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給老子一間一間地搜!墻角耗子洞都別放過!朱爺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疤臉漢帶著五六條兇神惡煞的漢子,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鬣狗,粗暴地撞開悅來客棧的大門!驚得大堂里零星的幾個客人尖叫躲閃,桌椅被踹得東倒西歪!他們根本不顧什么王法,眼神兇狠地掃視著每一個角落,明顯是沖著孫青娘來的!
剛從后院進(jìn)來的孫青娘,心臟驟停!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她認(rèn)得那張疤臉——就是十年前雨夜帶人屠殺李家的那個劊子手!朱奎的走狗!他們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直接闖到客棧里來抓人???
跑!必須立刻跑!
孫青娘腦中只剩下這個念頭!她猛地轉(zhuǎn)身,想從后門逃走,但后門方向也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和吆喝聲!被包圍了!
“在那兒!那個穿藍(lán)布衫的寡婦!就是她!抓住她!”疤臉漢眼尖,一眼就鎖定了驚慌失措的孫青娘,獰笑著大手一揮,“弟兄們,拿下!朱爺重重有賞!”
兩條漢子立刻如餓虎撲食般沖了過來!孫青娘嚇得魂飛魄散,抄起手邊一個陶土酒壇就砸了過去!“嘭”的一聲,酒壇碎裂,酒液和碎片四濺,稍稍阻了那兩人一下。她趁機(jī)尖叫著往樓梯方向跑,那是唯一可能躲藏的地方!
“媽的!給臉不要臉!”疤臉漢罵了一句,親自追了上來,速度極快!
就在孫青娘即將被追上的千鈞一發(fā)之際——
“操你娘的!誰敢在老子地盤上撒野?。 币宦暼缤ɡ装愕呐饛脑罘糠较騻鱽?!緊接著,一道寒光破空而至!
“嗖——噗嗤!”
一把厚重的剁骨菜刀,裹挾著驚人的力量,旋轉(zhuǎn)著狠狠劈在了沖在最前面那個打手身前半步的地面上!刀刃深深嵌入地板,刀柄劇烈顫動,發(fā)出令人膽寒的嗡鳴!差一點(diǎn),就直接劈在人身上了!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刀震懾住了!
只見金鐵匠赤著膊子,渾身肌肉虬結(jié),古銅色的皮膚上油光锃亮,他一手還拎著一把更大的鐵錘,如同一尊怒目金剛,堵在了通往后院和灶房的通道口,眼神兇狠得像是要吃人!
“金……金鐵匠?你、你他媽少管閑事!”疤臉漢顯然認(rèn)識這位鎮(zhèn)上的鐵匠,知道他不好惹,腳步一頓,色厲內(nèi)荏地吼道,“我們奉的是朱爺?shù)拿睿∽ミ@個害死自家男人的毒寡婦!你識相的就滾開!”
“放你娘的狗臭屁!”金鐵匠一口濃痰啐在地上,聲震屋瓦,“趙麻子怎么死的,你們心里沒點(diǎn)逼數(shù)?少他媽往清白婦人身上潑臟水!這是老子的店(他故意這么說),誰他媽敢在這里動手抓人,先問問老子手里的錘子打不答應(yīng)!”
他龐大的身軀像一堵墻,護(hù)住了嚇得渾身發(fā)抖、癱軟在樓梯口的孫青娘。雙方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了極點(diǎn)!疤臉漢這邊人多有槍,但金鐵匠那股子沙場滾煉出的亡命氣勢和精準(zhǔn)可怕的飛刀術(shù),讓他們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動手。
就在這僵持不下、一觸即發(fā)的時刻——
“呵……真是……好吵啊。”
一個慵懶又帶著一絲陰柔邪氣的聲音,從二樓樓梯口慢悠悠地傳來。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那個省城來的學(xué)生少爺朱子杰,正倚著欄桿,饒有興致地看著樓下這場鬧劇。他手里依舊把玩著那串九顆黑得詭異的珠子,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溫和笑容。
但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忽然收斂,目光“無意間”掃過癱軟在地的孫青娘,尤其是在她因為掙扎而露出的小臂上那個模糊的燙傷疤痕處停頓了一瞬。他眼中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冰冷的確認(rèn)之色。
隨即,他看向疤臉漢,語氣帶著一絲責(zé)備,卻又像是在好心提醒:“這位大哥,你們這樣喊打喊殺,嚇到其他客人多不好。不過……你們說的那個李青娘,我好像……有點(diǎn)印象哦。”
他歪著頭,仿佛在努力回憶,手指輕輕點(diǎn)著太陽穴:“前幾天晚上,我好像看到有個身形差不多的婦人,鬼鬼祟祟地往后山呂祖觀的方向去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這話如同毒蛇吐信,看似隨意,卻惡毒至極!
他輕飄飄一句話,不僅瞬間將疤臉漢這群惡狼的注意力引向了呂祖觀,更是將孫青娘和“李青娘”這個身份,與呂祖觀直接掛上了鉤!等于直接把禍水引向了李釋前和呂善揚(yáng)!
金鐵匠臉色劇變!孫青娘更是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朱子杰,眼中充滿了絕望和驚駭!她根本不認(rèn)識這個少年,他為何要如此惡毒地陷害?!
疤臉漢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呂祖觀?媽的!原來躲到牛鼻子老道那里去了!多謝少爺指點(diǎn)!兄弟們,撤!去呂祖觀要人!”
這群惡棍來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旋風(fēng)般沖出了客棧,直奔后山方向!
大堂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驚魂未定的客人和伙計。
金鐵匠松了口氣,趕緊去扶孫青娘。孫青娘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冰涼,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金……金大哥……他……他為什么……釋前……釋前有危險!他們?nèi)チ说烙^!”
金鐵匠臉色凝重?zé)o比,他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樓梯口,那個陰柔少年早已不見蹤影。他壓低聲音,急急道:“青娘!你別急!我立刻想辦法從后山小路抄近道去給呂道長報信!你……你趕緊收拾一下,這里你不能待了!我想辦法送你出鎮(zhèn)!”
然而,就在金鐵匠匆忙轉(zhuǎn)身準(zhǔn)備從后門離開時,客棧外面,原本晴朗的天空,毫無征兆地迅速陰沉下來!
一股若有若無的、帶著濃郁血腥味的薄霧,如同鬼魅般悄然彌漫開來,緩緩籠罩了整個悅來客棧。
后門外的小巷里,隱約傳來幾聲短促的悶響和人體倒地的聲音,隨即陷入死寂。
金鐵匠猛地停下腳步,緩緩抽出了后腰別著的另一把短柄鐵錘,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警惕和兇狠。
“嘿嘿嘿……想去報信?恐怕……來不及了哦……”
一個沙啞如同砂紙摩擦的怪異笑聲,忽左忽右地在逐漸濃稠的霧氣中飄蕩起來。
“朱少爺說了……這客棧里的‘蟲子’,得清理干凈……尤其是……那只知道得太多的老蟲子……和那只藏著秘密的母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