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jié)四：雨夜中的燭火——蘇曉的引入
又是一個沉悶的雨夜。陳末剛完成一個棘手的任務(wù)——勸離了一個在電影院不斷劇透嚇唬觀眾的老影迷鬼魂，身心俱疲。他撐著一把黑傘，走在空曠的街道上，雨滴敲打傘面的聲音單調(diào)而催眠。他現(xiàn)在能模糊地感知到周圍生命的“流速”，強大的生命像明亮的火焰，衰弱的則如風(fēng)中殘燭。這種感知是他被迫成為“死神”后獲得的詭異能力之一，讓他對這個世界有了另一種維度的認識。
就在這時，他感知到前方街角，有一簇極其微弱的“生命之火”。那火焰并非正常的搖曳，而是以一種異常執(zhí)拗、近乎燃燒本源的方式在持續(xù)閃爍著，仿佛在對抗著什么無形的壓力。
鬼使神差地，他走了過去。
街角的長椅上，坐著一個女孩。她沒有打傘，渾身濕透，長發(fā)貼在蒼白的臉頰上，抱著畫板，手指凍得發(fā)紅卻仍在紙上飛快地涂抹著什么。她身邊沒有任何行李，只有一種與周遭世界格格不入的疏離和專注。
陳末停下腳步。他能“看”到，那頑強的、不肯熄滅的生命之火，正來源于這個看似脆弱的女孩。但同時，他也感知到一種極不協(xié)調(diào)的“斷裂感”——她的生命軌跡似乎被某種東西粗暴地干擾過，呈現(xiàn)出一種不自然的扭曲和…停滯。就像一首流暢的樂曲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本該繼續(xù)的旋律卡在了那里。
這不是普通的生病，更像是…命運的齒輪在這里打了個滑。
引渡員743號無聲地出現(xiàn)在陳末身側(cè)，語氣帶著職業(yè)性的匯報：“大人，您注意到了？目標個體：蘇曉。生命軌跡異常案例。數(shù)據(jù)庫顯示，她于三周前應(yīng)遭遇一場意外，生命體征終止。但…” 743號的聲音罕見地出現(xiàn)了一絲困惑，“但某種未知干預(yù)導(dǎo)致意外偏移，她的物理形態(tài)存活，但其生命線至今仍處于‘待定’狀態(tài)，未恢復(fù)正常流轉(zhuǎn)。系統(tǒng)無法歸類，暫標記為‘觀測對象’。”
陳末心中一震。應(yīng)死未死？ 這就是她生命火焰如此異常的原因？是誰干預(yù)了她？這和自己這種冒牌貨有關(guān)嗎？
就在這時，女孩——蘇曉——似乎畫完了最后一筆，抬起頭。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她準確地看向了陳末的方向。她的眼睛很大，在雨夜中顯得格外明亮，卻沒有焦點，仿佛透過陳末在看別的什么。
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夢囈，卻又奇異地穿透雨幕：“你……和它們不一樣。你身上沒有那條冰冷的線……你周圍，是空的。”
陳末悚然一驚。她能“看”到引渡員？還能感知到自己的異常？（死神及其系統(tǒng)員工在非人類視覺里，或許會呈現(xiàn)為某種帶有特定符號的“線”或能量體，而陳末這個冒牌貨，自然沒有這種“編制內(nèi)”的標識）。
引渡員743號立刻警惕起來：“大人，她能感知到我們的存在？這不符合常理！是否需要立即進行記憶屏蔽處理？”
陳末抬手制止了743號。他走到蘇曉面前，將傘傾向她，遮住了冰冷的雨水。
“下雨了，會生病?！彼砂桶偷卣f，試圖掩飾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
蘇曉沒有接話，只是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畫板。陳末瞥了一眼，畫紙上是用狂亂線條勾勒出的雨夜街景，而在畫面的中央，是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周圍是一片空白，與人潮和建筑的密集線條形成鮮明對比——那空白的位置，正好是他剛才站立的地方。
她畫的……是他？或者說，是他所代表的“虛無”？
一種強烈的沖動攫住了陳末。他不能讓她就這樣被“系統(tǒng)”處理掉。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謎，而她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他精心偽裝的表象。
“跟我來?！彼挥煞终f地拉起她冰涼的手腕，“你需要換個地方躲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