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洲想進(jìn)來見我,次次都被沈默的人攔在了外面。
他只能像個游魂,日復(fù)一日地守在走廊盡頭,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我的病房。
那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卑微得連塵埃都不如。
可我呢,連多看他一眼的興趣都提不起來了。
沈默的出現(xiàn),像一塊石頭砸進(jìn)了一潭死水,濺起的水花,是所有人都沒預(yù)料到的。
一個天氣很好的下午,他隔著無菌病房的玻璃,跟我講起了一段被埋藏很久的往事。
“晚晚,二十一年前,大學(xué)那棵香樟樹下,我們說好的事,你還記得嗎?”
我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那段記憶,我把它埋得很深很深,從來不敢去碰。
沈默,我的大學(xué)學(xué)長,也是我的初戀。
我們曾是學(xué)校里人人都羨慕的一對。
他說畢業(yè)就娶我。我當(dāng)時,真的以為那就是一輩子了。
可后來呢,蘇家要攀附傅家,硬生生把我們拆散,逼著我嫁給了傅云洲。
我訂婚之后,沈默就去了國外,再也沒有了消息。
我一直以為,他早就把我忘了。
“我沒忘?!?/p>
沈默的目光透過玻璃落在我身上,溫柔得幾乎能掐出水來。
“我在國外一直看著你,看著你在傅家過得那么苦,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p>
“這些年我拼命工作,就是想有一天,我有足夠的能力,把你從那個火坑里拉出來?!?/p>
“晚晚,對不起,我回來晚了?!?/p>
我的眼淚,再也繃不住,掉了下來。不是為了過去那些苦,而是為了這份遲到了整整二十年的情深。
沈默帶來的震動,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
他的目光越過我,落在了不遠(yuǎn)處的傅瑾瑜身上。
“傅云洲不是一直想搞清楚,瑾瑜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嗎?”
“那個人,是我?!?/p>
傅云洲和傅瑾瑜兩個人,像是被雷當(dāng)頭劈中,僵在了原地。
我看見傅云洲的視線在我和沈默之間來回撕扯。
他折磨了一輩子的女人,心里不但沒他,還裝著別的男人。
他甚至……還傻乎乎地替這個男人養(yǎng)了兒子二十年。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男人最大的恥辱。
傅瑾瑜那邊,則直接垮了。
他錯把仇人當(dāng)親爹。
他為了討好這個所謂的“父親”,把我這個親媽傷得體無完膚。
他為了這個“父親”的那個情人,害死了自己的親外公。
他甚至為了那個情人的兒子,親手?jǐn)嗔俗约耗赣H唯一的活路。
他這二十年的人生,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所有的恨和怒,在這一瞬間,終于找到了一個噴發(fā)的出口。
他發(fā)了瘋似的沖出醫(yī)院,直奔孟窈的病房。
他要去找那個女人問個清楚!
可當(dāng)他一腳踹開孟窈的病房門,看到的卻是孟窈和她哥哥孟偉,正慌里慌張地打包東西,準(zhǔn)備跑路。
那些珠寶名畫房本,哪一樣不是傅云洲送她的。
“你們干什么!”傅瑾瑜吼得嗓子都破了。
孟窈看到他,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臉上就浮起一個說不出的怪笑。
“喲,這不是傅家的大孝子嗎?怎么著,你媽都快死了,還有閑心跑我這兒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