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沈未晞坐在電腦前面。
屏幕亮著。藍盈盈的光。照著她的臉。
她沒開燈。屋子里就這一點光。
外頭下雨了。雨點打在窗戶上。嘀嘀嗒嗒的。
她不管。她就看著屏幕。
屏幕上全是數(shù)字。一行一行。跳來跳去。
她看了一會。伸出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
敲得很輕。但很穩(wěn)。
這些數(shù)字是顧家的錢。放在外頭的。好多錢。
她不是要拿這些錢。拿了也沒意思。
她要讓這些錢亂起來。
像一鍋粥。攪一攪。讓人吃不成。
她又敲了幾下。
屏幕上的數(shù)字開始變了。一會兒多一會兒少。跳得厲害。
她看著。眼睛都不眨。
好了。她停下手。
現(xiàn)在那些數(shù)字已經(jīng)亂套了。誰看了都會嚇一跳。
她關(guān)上電腦。屋子里一下子黑了。
她走到窗邊?？粗忸^的雨。
雨下得更大了。
顧琛這時候正在吃飯。
和幾個老板一起。吃的是高級餐廳。
桌子上擺著好看的菜。但他沒怎么吃。
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
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他站起來。說有事。要先走。
那幾個老板看著他。不知道怎么了。
他走到外面。雨下得正大。他沒帶傘。淋了一身。
司機把車開過來。他坐進去。
手機又響了。他接起來。
聽了一會。他對著手機吼起來。
怎么回事？怎么會這樣？
他從來沒這么失態(tài)過。一直都很穩(wěn)的。
但現(xiàn)在他穩(wěn)不住了。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他氣得把手機摔在座位上。
回去。馬上回去。他對著司機喊。
車開得飛快。雨刷來回刮著。刮不完的雨水。
到了公司。一大群人等著他。
個個臉色都不好看。
開會?，F(xiàn)在開會。他一邊走一邊說。
會議室里坐滿了人。沒人說話。
顧琛坐下來?？粗蠹?。
誰來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一個人站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始說。
說那個基金怎么突然亂了。數(shù)字怎么跳來跳去。
投資者都在打電話問。監(jiān)管那邊也來問了。
顧琛聽著。眉頭越皺越緊。
等那個人說完。他問。查出來沒有？是誰干的？
底下沒人吭聲。
都低著頭。
查不出來。那個人小聲說。好像是從好幾個地方來的。找不到源頭。
顧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杯子跳了起來。水灑了一桌子。
養(yǎng)你們干什么的？這么點事都查不出來？
沒人敢說話。
會議室里靜悄悄的。只聽得見雨聲。
沈未晞這時候在吃面。
泡面。熱水一沖。等三分鐘。
她端著面。又坐到電腦前。
打開另一個頁面。
這次是看蘇清月的賬。
蘇清月是顧琛的那個白月光。病怏怏的。老是住院。
沈未晞一點點翻著她的記錄。
看病花錢。這很正常。
但有些錢花得不正常。
太多了。而且不是給醫(yī)院的。
是給一個外國的地方。叫什么醫(yī)療中心。
沈未晞查了查。那個地方不簡單。不是普通醫(yī)院。
她看了好久。面都泡爛了。
最后她找到一點東西。
蘇清月給那里打了好多錢。比看病多得多。
這些錢去哪了？干什么用了？
沈未晞想了想。
她把這些東西整理了一下。不多。就幾行字。
然后她打開一個很隱蔽的網(wǎng)站。
把這幾行字發(fā)給了李曉。
李曉就是那個女警察。一直在查這個案子。
發(fā)完了。她關(guān)上電腦。
面已經(jīng)不能吃了。她倒掉面。洗了碗。
雨還在下。沒完沒了。
她站在水池邊。看著窗外。
路燈亮著。照著雨絲。一根一根的亮。
她想起以前的事。
想起和顧琛剛結(jié)婚的時候。
那時候也下雨。他打著傘來接她。
傘往她這邊斜。他自己濕了一半。
她笑他傻。他說不怕。男人淋點雨沒事。
現(xiàn)在想想。那都是裝出來的吧。
裝得真好。她一點都沒看出來。
她搖搖頭。不想了。
想這些沒意思。
她擦干手。去睡了。
李曉這時候還沒睡。
她在值班?？粗娔X。
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
就幾行字。說蘇清月和外國醫(yī)療中心有錢來往。
很奇怪的錢。
李曉看了好幾遍。
她拿出沈未晞的案卷。又看了一遍。
然后她打了個電話。
幫我查個地方。國外的。叫圣光醫(yī)療中心。
對。秘密查。別讓人知道。
掛了電話。她看著窗外。
雨好像小了點。
她想起沈未晞。那個消失的女人。
要是她還活著?，F(xiàn)在會在哪里？
會做什么？
李曉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
probably早就死了吧。
但為什么總覺得。這事還沒完呢。
顧琛開完會。已經(jīng)很晚了。
雨停了。地上都是水。
他坐車回家。家里空蕩蕩的。
他倒了杯酒。坐在沙發(fā)上喝。
手機亮了一下。是蘇清月發(fā)來的消息。
問他怎么了。聽說公司出事了。
他回了一句。沒事。你好好休息。
然后就把手機扔一邊了。
他喝著酒。想著今天的事。
太奇怪了。怎么會突然這樣？
像是有人故意搞鬼。
但他想不出是誰。
生意場上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哪個都有可能。
但他總覺得不對勁。
不像那些人的手法。
更隱蔽。更狠。
直接打在他的痛處。
他喝完酒。去洗澡。
熱水沖下來。他很累。
洗完了。他躺在床上。
睡不著。睜著眼睛看天花板。
今天是他第一次在這么多人面前失態(tài)。
他一直很注意形象。從來不發(fā)火。
今天沒忍住。
那些人都看見了。肯定會在背后議論。
想到這個。他就煩。
翻了個身。還是睡不著。
他想起沈未晞。
要是她在。會怎么說？
她肯定會冷靜地幫他分析。找出辦法。
她一直很聰明。比很多人都聰明。
但他選擇了蘇清月。
在那個直播里。他選了蘇清月。
現(xiàn)在想起來。心口有點悶。
他搖搖頭。不想了。
都過去了。
沈未晞 probably已經(jīng)死了。
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
沈未晞這時候也沒睡著。
她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的滴水聲。
嗒。嗒。嗒。
很有規(guī)律。
她在想下一步怎么做。
今天只是開始。讓顧琛慌一下。
后面還有更多事等著他。
還有蘇清月。那個醫(yī)療中心肯定有問題。
她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問題。
這可能是關(guān)鍵。
她翻了個身。
床有點硬。但她習(xí)慣了。
現(xiàn)在這樣挺好。沒人認(rèn)識她。沒人找得到她。
她就像個影子。在暗處看著他們。
看著他們慌?？粗麄儊y。
她閉上眼睛。
慢慢睡著了。
夢里又回到那個倉庫。
被綁著?？粗聊焕锏念欒?。
聽他選擇蘇清月。
然后槍響。
她一下子驚醒過來。
滿頭是汗。
天還沒亮。屋子里黑漆漆的。
她坐起來。喘著氣。
每次做這個夢。都像死過一次。
但她確實死過一次。
現(xiàn)在的她。是重新活過來的。
不一樣了。
她下了床。走到窗邊。
天快亮了。東邊有點發(fā)白。
雨完全停了。地上濕漉漉的。
新的一天要開始了。
她還有事要做。
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