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我表現得異?!罢!?。
面對林薇薇,我收起了所有的憤怒和質問,甚至刻意帶上了一點小心翼翼的討好和愧疚。我告訴她,那五萬塊的事情是我不對,是我太敏感了,不該懷疑她。我主動提出,尾款一到,除了給她買那個香奈兒的包,剩下的錢,都聽她的安排。
林薇薇對我的“幡然醒悟”非常滿意,臉上重新掛上了那種施舍般的、帶著點小得意的笑容。她甚至“大發(fā)慈悲”地表示,看在我認錯態(tài)度良好的份上,換房子的事情可以暫時緩緩。
“默默,我就知道你最懂事了?!彼恐r紅指甲油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我的額頭,語氣親昵,眼神卻像在看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我垂下眼,掩去眸底翻涌的冰冷殺意,順從地點頭:“嗯,都聽你的。”
與此同時,我以“關心表弟”的名義,給趙志遠發(fā)了幾條微信,語氣溫和,詢問他在城里住得習不習慣,工作找得怎么樣,錢夠不夠花。趙志遠的回復帶著一種刻意的疏離和客套,字里行間透著心虛和急于撇清關系的味道。
“謝謝哥關心,挺好的,錢夠用,薇薇姐幫了大忙了?!?/p>
“工作還在找,不急?!?/p>
“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看著這些虛偽的回復,我無聲地冷笑。夠了,這些虛偽的表演,已經足夠讓我確認他們的關系,也足夠麻痹他們。
周末很快到了。我“如約”收拾了一個簡單的行李,告訴林薇薇我要去鄰市參加一個為期兩天的技術研討會。
“路上小心點,到了給我發(fā)個信息?!绷洲鞭笨吭陂T框上,手里拿著我剛給她買的新手機把玩著,語氣敷衍,眼神甚至都沒在我身上停留多久。
“好?!蔽疑钌畹乜戳怂谎?,仿佛要將她此刻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刻進腦子里。然后,我拉開門,走了出去。
我沒有去車站,也沒有去鄰市。我開著那輛破舊的二手捷達,在市區(qū)漫無目的地轉了幾圈,確認沒有任何異常后,掉頭駛向了城市的另一端——那套我傾盡所有積蓄、甚至背上了沉重貸款買下的婚房。
那是我和林薇薇共同的“未來”。地段不算頂好,但環(huán)境清幽。三室兩廳,精裝修,每一個細節(jié)都是我親自盯著完成的。主臥里那張寬大的婚床,是我特意定制的,花了大價錢,只因為她說過喜歡睡軟一點的床墊。
多么諷刺。我為他們精心準備的婚床,此刻,卻成了他們偷情的溫床。
我把車停在小區(qū)外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熄了火。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像鈍刀子割肉。我坐在車里,像一尊冰冷的石像,只有指間夾著的煙,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映著我毫無表情的臉。
天色徹底黑透。小區(qū)里亮起了萬家燈火。我死死地盯著屬于我那套房子的窗戶。一片漆黑。他們還沒來?還是……已經在了?
就在我?guī)缀跻ツ托牡臅r候,一輛眼熟的紅色轎車緩緩駛入了小區(qū)。是林薇薇的車!我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隨即又像擂鼓般狂跳起來,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興奮和冰冷的痛楚。
車子停在了我那棟樓的樓下。車門打開,林薇薇先下了車,她穿著一條我從未見過的、性感貼身的黑色連衣裙,外面罩著一件薄風衣。緊接著,副駕駛下來一個男人,身形高瘦,正是趙志遠!他穿著一身嶄新的、看起來價格不菲的休閑裝,手腕上似乎還戴著一塊亮閃閃的表。
兩人一下車,就迫不及待地摟在了一起。趙志遠的手放肆地在她腰臀間游走,林薇薇則踮起腳,主動送上紅唇。他們在單元門口肆無忌憚地擁吻著,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完全不顧及可能存在的目光。
我的手指死死摳進了方向盤的真皮套里,指甲幾乎要折斷。血液沖上頭頂,又在瞬間凍結,四肢百骸都浸在冰窟里。親眼所見,遠比冰冷的文字更具沖擊力!那是一種靈魂被撕裂、被踐踏的劇痛!
他們吻了足足有一分鐘,才意猶未盡地分開,摟抱著刷卡進了單元門。
我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野獸,猛地推開車門,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我沒有坐電梯,而是選擇了消防樓梯。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間回蕩,每一步都踏在我碎裂的心上,也踏在我即將噴發(fā)的怒火之上。
我停在屬于我的那扇防盜門外。里面隱約傳來音樂聲,還有女人放浪的嬌笑聲。我拿出鑰匙——作為業(yè)主,我自然有這里的鑰匙。林薇薇大概以為我遠在鄰市,根本不會想到我會出現在這里,所以連門都沒反鎖。
鑰匙插入鎖孔,輕輕轉動。
“咔噠。”
門開了。
玄關處散亂地扔著林薇薇的高跟鞋和趙志遠的運動鞋??蛷d里燈光曖昧,音響里播放著纏綿悱惻的英文情歌。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香水味、酒味,還有一種令人作嘔的、情欲的氣息。
主臥的門虛掩著,里面透出暖黃色的燈光,還有更加清晰、更加不堪入耳的聲響。
女人的呻吟,高亢而放蕩,帶著一種刻意的、炫耀般的媚態(tài)。
男人的喘息,粗重而得意,夾雜著下流的調笑和不堪入耳的臟話。
“……啊……志遠……你……比那個廢物……強……強一百倍……”
“嘿嘿……喜歡嗎?……那個傻逼陳默……”
“別提那個倒胃口的……提款機!……只會賺錢的……木頭!……哪有我的志遠寶貝……會玩……啊……”
“姐……你說……他要是知道……他辛辛苦苦買的婚床……他會不會氣死?……”
“氣死最好!……省得礙眼!……等榨干他……我們就……遠走高飛!……”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劇毒的鋼針,密密麻麻地扎進我的耳膜,刺穿我的心臟!我站在門外,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一種滅頂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怒!眼前陣陣發(fā)黑,胃里翻江倒海,喉嚨里涌上濃烈的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