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市里最好的律師事務(wù)所。
接待我的是一位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女律師,叫張慧。她聽完我的情況后,皺起了眉頭。
"蘇小姐,你的情況比較復雜。"張慧推推眼鏡,"房產(chǎn)證確實在你父親名下,但這不意味著他可以完全任意分配拆遷款。"
我心里燃起一絲希望:"您詳細說說。"
"根據(jù)《繼承法》和相關(guān)司法解釋,如果這套房子有你爺爺?shù)倪z產(chǎn)成分,而你父親并非唯一繼承人,那么拆遷款的分配就存在爭議空間。"
"我爺爺去世的時候沒有留遺囑,當時我奶奶也在世。"我回憶著說。
"那你奶奶現(xiàn)在還在嗎?"
"五年前去世了。"
張慧在筆記本上記錄著:"這樣的話,理論上你父親、你的姑姑叔叔們,以及你奶奶去世后的繼承人,都可能對這套房產(chǎn)有權(quán)利。"
我的心跳加速:"那我們有希望要回這筆錢?"
"有,但很困難。"張慧的話讓我瞬間冷靜,"首先,你需要證明這套房產(chǎn)的來源;其次,你需要證明你們在這套房產(chǎn)上的貢獻;最后,即使勝訴,過程也會很漫長,而且..."
她停頓了一下,看著我:"會徹底撕破你們的家庭關(guān)系。"
我想起昨晚媽媽那句"這個家也不要你們",苦笑道:"律師,家庭關(guān)系已經(jīng)撕破了。"
張慧點點頭:"那我建議你先回去收集證據(jù)。房產(chǎn)的歷史資料、你們對房屋的投入證明、你爺爺奶奶的死亡證明、戶口本等等。"
走出律師事務(wù)所,我感到一陣眩暈。
陽光很刺眼,行人匆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沒人在意我的痛苦。
手機響了,是我上班的公司,人事部的小陳。
"蘇姐,你怎么還沒來?今天有個重要會議。"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十點半了。我是一家廣告公司的策劃總監(jiān),平時工作很忙,今天因為這事完全忘記了時間。
"小陳,我今天請假,你幫我跟王總說一聲。"
"?。靠墒墙裉斓姆桨?.."
"方案我昨天已經(jīng)發(fā)到你郵箱了,按那個執(zhí)行就行。"
掛了電話,我覺得自己像是換了一個人。
以前的我,工作永遠是第一位,就算天塌下來也要先把工作做完?,F(xiàn)在,我第一次覺得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
回到家,蘇雅正在做飯??吹轿疫M來,她趕緊迎上來:"姐,律師怎么說?"
我把律師的話復述了一遍,蘇雅的眼睛越來越亮:"那我們有希望!"
"嗯,但需要時間和證據(jù)。"我坐下來,"雅雅,這個過程會很艱難,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蘇雅握住我的手:"姐,我不怕。這本來就是屬于我們的,為什么要怕?"
看著妹妹堅定的眼神,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下午,我們?nèi)チ藸敔斠郧肮ぷ鞯膯挝?,那里的老同事還記得一些當年的事情。
"你爺爺當時買這套房子,可是花了大價錢的。"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告訴我們,"那時候你奶奶還不同意,說太貴了。"
"那后來房產(chǎn)證為什么是我爸爸的名字?"我問。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是你爺爺去世前辦的手續(xù)。"老人想了想,"不過我記得,你爺爺說過要把房子留給子孫后代,不能讓任何一個孩子受委屈。"
聽到這話,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爺爺在世的時候最疼我和蘇雅,總說女孩子要獨立,不能依賴任何人。沒想到他的話現(xiàn)在成了預言。
晚上回到家,我發(fā)現(xiàn)門上被人貼了字條:"蘇夢,你最好識趣一點,別鬧得太難看。——蘇強"
蘇雅撕下字條,氣憤地說:"他還威脅我們!"
我看著那張紙條,心中的怒火更旺了。
這時,樓下傳來汽車喇叭聲,我走到窗前一看,是蘇強的車。
他從車里下來,身邊跟著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孩,打扮得花枝招展。
"強哥,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破地方?你姐姐住得也太寒酸了吧。"女孩嫌棄地看著我們租住的老小區(qū)。
蘇強摟著她的腰,大聲說道:"沒關(guān)系,等我買了新房,就把她們接過去做保姆。"
兩個人的笑聲傳到樓上,刺得我心里發(fā)疼。
蘇雅沖到窗前大喊:"蘇強,你個王八蛋!"
蘇強抬頭看見我們,做了個鄙視的手勢,然后開車走了。
這一夜,我徹底想通了一件事:有些人,你對他再好,他也不會感激;有些關(guān)系,一旦破裂,就沒有修復的必要。
第二天,我向公司申請了長假,準備全力處理這件事。
王總是個不錯的老板,聽說我家里有事,很爽快地批準了。
"小蘇,你是我們公司的骨干,家里的事處理完就回來。"
走出公司大樓,我感到從未有過的輕松。
二十五年來,我第一次為自己而活。
下午,我去了房管局,查詢那套房產(chǎn)的詳細信息。
工作人員告訴我,這套房產(chǎn)確實經(jīng)歷過幾次產(chǎn)權(quán)變更,最早是在我爺爺名下,后來轉(zhuǎn)到我爸爸名下,時間是在我爺爺去世前三個月。
"當時辦理轉(zhuǎn)移的時候,有什么特殊程序嗎?"我問。
"這個需要調(diào)檔案才能知道,不過程序比較復雜,你需要提供相關(guān)的身份證明。"
離開房管局,我的心情很復雜。
一方面,我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另一方面,我意識到這個過程比想象中更加復雜。
正準備回家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是蘇夢嗎?我是蘇強的女朋友趙麗麗。"
聲音很年輕,應(yīng)該就是昨天晚上在樓下的那個女孩。
"有什么事?"我語氣冷淡。
"是這樣的,強哥讓我跟你說,你們要是再鬧,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不客氣?"我差點笑出聲,"他想怎么個不客氣法?"
"蘇夢,你別不識好歹。強哥好歹還給了你們一人五十,你們還想怎么樣?"趙麗麗的語氣越來越不客氣,"我勸你們還是算了,免得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我深吸一口氣:"趙小姐是吧?你告訴蘇強,我們要的不是他的施舍,是我們應(yīng)得的權(quán)利。"
"什么權(quán)利?你們就是兩個外嫁女,有什么權(quán)利分蘇家的錢?"
聽到"外嫁女"這三個字,我徹底怒了:"我們還沒嫁人,就算嫁了人,也是蘇家的女兒!"
"哼,誰知道你們什么時候嫁人,反正遲早是別人家的。強哥說了,這錢給你們就是白給,還不如給我買包包。"
電話掛斷后,我站在街頭,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心中五味雜陳。
原來在他們眼里,我和蘇雅連外人都不如。
這一刻,我做了一個決定:不管付出什么代價,我也要為自己和妹妹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