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抓著他的小肉手沖我揮動，聲音甜得發(fā)膩：“容囡，快看！弟弟跟你再見呢！”我抬起頭，

陽光刺眼?？粗柵_上那對沐浴在加州金色陽光里的“母子”，臉上沒什么表情。福氣？

霉氣還差不多。這盤棋，才剛開始。2 鐵桶模具松山二號基地的灌裝車間，

噪音是這里唯一的王。機器轟鳴聲浪撞在耳朵膜上，震得人腦漿子都在晃。空氣又悶又熱，

漂浮著一股子甜得發(fā)齁又混著機油味的粉塵，吸一口能齁死人。

傳送帶像條不知疲倦的鋼鐵長蛇，嘩啦啦卷著花花綠綠的“太陽鈣奶”塑料瓶往前涌。

我穿著身灰藍色粗布工服，袖子挽到胳膊肘，寬大得像套了個麻袋。

胸前袖口蹭滿了干涸發(fā)硬的糖漿污漬，黃褐色一塊塊，硬邦邦地硌著皮膚。帽子扣在腦袋上，

幾縷汗?jié)竦念^發(fā)黏在額角，癢得很。

任務簡單到不用過腦子：給流水線上滾過來的每一個瓶子，扣上銀亮的金屬瓶蓋。簡單，

但架不住這該死的傳送帶跑得飛快。瓶子一個接一個，幾乎不帶喘氣地從那頭沖下來。

右手得麻利地從旁邊塑料筐里撈起瓶蓋，左手同時接住滾過來的瓶子，手腕一擰，

“咔噠”一聲，蓋子得嚴絲合縫扣緊。然后瓶子脫手，被傳送帶冷酷地拖走，下一個又來了。

重復。重復。重復。汗水順著眉骨往下淌，蟄得眼睛生疼。

手臂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和用力，酸脹得快要抬不起來。旁邊工位的老趙，

精瘦得像根麻桿，叼著根沒點著的廉價煙卷——車間嚴禁煙火，純屬習慣。

他那雙渾濁的老眼時不時斜過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打量和一種近乎嘲諷的憐憫。

“咔噠…咔噠…咔噠…” 機械的扣蓋聲像是給這噪音地獄打拍子。

傳送帶不知被哪個缺德玩意兒又調(diào)快了一檔。我下意識伸手去筐里抓瓶蓋，

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金屬邊緣，傳送帶猛地一個顛簸！左手接住的瓶子一滑！幾乎是同時，

右手捏著的瓶蓋邊緣，那圈沒打磨好的毛刺，像片薄而鋒利的刀片，“滋啦”一下，

狠狠劃過我左手掌心靠虎口的位置！“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