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手養(yǎng)大的小徒弟成了修真界第一人。 他卻當眾斥我修為低微,心術(shù)不正,不配為師。
將我打落禁地時,他冷聲警告:“別給本尊丟人現(xiàn)眼?!?百年后,
我于深淵底吞噬上古魔脈,踏血而出。 卻見當年矜傲至尊跪伏于萬眾之前,雙手捧劍,
眼尾通紅: “徒兒錯了…” “求師父,回來?!?--第一章:落塵青云之巔,
萬宗來朝。今日是清源仙尊蕭澈的登臨大典。他不足百歲,卻已橫壓當世,劍蕩八荒,
成就修真界萬年來首個渡劫期至尊,風頭無兩。云海在腳下翻涌,仙鶴清唳,
霞光萬道將他挺拔的身姿鍍上一層璀璨金邊,如同神祇臨世。臺下,
是黑壓壓一片各方巨擘、宗門領(lǐng)袖,此刻皆斂目低眉,恭敬無比。
林晚就站在那最高處的觀禮臺角落,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道袍,
與周遭的流光溢彩、華服美飾格格不入。她望著那個被萬眾簇擁的身影,眼底有細微的光亮,
恍惚間,還是那個瘦骨伶仃、蜷縮在破廟角落被她用半塊冷餅撿回來的孩子。是她,
一點一點,將他拉扯大。宗門嫌他資質(zhì)駑鈍,是她徹夜不眠,為他疏通經(jīng)絡(luò);修行受阻,
是她踏遍險境,為他尋來靈藥;強敵環(huán)伺,是她以并不寬闊的背脊,一次次將他護在身后,
傷痕累累。她天賦有限,百年苦修也不過金丹初期,自知不配為他師,今日能站在這里,
親眼見證他的輝煌,已是圓滿。大典進入高潮,司儀高唱,請仙尊示下,感念師恩。
全場寂靜,所有目光若有若無地飄向林晚。蕭澈的目光,也終于落到了她身上。那目光,
沒有溫度,沒有波瀾,如同在看一個陌路人,甚至…一件礙眼的物品。林晚的心,
無端地沉了一下。然后,她聽見了他的聲音,清冷如冰玉相擊,透過擴音法陣,
清晰地傳遍云海每一個角落?!皫煻??”他輕輕重復(fù),語調(diào)里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嘲弄,
“本尊修行路上,確曾蒙受點撥。然,修行之道,達者為先。有些人,資質(zhì)平庸,心術(shù)不正,
借師長之名,行挾恩圖報之實,徒惹因果,阻我道心?!弊肿秩绲叮嘈奶薹?!
林晚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指尖猛地掐入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她難以置信地抬頭,望向高處的蕭澈。他卻已移開目光,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污穢?!敖袢?,
本尊登臨此位,便當斬斷一切虛妄塵緣?!彼曇舳溉晦D(zhuǎn)厲,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林晚,
你修為低微,卻屢借本尊之名行事,貪慕虛榮,不知進退,實不配為本尊之師!
”“不…不是的…”林晚嘴唇翕動,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巨大的荒謬和屈辱感海潮般將她淹沒。那些她視若珍寶的相依為命,那些她毫無保留的付出,
在他口中,竟成了“挾恩圖報”、“心術(shù)不正”?臺下,寂靜被打破,
竊竊私語聲浪潮般涌起。驚愕、鄙夷、憐憫、幸災(zāi)樂禍……各種目光利箭般射向她,
將她釘在恥辱柱上。蕭澈漠然抬手,一指遠處云霧繚繞的深不見底的裂谷——宗門禁地,
墮魔淵?!澳钤谕招┰S情分,本尊不取你性命?!彼Z氣淡漠,如同處置一件垃圾,
“便將你打落墮魔淵面壁思過。你好自為之,休要再出來——丟人現(xiàn)眼?!弊詈笏膫€字,
咬得極重,冰冷刺骨。不等林晚有任何反應(yīng),一股她根本無法抗衡的巨力驟然降臨!
“噗——!”鮮血從口中噴出,染紅了身前的地面。金丹期的修為在渡劫至尊面前,
渺小得如同螻蟻。她整個人被那股力量狠狠掀飛,如同斷線的風箏,
朝著那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深淵裂口墜落。風聲在耳邊呼嘯,刮得臉頰生疼。急速下墜中,
她最后看到的,是青云之巔,蕭澈那張冷漠至極、毫無波瀾的臉,
和他迅速變小、直至被云霧徹底吞沒的身影。冰冷,絕望,還有滅頂?shù)谋撑迅校?/p>
徹底吞噬了她。為什么……墜落的盡頭,是無邊的黑暗,和蝕骨的魔氣,瞬間將她吞沒。
第二章:魔淵痛。刺骨的冰冷之后,是渾身筋骨寸斷般的劇痛。
林晚在一片漆黑的碎石堆中醒來,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腹間的重傷,
咳出的盡是暗色的血塊。四周彌漫著濃郁得化不開的陰寒魔氣,絲絲縷縷,
無孔不入地試圖鉆入她的毛孔,侵蝕她的神智。墮魔淵。宗門禁地,傳聞有上古魔脈潛伏,
墜此者,從未有人生還。她掙扎著想坐起,卻連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難萬分。
金丹上布滿了裂痕,靈力幾乎潰散。身體的痛楚遠不及心口萬分之一。蕭澈那張冷漠的臉,
那句“丟人現(xiàn)眼”,反復(fù)在她腦中回蕩,每一次都帶來凌遲般的痛楚。
她傾盡所有養(yǎng)大的孩子,她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親手將她推下了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就因為她修為低微,配不上他至尊的身份?因為她的存在,是他光輝履歷上的污點?恨嗎?
或許吧。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徹底碾碎的空茫和絕望。魔氣開始更加瘋狂地侵襲。
意識逐漸模糊,過往的畫面支離破碎地閃現(xiàn):破廟里少年依賴的眼神,
雨夜中為她采藥歸來滿身是傷的身影,
第一次筑基成功時喜悅的擁抱……最后統(tǒng)統(tǒng)碎裂成登臨臺上他那冰冷的一瞥。
要不……就算了吧。就這樣沉淪,被魔氣同化,或者被深淵里的魔物吞噬,
也好過承受這撕心裂肺的背叛。就在她意識即將徹底渙散之際,胸口一處微微發(fā)熱。
那是一枚溫潤的白色玉墜,形狀并不規(guī)則,是蕭澈小時候第一次獵到妖獸,
用那點微薄的報酬,笨拙地給她磨的“禮物”。他說:“師父,等我以后厲害了,
給你換最好的靈玉!”她一直戴著,從未取下。此刻,這枚粗糙的玉墜,卻在冰冷的魔氣中,
散發(fā)出微弱的暖意,固執(zhí)地護著她心脈最后一絲清明。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林晚猛地清醒過來。為什么還要留著它?留著這可笑又諷刺的“心意”?
一股莫名的怒火猛地竄起,不知是恨他的無情,還是恨自己至今仍殘存的可悲眷戀。
她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力氣,猛地抓住那玉墜,想要將它扯下,捏碎!然而,就在她用力之際,
那玉墜竟驟然爆發(fā)出更強烈的白光,嗡的一聲輕顫,一道奇特的漣漪以它為中心蕩開。
咔啦啦——身下的地面突然震動、塌陷!林晚猝不及防,再次向下墜落。這次墜落短暫得多,
重重摔在一片更為幽暗、魔氣幾乎凝成實質(zhì)的地下空間。正中央,
一條龐大到無法想象的暗紫色脈絡(luò),如同沉睡的巨龍虬結(jié)盤踞在地底,緩緩搏動著,
每一次搏動,都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恐怖能量。那能量至陰至邪,卻又浩瀚無邊。上古魔脈!
玉墜的白光尚未完全熄滅,似乎與那魔脈產(chǎn)生了某種詭異的共鳴,形成一個微妙的平衡,
暫時護住了她周遭一小片區(qū)域,讓她免于被瞬間魔化。林晚怔怔地看著那恐怖的魔脈核心,
又看向手中漸漸黯淡下去的玉墜。原來……陰差陽錯,竟是這東西,將她引到了這里,
給了她一線……或許是更悲慘的生機。是老天爺都覺得她可笑可憐,
連死都不讓她死得痛快嗎?那就……不死了。一個極其瘋狂的念頭,如同深淵里滋生的毒蔓,
猛地纏住了她的心臟。他不是嫌她修為低微,丟人現(xiàn)眼嗎?他不是斬斷塵緣,登臨至尊了嗎?
好啊。既然仙途無情,正道不容。那便……入魔吧!用這他親手賜予的絕路,
用這足以毀滅世界的恐怖力量!她眼中最后一點光亮徹底湮滅,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寂的瘋狂。她拖著殘破的身軀,用盡最后力氣,
主動將手伸向了那道搏動的暗紫魔脈!“呃啊——!”撕裂靈魂般的痛苦瞬間爆發(fā)!
比墜落時的重傷痛楚千萬倍!魔氣瘋狂涌入,摧毀她原本的經(jīng)絡(luò),
又重塑出更為詭異強大的通道。金丹徹底碎裂,又在魔氣的裹挾下,
凝聚成一枚暗沉流轉(zhuǎn)的魔核。痛苦沒有停止,這只是開始。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她在這絕地之下,與魔脈抗衡,又吞噬其力。每一刻都在生死邊緣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