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江的,你他媽給老子開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里面偷吃!”
趙磊的聲音跟個破鑼一樣,在樓道里回響。
我沒出聲,走到貓眼那看了一眼。
趙磊一個人在門口,手里拿著根棒球棍,滿臉橫肉。他爹媽沒在。
這是來試探的。
“不開門是吧?信不信老子把你的門給拆了!”
他說著,就掄起棒球棍,“哐”的一聲砸在門上。
木門震了一下,我釘在上面的釘子也跟著晃了晃。
趙磊大概是沒想到門這么結實,愣了一下。
然后,他像是被激怒了,更瘋狂地砸門。
“哐!哐!哐!”
樓道里很快就有了別的動靜。
“誰啊?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還讓不讓人活了!”
隔壁和樓下的住戶都被吵醒了,開始罵罵咧咧。
“都他媽給老子閉嘴!”趙磊吼了一嗓子,“等老子拿到吃的,你們連湯都別想喝!”
這話一出,外面瞬間安靜了。
我明白了。
這不是趙磊一個人的意思,這是這層樓大部分人的意思。他們讓趙磊這個愣頭青出來打頭陣,自己躲在后面看戲。
要是趙磊成功了,他們就一擁而上分一杯羹。
要是趙磊失敗了,倒霉的也只是他一個。
人心,真他媽臟。
“小江,開門吧?!壁w德邦的聲音幽幽地響起來,“把吃的拿出來,大家分一分,一起活下去。你把你家的門搞成這樣,是想跟我們所有人作對嗎?”
道德綁架都來了。
我還是沒說話。
跟這幫人,沒什么好說的。
“草!”
趙磊見我沒反應,罵了一聲,然后我聽到一陣后退的腳步聲。
他是要助跑撞門。
我握緊了手里的鋼錐,做好了準備。只要門被撞開,我就第一時間廢了他。
“砰!”
一聲巨響,整個門框都在抖。
但門,沒開。
我釘?shù)哪切┽斪悠鹱饔昧恕?/p>
外面?zhèn)鱽碲w磊的一聲慘叫。
“啊!我的手!”
我從貓眼里看去,趙磊抱著他的手在地上打滾。他的手掌上,鮮血淋漓。
剛才他撞門的時候,手肯定也撞在了我釘?shù)尼斪由稀?/p>
“兒子!兒子你怎么了?”
李鳳霞的聲音尖銳地響起,趙德邦也沖了出來,扶起趙磊。
周圍幾家的門也開了,探出幾個腦袋,幸災樂禍地看著這一幕。
“媽的,他門上有釘子!”趙磊疼得臉都扭曲了。
趙德邦看著我家門上的釘子尖,臉色鐵青。
“小江,你什么意思?你想殺了我們嗎?”
“誰想死,誰就來撞門?!蔽医K于開了口,聲音冷得像冰,“我這里沒有吃的。就算有,也是我拿命換來的,憑什么給你們?”
“就憑我們人多!”一個住在走廊盡頭的男人喊道,“你一個人,護得住嗎?把你妹妹交出來,讓哥幾個樂呵樂呵,我們保證不搶你的吃的!”
一陣哄笑聲響起。
我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這些人,已經不算人了。
“好啊。”我忽然笑了一聲。
外面的人都愣了。
“你想要吃的,可以?!蔽腋糁T說,“一碗白米飯,換你老婆跟我睡一晚,你干不干?”
那個男人沒想到我敢這么說,氣得破口大罵:“你他媽找死!”
“怎么?只許你們打我妹妹的主意,不許我打你老婆的主意?”我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樓道,“你們是什么東西,也配談規(guī)矩?我的規(guī)矩就是,誰惹我,我殺誰全家。不信的,可以試試。”
我說完,就不再理會外面的叫罵。
他們罵了一陣,見我沒反應,也覺得沒趣,慢慢都散了。
樓道里又恢復了安靜。
但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他們不會放棄的。
接下來的兩天,外面的人消停了不少。
大概是被我的話震住了。
但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我知道,他們在等,等我們彈盡糧絕,或者,等他們自己餓得失去理智。
我和江安就在屋里,吃著白米飯,喝著純凈水。
為了不讓香味傳出去,我每次煮飯都用濕毛巾把門縫和窗戶縫堵得嚴嚴實實。
江安的能力越來越熟練。
我們不僅有米和水,我還讓她嘗試了別的東西。
我把一塊壓縮餅干遞給她。
“放大一千倍?!?/p>
壓縮餅干迅速膨脹,變成了一塊門板那么大,密度極高,硬得跟石頭一樣。
我試著用撬棍砸,只砸下來一點粉末。
這玩意兒,是造墻的好材料。
我還讓她把我們儲備的幾節(jié)南孚電池,也放大了一百倍。
每一節(jié)都變得跟炮彈一樣粗,上面的電流標志看得清清楚楚。
我不知道這玩意兒電量是不是也放大了一百倍,但我覺得,必要的時候,這東西接上電線,能當電網用。
物資越來越多,屋子都快堆不下了。
我倆就像兩個坐在金山上的乞丐,外面的人在餓死,我們在發(fā)愁東西太多了怎么辦。
第四天,雨停了。
太陽出來了,但空氣中還是彌漫著一股酸腐的氣味。
我扒開窗戶的木板,看到樓下的小區(qū)已經變了樣。
綠化帶里的植物全都枯死了,地上坑坑洼洼,積著黃綠色的水潭。幾輛被泡壞的車橫七豎八地停著。
有幾個人影,小心翼翼地在樓下活動。
他們在翻垃圾桶,希望能找到一點沒被腐蝕的食物。
突然,一聲慘叫。
一個人腳滑,摔進了水潭里。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但他的褲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皮膚接觸到潭水,冒起了白煙。
幾秒鐘后,他就沒動靜了。
周圍的人,沒有一個上去幫忙,反而都退得遠遠的,眼神麻木。
我默默地把木板釘了回去。
這個世界,比我想象的還要危險。
不能再待在這里了。
這個居民樓,就像一個縮小的斗獸場。資源耗盡之后,這里的人會開始自相殘殺。
我們有資源,但我們人少。留在這里,遲早會被耗死。
必須走。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江安。
她雖然害怕,但也很聽話。
“哥,我們去哪?”
“不知道?!蔽覔u搖頭,“找個安全的地方,人少的地方?!?/p>
我們開始為離開做準備。
首先,需要一輛車。
小區(qū)里有車,但肯定都發(fā)動不了了,電瓶早就被酸雨廢了。
我們需要一輛能動的車,還有足夠的燃料。
燃料……
我看向廚房角落里,那半瓶炒菜用的食用油。
我讓江安把它放大了一千倍。
我們有了一千多升的油。雖然不是汽油柴油,但我想,總有辦法能讓它燒起來。
然后是車。
我們沒有車。
但我有別的想法。
我從江安的一堆舊玩具里,翻出來一輛小小的,巴掌大的合金玩具越野車。
做工很精致,輪子還能轉。
我把它放在地上,看著江安。
“安安,給它來個狠的。”
“多狠?”
“一千倍!”
江安的小手按在玩具車上,閉上了眼睛。
我能感覺到空氣中有一種無形的能量在匯集。
巴掌大的玩具車開始劇烈地抖動,然后以一種違反物理定律的方式,瘋狂地膨脹、變大!
合金的車身在拉伸中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塑料的輪胎變得烏黑而粗壯,車窗從模糊的塑料片變成了厚重的……呃,還是塑料。
幾秒鐘后,一輛和我差不多高的,跟一輛小型SUV差不多大小的“越野車”出現(xiàn)在我們狹小的客廳里。
它幾乎占滿了整個空間。
我和江安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龐然大物。
車身是那種廉價的合金,上面還有玩具廠的粗糙噴漆和貼紙,巨大的“OFFROAD”字樣顯得特別滑稽。輪胎是硬塑料的,上面還有合模線。車窗……就是一大塊透明塑料板。
最關鍵的是,它沒有發(fā)動機,沒有方向盤,沒有油門剎車。
它就是一個被放大了的,實心的,玩具車模型。
“哥……這個……好像不能開啊。”江安戳了戳那個巨大的塑料輪胎,發(fā)出“邦邦”的響聲。
我有點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來。
不能開,但它夠大,夠硬。
我爬上車頂,用力跺了跺。很結實,比我家的木門結實多了。
“沒關系。”我說,“它是個完美的殼子?!?/p>
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怎么離開。
步行肯定不行,外面的酸雨坑防不勝防。
這輛“裝甲車”,就是我們的移動堡壘。
雖然它沒有動力,但我們有。
我把那塊門板大的壓縮餅干拖了出來,又讓江安把家里所有能找到的金屬,比如壞掉的衣架、鍋鏟、鐵勺子,全都放大了十倍,變成了各種奇形怪狀的鐵塊和鐵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