏡男說：“老王，你確定？這可不是鬧著玩的?！?/p>
“我確定！我研究變異體這么多年，從沒見過這種類型！”王博士（后來知道他姓王，以前是搞基因研究的）眼睛放光地盯著初九，“S級！我敢打賭，她絕對是S級的潛質(zhì)！只是狀態(tài)很奇怪……需要觀察！需要研究！”他看初九的眼神，像看一件稀世珍寶。
老趙最終點了頭。大概覺得王博士有道理，或者覺得我們倆也翻不起浪。營地缺人手，也缺……研究對象。
我們加入了車隊。營地不大，用廢棄工廠的圍墻加固過。里面搭著帳篷。條件艱苦，但比外面安全。我分了個小帳篷。初九跟我住一起。她依舊不說話，像個沉默的影子跟著我。
王博士幾乎每天都要來找初九。帶著各種簡陋的儀器，想抽血，想掃描。初九很抗拒。每次王博士靠近，她都會躲到我身后，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低吼，灰白的眼睛死死盯著王博士，那眼神冰冷得嚇人。王博士根本不敢靠近。
“周老弟，你得幫幫忙！”王博士不死心，找我做工作，“她只聽你的！這對人類很重要！搞清楚她的狀態(tài)，也許能找到對抗喪尸的方法！甚至……控制S級！”他唾沫橫飛。
“她不愿意?！蔽覔踉诔蹙徘懊?，“別逼她。”
“唉！你怎么這么死腦筋！”王博士急得跺腳，“這是為了大家！為了未來！犧牲一點個人感受算什么？”他喋喋不休地講大道理。
我懶得理他。初九不是實驗品。她是我的……同伴？保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能把她交給王博士。那眼神太狂熱，讓我不安。
營地里的其他人對初九的態(tài)度很復雜。恐懼、好奇、排斥。沒人敢靠近她。小孩被她灰白的眼睛看一眼，能嚇哭。只有負責做飯的張嬸，一個五十多歲、心腸不錯的女人，偶爾會偷偷塞給我兩個土豆，或者一小塊腌肉。她小聲說：“那閨女……看著怪可憐的。你多照顧她點?！?/p>
初九在營地里顯得格格不入。她只待在我身邊。我干活的時候，她就蹲在一邊看著。發(fā)呆?；蛘呖粗炜盏镍B。王博士的助手想偷拍她，被她發(fā)現(xiàn)。她只是看了一眼，那個助手手里的破相機就“砰”一聲炸成了零件。嚇得那助手屁滾尿流。從此再沒人敢招惹她。
日子就這么不咸不淡地過著。直到那個下著冷雨的夜晚。
營地的警報突然凄厲地響起！是最高級別的遇襲警報！
“尸潮！大規(guī)模的尸潮！”負責瞭望的人連滾帶爬地沖進來，臉色慘白，“太多了！數(shù)不清！正朝我們這邊來！最多半小時就到！”
營地瞬間炸鍋！恐懼像瘟疫蔓延。老趙嘶吼著組織防御。所有人拿起武器，沖向圍墻。槍械有限，很多人拿著鐵棍、菜刀、削尖的木矛。女人和孩子被塞進最堅固的倉庫。
我也抓起一把分配到的消防斧，沖到圍墻邊。初九緊緊跟在我身后。冰冷的雨點砸在臉上，生疼。遠處，地平線上，一片蠕動的黑影，像黑色的潮水，正緩緩壓過來。沉悶的、匯聚成一片的尸吼聲，如同地獄的合唱，隔著老遠就讓人腿肚子轉(zhuǎn)筋。數(shù)量多到令人絕望！
“頂??！都給我頂??！”老趙的聲音在雨聲和警報聲中顯得嘶啞，“守住大門！不能讓它們沖進來！”
尸潮越來越近。已經(jīng)能看清那些腐爛扭曲的臉，空洞嗜血的眼睛，揮舞的殘肢斷臂。它們嗅到了活人的氣息，開始加速！如同黑色的洪流，沖向營地的鋼鐵大門！
“開火！”老趙怒吼！
簡陋的機槍塔噴出火舌！噠噠噠！子彈掃向尸潮前排，打碎了幾具腐尸！但這火力在龐大的尸潮面前杯水車薪！更多的喪尸踩著同伴的殘骸涌上來！它們開始沖擊大門！沉重的鋼鐵大門被撞得哐哐作響，劇烈震動！門栓在呻吟！
圍墻下也爬滿了喪尸！它們疊羅漢一樣往上爬！手爪抓撓著粗糙的墻壁，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砸下去！用石頭砸！”老趙指揮著。
人們奮力將準備好的石塊、燃燒瓶往下砸！慘叫聲（喪尸的）、嘶吼聲、撞擊聲、槍聲、雨聲混雜在一起！宛如地獄！
一只異常強壯、皮膚呈灰黑色的喪尸猛地躍起！竟然跳上了三米多高的圍墻！它咆哮著撲倒一個正在砸石頭的男人！一口咬斷了那人的脖子！鮮血狂噴！圍墻上的防線瞬間被撕開一個口子！
“是二級喪尸！干掉它！”老趙目眥欲裂，端著霰彈槍沖過去！
砰！霰彈槍近距離轟在那二級喪尸身上，炸開一片腐肉！但沒打死！它甩開尸體，朝老趙撲來！動作迅猛！
老趙被撲倒在地！霰彈槍脫手！那喪尸張開腥臭的大嘴，朝著老趙的臉咬下去！
“趙頭兒！”旁邊的人驚呼，想救援卻被其他喪尸纏?。?/p>
就在那獠牙即將咬下的一瞬！
一道身影快如閃電！是初九！
她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老趙身邊！沒有攻擊！只是猛地一腳！像踢開一個破麻袋！
砰！
那只兇悍的二級喪尸，像個被卡車撞中的布娃娃，整個身體離地飛起！劃出一道高高的拋物線，遠遠地砸進圍墻下的尸群里！砸翻了一片！抽搐幾下，不動了！
老趙死里逃生，驚魂未定地看著初九。初九看都沒看他，灰白的眼睛死死盯著圍墻外那無邊無際的黑色浪潮。她的身體在微微發(fā)抖。不是害怕。是一種被巨大威脅激發(fā)的、本能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喉嚨里再次發(fā)出那種低沉壓抑的“嗬嗬”聲。眼中那點冰冷的紫芒，又開始若隱若現(xiàn)！
尸潮更加狂暴！大門在無數(shù)喪尸的沖擊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門栓彎曲變形！眼看就要被撞開！一旦大門洞開，整個營地瞬間就會被淹沒！
“頂不住了！趙頭兒！大門要破了！”守在門邊的人絕望地喊。
老趙爬起來，看著搖搖欲墜的大門和越來越多的喪尸爬上圍墻，臉上血色褪盡。他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嘶吼：“準備引爆后墻！撤進倉庫！”
引爆后墻是最后一步，意味著放棄大部分營地，固守倉庫。但倉庫能堅持多久？沒人知道。
就在這絕望時刻。
站在我身邊的初九，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站到了圍墻最邊緣！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fā)和破裙子，貼在身上。她面對著下方?jīng)坝咳绯钡膯适?，緩緩抬起了雙手。
“初九！”我心頭一緊，大喊。她要干什么？
初九沒有回頭。她灰白的瞳孔驟然收縮！眼白部分瞬間被妖異的深紫色占據(jù)！冰冷！死寂！毀滅的氣息如同風暴般從她嬌小的身體里爆發(fā)出來！比在加油站那次強了十倍！百倍！
她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雨點在她身周半米外被無形的力量排斥開！她的裙角無風自動！
下一秒！
初九雙臂猛地向下一壓！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純粹由毀滅意志構(gòu)成的沖擊波，如同無形的海嘯，以她為中心，呈扇形向著圍墻外的尸潮，悍然碾壓下去！
沒有聲音。或者說，那是一種超越了聽覺極限的、毀滅的寂靜！
剎那間！
以營地大門為中心，前方扇形區(qū)域，半徑超過五十米的所有喪尸！無論是最普通的腐尸，還是夾雜其中的幾只二級喪尸！動作全部定格！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緊接著！
噗！噗！噗！噗！噗！……
密集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悶響！如同無數(shù)裝滿液體的氣球被同時踩爆！
那定格在沖擊波范圍內(nèi)的數(shù)百上千具喪尸！在零點幾秒內(nèi)！如同被億萬把無形的巨錘同時砸中！從頭部到軀干！再到四肢！如同被摔碎的瓷器！轟然炸裂！爆成一片濃稠腥臭的血霧和漫天飛舞的碎肉殘渣！
沒有掙扎！沒有哀嚎！只有瞬間的、徹底的、粉身碎骨的湮滅！
沖擊波掃過的地方，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半圓形的、鋪滿了厚厚一層粘稠血漿和碎肉的“空地”！雨水砸在這片“血肉地毯”上，迅速被染成暗紅色！形成一條條紅色的小溪流！
圍墻內(nèi)外，一片死寂。
槍聲停了。尸吼聲停了。連雨聲似乎都變小了。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著圍墻外那片驟然出現(xiàn)的、觸目驚心的血肉修羅場！還有那個站在墻頭，雙臂微張，裙角飄飛，眼中紫芒吞吐如神如魔的身影！
初九緩緩放下手臂。眼中的紫芒并未完全熄滅，反而更加幽深。她微微喘息著，冰冷的雨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她緩緩轉(zhuǎn)過頭，灰白色的瞳孔掃過圍墻上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