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有個巧姑娘,名喚云妙,許給了隔壁陸家的莊稼漢陸景川。幾間靠山的小屋,幾畝田地,
兩個人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種田生活。一年四季,一日三餐。
1 春筍咸肉湯春雨淅淅瀝瀝下了幾日,山里的泥土都透著一股濕潤的清香。天剛蒙蒙亮,
云妙就醒了。身邊陸景川的呼吸均勻而沉穩(wěn),縣里清理河道淤泥的活計在昨日剛完工,
今日讓他多睡一會。她輕輕挪開陸景川搭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套上粗布衣裳,
躡手躡腳地下了床。灶房里還帶著夜的寒意,她先去后院柴房抱了一捆干柴,塞進灶膛,
又用火鐮小心地點著。橘紅色的火苗舔舐著鍋底,映得她臉龐微紅。趁著燒水的功夫,
她拎起墻角的竹籃和一把短鋤,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雨后的山路有些泥濘,卻格外清新。
空氣里滿是青草和濕潤樹葉的味道。云妙沿著熟悉的小路往山里走,
眼睛仔細搜尋著破土而出的春筍。它們大多藏在竹葉下,裹著褐色的筍衣,像一個個胖娃娃。
她細心地扒開落葉和泥土,找到那些剛冒頭不久、筍尖還帶著嫩紅顏色的春筍。
筍衣濕潤而光滑,帶著泥土的芬芳。她用短鋤小心地將筍周圍的土刨開,然后一手扶住筍身,
一手用鋤頭從根部切斷。不一會兒,竹籃里就裝滿了帶著泥土氣息的新鮮春筍?;氐郊視r,
鍋里的水已經(jīng)燒開了。云妙將春筍剝?nèi)ネ鈱拥睦掀ぃ冻隼锩婺埸S清脆的筍肉。
她將筍切成薄片,再切成細絲。灶膛里添上幾根粗柴,火勢旺了起來。鍋里倒入少許菜籽油,
油熱后放入幾片切得薄薄的咸肉。咸肉是去年入冬前腌的,肥瘦相間,
在熱油里煸炒出微微的焦香和油脂。云妙往鍋里加了一勺熱水,等水再次沸騰,放入筍絲。
白色的水汽瞬間升騰起來,帶著筍的清香和肉的咸香。接著,她從壇子里撈出一小把干蝦米,
用熱水泡發(fā)后也丟進鍋里。再切上幾段翠綠的蔥白。簡單的食材在鍋里慢慢翻滾、融合。
湯色漸漸變得乳白,筍絲變得半透明,咸肉的咸味和蝦米的鮮味充分釋放出來。最后,
撒上一把碧綠的蔥花,關火。一碗熱氣騰騰、色香味俱全的春筍咸肉湯就做好了。湯白如奶,
筍黃嫩脆,咸肉的紅褐色點綴其間,蔥花的翠綠更是提神。陸景川也醒了,
被廚房的香氣勾著走了過來。他坐在桌邊,看著云妙將湯舀進粗瓷碗里,
里面還臥著一個金黃的荷包蛋?!昂孟恪!标懢按M足地嘆了口氣,端起碗,吹了吹熱氣,
喝了一大口。鮮美的湯汁滑過喉嚨,帶著春日特有的生機,驅(qū)散了殘余的寒意?!奥c喝,
鍋里還有。”云妙自己也盛了一碗,拿起筷子,夾起一筷子筍絲放進嘴里。筍的清甜脆嫩,
混合著咸肉的醇厚和蝦米的鮮美,是春天最美好的味道。窗外,雨停了,
鳥兒開始在枝頭鳴叫。屋內(nèi),兩人相對而坐,安靜地喝著湯,享受著這簡單而溫馨的清晨。
2 薺菜豆腐羹天氣漸暖,田里的野菜也爭先恐后地冒了出來。這天下午,
云妙挎著籃子去田埂上尋摸。去年的薺菜長得尤其好,綠油油的一大片,長勢喜人。
她蹲在田埂邊,仔細分辨著,將那些葉片嫩綠、還沒有抽出花苔的薺菜連根挖起。
薺菜的葉子呈鋸齒狀,散發(fā)著一種獨特的清香。很快,她就采了滿滿一籃子。回到家,
陸景川正在院子里修理農(nóng)具??吹皆泼罨貋?,他放下手中的活計,
接過她手里的籃子:“今天采了不少?!薄班?,今年的薺菜長得好。
”云妙將籃子放在灶臺上,“晚上做薺菜豆腐羹。”她先燒了一大鍋水準備焯豆腐。
家里的豆腐是前一天做的,用石磨磨出來的黃豆,點上鹵水,凝固后壓在木框里制成,
潔白細嫩。她將豆腐切成一寸見方的小塊,小心地放進滾水里焯一下,撈出備用,
這樣可以去除豆腥味,讓豆腐更結實。另一邊,鍋里的水也燒開了。
云妙將洗干凈的薺菜丟進沸水中,燙幾十秒。薺菜的顏色變得更加鮮綠,迅速撈出,
過一下涼水,擠干水分,然后切成碎末。這樣處理過的薺菜口感更好。接著,她點燃灶火,
鍋里倒入適量的高湯——這是用前幾天吃剩的排骨燉的,湯色清亮,味道濃郁。
如果沒有高湯,清水也能,只是味道稍遜。等湯燒至微沸,她放入焯好的豆腐塊,輕輕推散。
然后,將切好的薺菜末也倒進鍋里。為了讓羹湯濃稠一些,
她又舀了幾勺泡發(fā)的綠豆粉絲剁碎了放進去,還加了一小塊碾碎的生姜,去腥提鮮。最后,
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勾芡。她取一小碗,放入少許土豆淀粉,用冷水調(diào)開,
然后緩緩淋入鍋中,同時用鍋鏟輕輕地攪動。隨著淀粉汁的融入,湯汁漸漸變得粘稠,
呈現(xiàn)出一種溫潤的半透明質(zhì)感。云妙嘗了一下味道,根據(jù)咸淡,適量加了點鹽,
又滴了幾滴香油。一鍋熱氣騰騰、綠白相間、香氣撲鼻的薺菜豆腐羹就做好了。
她將羹湯盛進碗里,撒上一點點切碎的蒜末和蔥花點綴。晚飯時,陸景川捧著這碗羹湯,
贊不絕口:“這薺菜真鮮,豆腐也嫩?!痹泼钣蒙鬃右ㄆ鹨簧?,細細品嘗。薺菜的清香,
豆腐的軟嫩,粉絲的爽滑,加上高湯的醇厚和勾芡后的濃稠,口感豐富,暖胃又舒服。
3 清炒豌豆苗春末夏初,豌豆苗長勢正旺。自家地里種了一小片,綠油油的,煞是喜人。
云妙掐下一把最嫩的豌豆苗,莖稈白嫩,葉片翠綠,帶著一股清甜的豆香。
她將豌豆苗仔細擇洗干凈,尤其是根部,要去掉老化的部分。然后切成小段,瀝干水分備用。
陸景川從園子里摘了幾個新鮮的蒜瓣,用刀背拍扁,切成蒜末。炒豌豆苗,
蒜末是必不可少的提味。灶膛里火燒得旺旺的,鍋里倒入適量的菜籽油。待油燒至七成熱,
放入蒜末爆香。濃郁的蒜香混合著油香彌漫開來。云妙迅速將擇洗干凈的豌豆苗倒入鍋中。
只聽“滋啦”一聲,伴隨著升騰的白色水汽。她趕緊用鍋鏟翻炒。豌豆苗很嫩,
不需要炒太久,否則會變黃變軟,失去口感。她快速地翻炒著,
看著翠綠的豌豆苗在鍋中逐漸變軟,散發(fā)出更加濃郁的清香。很快,
就可以聞到一股混合著蒜香和豆苗清香的誘人氣味。然后,她根據(jù)口味,撒入適量的鹽,
再淋入幾滴香油,翻炒均勻即可出鍋。
一盤色澤翠綠、清香四溢的清炒豌豆苗很快就端上了餐桌。豌豆苗的莖稈爽脆,葉片鮮嫩,
帶著蒜末的辛香和淡淡的鹽味,清新可口?!班牛婧贸?,比肉還香。
”陸景川夾了一大筷子放進嘴里,細細咀嚼著,滿臉滿足。云妙看著他吃得香甜,
自己也拿起筷子嘗了一口。是啊,自家地里長出來的,帶著泥土芬芳的蔬菜,總是格外美味。
這道清炒豌豆苗,做法簡單,卻完美保留了食材本身的鮮美,是夏日里一道清爽的家常小菜。
4 咸蛋黃焗南瓜初夏時節(jié),南瓜藤爬滿了院子里的竹架,黃色的南瓜花點綴其間,
預示著不久之后將有豐碩的果實。云妙挑了一個品相端正、手感沉甸甸的老南瓜,洗凈去皮,
去籽,切成厚實的半月形片狀。咸蛋黃是上個月家里養(yǎng)的母雞下的蛋腌制的。取出幾個,
用勺子壓成細膩的沙狀備用。陸景川從河邊釣了幾條小河魚回來,收拾干凈后,
用鹽和姜片腌制上,準備晚上煎著吃。他又去屋后的菜園子里拔了幾根嫩嫩的小蔥,
切成蔥花。云妙將南瓜片裹上一層薄薄的面粉,抖掉多余的粉。鍋里倒入足夠的油,
燒至六七成熱,將南瓜片逐個放入油鍋中炸制。起初,油花飛濺,南瓜片在熱油中慢慢變色,
表面變得金黃酥脆。用漏勺撈出,瀝干油分,放在盤中備用。炸好的南瓜片外酥里嫩,
散發(fā)著淡淡的南瓜清香。鍋里留少許底油,將壓碎的咸蛋黃倒入鍋中。小火慢炒,
咸蛋黃在鍋中受熱,慢慢融化,泛起細密的氣泡,并散發(fā)出濃郁的咸香和沙糯的口感。
當咸蛋黃炒至起沙、顏色變得深紅時,云妙將炸好的南瓜片倒入鍋中,快速翻炒。
讓每一片南瓜都均勻地裹上咸蛋黃的沙粒。最后,撒上切好的蔥花,翻炒幾下即可出鍋。
一盤色澤金黃、咸香撲鼻的咸蛋黃焗南瓜就做好了。南瓜片外酥里嫩,
裹滿了咸香沙糯的咸蛋黃,咸甜交織,口感豐富,非常下飯。
陸景川將煎好的小河魚也端上桌,配上這盤咸蛋黃焗南瓜,再煮上一鍋糙米飯。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著飯,聊著天?!斑@個咸蛋黃焗南瓜真不錯,
比我上次在鎮(zhèn)上吃的還好吃。”陸景川一邊嚼著酥脆的南瓜,一邊含糊不清地說。
云妙笑了笑,給他夾了一條魚:“好吃就多吃點?!毕娜盏囊雇?,微風習習,
屋里飄著飯菜的香氣,偶爾傳來幾聲蟲鳴。5 酸梅湯天氣越來越熱,
知了在樹上不知疲倦地叫著。陸景川從鎮(zhèn)上回來了,手里提著一個小瓦罐,
里面裝著曬干的烏梅?!敖o,買回來的?!彼麑⑼吖捱f給云妙?!鞍パ剑氵€記得買這個。
”云妙高興地接過來,“正好天氣熱了,做酸梅湯喝?!彼龑趺返钩鰜?,
用溫水稍微清洗一下,然后浸泡在清水里半個時辰。接著,
將泡好的烏梅連同浸泡的水一起倒進鍋里,再加入足量的冷水。水中,
還放了幾顆紅棗、一兩片山楂干和一些甘草。云妙將鍋放在灶上,用大火將水燒開,
然后轉(zhuǎn)小火,蓋上鍋蓋,慢慢熬煮。大約一個時辰后,鍋里的湯汁變得顏色深沉,
散發(fā)出誘人的酸甜香氣。她揭開鍋蓋,用勺子攪了攪,又加入適量的冰糖。繼續(xù)小火慢熬,
直到冰糖完全融化,湯汁變得濃稠適中。這時,酸梅湯的味道也完全出來了,酸中帶甜,
甜中透著一絲絲的辛香和甘草的回甘。
云妙用干凈的紗布將酸梅湯過濾掉里面的烏梅、紅棗等材料,只留下清澈透亮的湯汁。
然后將酸梅湯倒入干凈的瓦罐或瓷瓶里,待其完全冷卻后,放入井水中鎮(zhèn)著,
或者直接放在陰涼處。傍晚時分,從井里打上一桶冰涼的井水,將鎮(zhèn)了一天的酸梅湯取出來,
倒進粗瓷碗里。喝一口,冰涼酸甜,瞬間驅(qū)散了夏日的燥熱和疲憊。陸景川干了一天的農(nóng)活,
回來喝上這么一碗冰鎮(zhèn)酸梅湯,舒服得直嘆氣:“痛快!”云妙也給自己倒了一碗,
慢慢啜飲著。酸梅湯不僅好喝,還有開胃消食、解暑生津的功效。
這便是農(nóng)家夏日里最受歡迎的消暑佳品,簡單易做,卻承載著滿滿的關懷。
6 番茄炒蛋自家院里的小番茄紅了。這種番茄不像現(xiàn)在市面上賣的那種又大又紅,
而是小小的,圓滾滾的,表皮帶著一點青黃色,但咬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口中迸發(fā),
格外鮮美。云妙摘了一小碗成熟的小番茄,用清水洗凈。
陸景川從雞窩里撿了幾個還帶著余溫的雞蛋。云妙將番茄頂部劃開十字,用開水燙一下,
輕易地去掉了外皮。然后切成小塊備用。陸景川則將雞蛋打入碗中,加入少許鹽,
用筷子快速攪打均勻,蛋液呈現(xiàn)出均勻的淡黃色。灶上點火,鍋里倒入適量的菜籽油。
油熱后,倒入蛋液。蛋液在熱油中迅速膨脹,凝固。陸景川用鍋鏟快速翻炒,
將炒好的雞蛋盛出備用。雞蛋炒得嫩滑蓬松,金黃誘人。鍋里再倒入少許油,
放入切好的番茄塊。番茄入鍋后,用鍋鏟稍微壓一壓,幫助出汁。隨著加熱,
番茄的酸甜味漸漸散發(fā)出來,湯汁也變得濃稠。云妙加入適量的鹽和一點點糖,
用來中和番茄的酸味,提升鮮味。她將炒好的雞蛋重新倒回鍋里,與番茄一起翻炒均勻,
讓雞蛋充分吸收番茄的湯汁。翻炒片刻,讓味道融合,就可以關火出鍋了。
一盤色澤誘人、酸甜可口的番茄炒蛋就做好了。金黃的雞蛋裹著鮮紅的番茄汁,
看起來就讓人食欲大開。夾一筷子放進嘴里,雞蛋軟嫩,番茄酸甜多汁,兩者完美結合,
是一道簡單又下飯的家常菜?!斑@道菜真下飯?!标懢按ń舆B吃了好幾口米飯,
配著番茄炒蛋,覺得格外香甜。云妙看著他滿足的樣子,心里也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