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沒有回主臥。他去了書房，厚重的實木門在身后無聲地合攏，隔絕了外面的一切。巨大的紅木書桌上，只有一盞復古的綠色臺燈亮著，在深色的木紋上投下一圈昏黃的光暈，將他籠罩在一種近乎審判的孤寂里。
他打開那臺經(jīng)過特殊加密處理的筆記本電腦，屏幕冷光映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繃得像一把出鞘的刀。點開陳默發(fā)來的加密文件，輸入冗長的密鑰。進度條緩慢地移動，如同凌遲前的倒計時。
文件解壓完成。里面是分門別類的文件夾：【目標身份】、【行蹤記錄】、【關(guān)聯(lián)人物】、【影像資料】……每一個標簽都像一塊冰冷的墓碑。
靳寒先點開了【目標身份】。
一張清晰的照片跳了出來。男人很年輕，頂多二十五六歲，頭發(fā)染成囂張的銀灰色，五官帶著一種精心雕琢過的俊美，眼神輕佻，嘴角習慣性地微微上揚，透著一股玩世不恭的痞氣。資料顯示，他叫陸驍，一個三流藝術(shù)院校畢業(yè)的所謂“新銳畫家”，靠著家里那點快要敗光的底子和一張能說會道的嘴，混跡在富二代的圈子里，?？砍攒涳埡偷官u些真假難辨的藝術(shù)品過活。最近攀上的高枝，正是靳氏集團總裁夫人——蘇晚。
“陸驍……”靳寒低聲念出這個名字，舌尖抵著上顎，像是在品嘗某種劇毒物質(zhì)的滋味。一個靠女人吃飯的垃圾，也配爬上他靳寒的床？他繼續(xù)往下翻看陸驍?shù)脑敿氋Y料，包括他混亂的私生活、幾筆見不得光的債務、以及他那個同樣不成器的、嗜賭如命的父親。每一個字，都讓靳寒眼底的寒意加深一分。這些污穢的碎片，最終都會成為他碾碎這只臭蟲的砝碼。
接著，他點開了【行蹤記錄】。密密麻麻的時間、地點、監(jiān)控截圖。清晰地勾勒出蘇晚和陸驍偷情的軌跡。高級酒店、私人會所、甚至……靳寒的目光死死盯在一張截圖上——那是他名下近郊的一處溫泉別墅！監(jiān)控時間顯示，就在上周他飛往歐洲談并購案的那三天！他們竟然敢在他的房子里，用著他的東西，在他的地盤上茍合！
一股暴戾的殺意猛地沖上頭頂，靳寒的拳頭瞬間攥緊，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可怕的咯咯聲。他猛地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強行壓下那股幾乎要沖破理智的毀滅欲。不能急，不能急……鈍刀子割肉，才最痛。
他點開了最后一個文件夾——【影像資料】。里面是陳默從家里各個角落的隱藏監(jiān)控中提取出的、經(jīng)過技術(shù)強化的片段。時間跨度，遠不止三個月。
第一段視頻，是琴房。蘇晚穿著優(yōu)雅的絲質(zhì)睡袍，坐在她心愛的斯坦威鋼琴前，卻沒有彈奏。陸驍從后面摟著她。蘇晚半推半就，臉上帶著一種靳寒從未見過的、迷離而放縱的笑意。陸驍?shù)皖^，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蘇晚咯咯地笑起來，那笑聲像淬了毒的銀針，狠狠扎進靳寒的耳膜。
第二段，是客廳。深夜，只有壁燈發(fā)出幽暗的光。蘇晚和陸驍在沙發(fā)上糾纏。雖然角度問題沒有拍到最不堪的畫面，但那壓抑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的窸窣聲，在死寂的書房里被無限放大，如同最惡毒的詛咒。
第三段，第四段……地點變換，姿態(tài)各異。溫泉別墅的露天湯池邊、主臥那張巨大的婚床上、甚至有一次是在他書房門口鋪著的波斯地毯上！每一次，蘇晚臉上那種沉迷、放縱、甚至帶著一絲瘋狂的神情，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靳寒的視網(wǎng)膜上。
最后一段視頻，時間赫然就是今天下午！地點是“云頂”俱樂部一間私密性極高的套房。畫面比蘇晚手機里那個片段清晰得多。窗外是城市壯麗的黃昏景色，而窗內(nèi)，是令人作嘔的糾纏。
“寶貝兒……”陸驍喘息著，聲音透過監(jiān)控的拾音器清晰地傳來，“你那高高在上的靳總，是不是從來沒讓你這么開心過？嗯？”
蘇晚沒有回答，只是發(fā)出一聲更加綿長而破碎的呻吟。
“砰！”
靳寒面前的實木書桌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他緊握的拳頭狠狠砸在堅硬的桌面上，臺燈劇烈地晃動，燈光在他扭曲的臉上投下猙獰的陰影。胸腔里翻涌的已經(jīng)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足以焚毀一切的、帶著血腥味的暴怒！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野獸般的低吼。
他死死盯著屏幕上定格的畫面——陸驍那張寫滿得意和欲望的臉，緊貼著蘇晚汗?jié)竦暮箢i。而蘇晚，他的妻子，在他為她打造的“金絲籠”里，對著這樣一個下三濫的垃圾，展露著他從未見過的、最原始的沉淪！
“好……很好……”靳寒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浸著毒液。他猛地靠回寬大的椅背，胸膛劇烈起伏，眼底卻燃燒著一種近乎毀滅的瘋狂火焰。
他拿起桌上的內(nèi)線電話，按下快捷鍵，聲音已經(jīng)恢復了令人膽寒的平靜，只有那微微的顫抖泄露了其下洶涌的巖漿：“陳默，把陸驍那個賭鬼父親，欠‘宏興’**那筆爛賬的憑證，送到陸驍手里。告訴他，三天之內(nèi)，連本帶利，一分不能少。否則，把他爹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寄給他?！?/p>
“另外，”靳寒的嘴角勾起一個殘忍至極的弧度，目光掃過屏幕上陸驍那張俊美的臉，“給我準備點‘好東西’。要最烈的，能讓人……終身難忘的那種。陸畫家不是喜歡玩刺激嗎？我親自送他一份大禮。”
掛斷電話，書房里死一般的寂靜。靳寒重新看向電腦屏幕，手指在觸摸板上滑動，將那些不堪入目的視頻片段，尤其是陸驍那張臉的特寫，反復地、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屏幕的冷光映著他毫無表情的臉，只有那雙眼睛，亮得駭人，里面翻涌著最深沉的地獄。
腐爛的真相被徹底扒開，膿血流淌。而獵人的屠刀，已經(jīng)高高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