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紅遍亞洲的影視天后趙曼玉，一覺醒來成了1985年文工團里備受排擠的鄉(xiāng)下小妹。
迎新晚會臺下，所有人等著看她在簡陋舞臺上出丑。 她卻從容不迫接過吉他，
彈響穿越時空的旋律： “心如火，灼熱不滅，
照亮長夜——” 臺下嗑瓜子的主任猛然坐直，交頭接耳的女兵安靜下來。 一曲終了，
整個禮堂寂靜無聲。 突然，角落里傳來一聲哽咽：“這歌...叫什么？
” 趙曼玉輕笑：“《心如火》，我隨便寫的?！?而她不知道，
這場表演即將驚動剛剛成立的春晚節(jié)目組……---額角鈍痛，像被鈍器反復(fù)敲擊，
太陽穴突突地跳。趙曼玉艱難地掀開眼皮，模糊的光線滲進來，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劣質(zhì)肥皂和潮濕墻皮混合的怪味。她躺在一張硬得硌人的板床上，
身上粗糙的被子磨著皮膚。這不是她的五星級酒店套房?；璩粮谐彼阃巳?，
恐慌驟然攫住心臟。她猛地坐起，環(huán)顧四周。狹窄的房間，白灰墻皮剝落，
露出底下斑駁的黃褐色磚痕。一張破舊木桌，上面擱著個掉漆的搪瓷缸，
印著個模糊的紅字“獎”。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傳來幾聲尖銳的集合哨音和嘈雜的口號聲。
這是哪兒？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手指粗糙，指甲修剪得短而平，甚至有些開裂，
手背上還有幾處凍瘡初愈的紅痕。這不是她那雙保養(yǎng)得宜、價值百萬保險的手。
她連滾帶爬地撲到桌邊，那里有面小圓鏡。鏡子里映出一張完全陌生的臉——約莫十七八歲，
皮膚黝黑，臉頰帶著兩坨粗糙的高原紅，眉眼怯生生地耷拉著，只有那雙眼睛，
因為盛滿了不屬于這個年紀的驚惶和震懾，顯得格外大?！啊_什么玩笑？
”聲音干澀沙啞，也不是她熟悉的那個被媒體譽為“被上帝吻過的嗓音”。
門外傳來腳步聲和女孩們嘰嘰喳喳的喧鬧，帶著某種她久違的、屬于集體生活的鮮活和刺人。
“快點快點，晚會要開始了！”“哎，你說那個趙招娣今天真敢上臺？
排練的時候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管她呢，主任說了，誰都不能缺席。
她就上去念個稿子都磕巴，等著看好戲唄！”趙招娣？是在叫她？
地砸進腦?！墓F、85年、一個總是縮在角落、被所有人呼來喝去的鄉(xiāng)下姑娘趙招娣。
她，趙曼玉，紅遍亞洲的影視歌三棲天后，拿獎拿到手軟，居然在一覺醒來后，
變成了八十年代中期一個備受排擠的文工團女兵？“砰”一聲，門被推開，
一個梳著兩條粗辮子的圓臉姑娘探進頭，語氣不耐煩：“趙招娣！磨蹭什么呢？
主任讓你第一個上臺！趕緊的！”迎新晚會。上臺。趙曼玉深吸一口氣，
冰冷的空氣刺得肺管發(fā)疼。混跡娛樂圈二十載練就的本能，
讓她在那姑娘輕蔑的目光投過來之前，挺直了背脊。禮堂里燈火通明，
卻莫名給人一種昏暗的感覺?？諝庵衅≈覊m和人體擠挨在一起的熱烘烘的氣味。
臺下黑壓壓坐滿了人，清一色的綠軍裝或藍灰制服。女兵們湊在一起低聲說笑，
男兵們則顯得更拘謹些，目光四處亂瞟。她站在側(cè)幕的陰影里，能清晰地看到臺下第一排。
團主任翹著二郎腿，手里捏著一把瓜子，嗑得噼啪作響，時不時和旁邊的人笑著點評一句，
目光掃過臺上時，帶著一種審查物品般的隨意。主持人是個油頭粉面的小幹事，
用誇張的語調(diào)報幕：“下面，請欣賞第一個節(jié)目，詩朗誦……呃，《我的文工團，我的家》，
表演者，趙招娣同志！”臺下響起一陣毫不掩飾的哄笑，
夾雜著幾聲稀稀拉拉的、應(yīng)付差事般的掌聲。無數(shù)道目光聚焦過來，好奇的，看熱鬧的，
幸災(zāi)樂禍的。她原來的世界，演唱會臺下是山呼海嘯的熒光棒和尖叫。這里，
只有審視和等待她出丑的寂靜。趙曼玉走到舞臺中央。燈光刺眼，讓她有些眩暈。
幕布邊角卷曲，露出后面堆放的雜物。麥克風(fēng)是鐵皮喇叭狀的，連著根黑線，
看上去古老得像個文物。她沉默地站定。臺下交頭接耳的聲音更響了，有人甚至故意咳嗽。
嗑瓜子的主任吐出皮，笑了笑，像是在期待一場預(yù)定的滑稽戲。她忽然側(cè)過身，
看向幕布后樂隊的方向——那里坐著幾個同樣年輕的樂手，
面前擺著手風(fēng)琴、二胡和一面小鼓?！巴?，”她的聲音透過那簡陋的麥克風(fēng)傳出去，
帶著一絲奇異的鎮(zhèn)定，“吉他，能借我用一下嗎？”樂隊的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覷。
臺下也安靜了一瞬，似乎沒料到這個環(huán)節(jié)。拿吉他的小伙子下意識地看向主任。
主任嗑瓜子的動作停了，皺著眉，似乎覺得這“前戲”有點拖沓，不太耐煩地揮了揮手。
一把破舊的、漆面都有些剝落的木吉他遞到了趙曼玉手里。她試了試音。弦是舊的，
音準有些偏差。她低著頭，
手指笨拙地（這雙手顯然從未碰過樂器）卻又帶著某種神秘韻律地慢慢調(diào)校。
臺下開始有不耐煩的騷動。但當(dāng)她再次抬起頭時，那怯懦、惶惑的神色消失了。
一種迥異于趙招娣的氣場，從那雙突然變得沉靜深邃的眼睛里彌漫開來。
她甚至極輕地勾了一下唇角，不是笑，而是一種……俯視。然后，她撥動了琴弦。
幾個簡單卻絕對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和弦組合流淌而出，
帶著一種原始的、直接擊打人心的力量。節(jié)奏鮮明，旋律抓耳，前所未聞。臺下所有的嘈雜，
一瞬間被抽空了。她開口，嗓音依舊帶著這具身體的沙啞，
卻被注入了一種滾燙的、幾乎要灼傷人的情感：“心如火，灼熱不滅，
照亮長夜——”“不怕路遠，不怕風(fēng)雪，燃燒一切——”沒有華麗的技巧，
只有噴薄而出的生命力，是困頓中的吶喊，是壓抑下的嘶吼，
是對所有不公和蔑視最直接的反抗。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炭，砸進冰冷的禮堂。
嗑瓜子的主任張著嘴，捏著的瓜子掉在褲子上，毫無所覺。他身體前傾，眼睛瞪得溜圓。
交頭接耳的女兵們早已忘了說話，嘴巴微張，怔怔地看著臺上那個仿佛在發(fā)光的身影。
先前笑得最大聲的幾個男兵，此刻表情凝固，眼神里全是震驚。歌聲在禮堂里橫沖直撞，
撞在斑駁的墻壁上，又反彈回每個人的耳膜，敲打著心臟。“——燒吧！燒盡這寒夜！
”最后一句，她幾乎是嘶吼出來，手指重重劃過所有琴弦，發(fā)出一聲決絕的嗡鳴！
余音在空氣中震顫，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靜。她放下吉他，胸口微微起伏，
汗水順著鬢角滑落。舞臺的強光刺得她眼睛發(fā)酸，臺下是一片凝固的、目瞪口呆的海洋。
沒有人動，沒有人說話，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剛才的哄笑、輕視、不耐煩，
被那短短兩三分鐘的火焰燒得干干凈凈。死寂。漫長的死寂。然后，從禮堂最邊緣的角落，
黑暗里，猛地傳來一聲壓抑不住的哽咽。一個穿著舊軍裝、頭發(fā)花白的老兵站了起來，
臉上淚痕縱橫，他指著舞臺，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這歌……這歌叫什么名字？！
”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趙曼玉身上。她抬手，用手背擦了一下額角的汗，動作隨意，
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屬于真正巨星的范兒。她對著那提問的方向，輕輕吁出一口氣。
“《心如火》?！鳖D了頓，她迎著全場復(fù)雜到極點的注視，語氣平淡地補了一句，
仿佛只是陳述一個微不足道的事實：“我隨便寫的?！迸_下，第一排的主任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響聲。他像是完全忘了形象，幾步?jīng)_到側(cè)幕，
一把抓住還在發(fā)愣的宣傳干事，嘴唇哆嗦著，聲音壓得極低卻透著急切：“快！
快去給北京打電話！報告……報告春晚籌備組！快！”臺下死寂般的震撼持續(xù)了足足十幾秒，
隨后，爆發(fā)出雷鳴般的、幾乎要掀翻屋頂?shù)恼坡暎∧钦坡暡辉偈欠笱埽?/p>
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帶著驚愕與狂熱的轟鳴。主任早已丟掉瓜子，激動得滿臉通紅，
第一個站起來用力鼓掌。先前竊笑的女兵們此刻眼神發(fā)亮，巴掌拍得通紅也渾然不覺。
那個角落里的老兵，還在不住地用袖口擦著眼角。趙曼玉——或者說，
頂著“趙招娣”軀殼的趙曼玉，站在舞臺中央，微微喘息。汗?jié)竦念~發(fā)貼在皮膚上，
燈光刺眼，但她享受著這久違的、屬于舞臺中央的熾熱。她略一頷首，沒有鄉(xiāng)下姑娘的扭捏，
只有一個天后接受贊譽時恰到好處的從容?！霸賮硪粋€！” “對！再唱一個！趙招娣同志！
” 臺下不知誰先喊了一聲，瞬間應(yīng)者云集，聲浪幾乎要淹沒一切。主任快步走到臺邊，
仰頭看著她，聲音因激動而有些變調(diào)：“小趙同志！好！太好了！同志們熱情這么高，
你看……”他眼里閃爍著發(fā)現(xiàn)瑰寶的灼熱光芒。
趙曼玉目光掃過臺下那一張張激動、好奇、渴望的臉龐，心下清明。一鳴驚人是運氣，
但要站穩(wěn)，需要的是讓人無法質(zhì)疑的、持續(xù)的實力碾壓。她再次抱起那把舊吉他，
指尖輕輕拂過琴弦。 “謝謝大家?！彼穆曇敉高^麥克風(fēng)，多了一絲沉穩(wěn)的力量，
“那我再唱一首……我自己寫的歌，叫《如愿》?！币琅f是簡單卻動人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