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車如同隕石一樣,砸穿了一樓的天花板。
巨大的沖擊力讓整個車身都在震顫,我和江安在駕駛艙里被顛得七葷八素。幸好我提前用一些破棉被做了緩沖,不然這一下就能要了我倆的命。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樓的客廳里,周圍是一片狼藉的廢墟。
這戶人家運氣不好,或者說,運氣好。家里沒人,大概是早就餓死或者跑了。
我晃了晃發(fā)暈的腦袋,第一時間檢查江安的情況。
“沒事吧?”
“沒事,哥?!彼∧樣悬c白,但眼神還算鎮(zhèn)定。
樓上傳來了憤怒的吼聲和雜亂的腳步聲。
他們要下來了。
我沒有任何猶豫,再次爬到車尾。我們車頭正好對著一樓的防盜門。
這家的防盜門比我家的結(jié)實多了,是那種老式的鐵門。
但再結(jié)實的門,也擋不住我這臺幾噸重的鐵疙瘩。
我用同樣的方法,利用車身的重量和慣性,把整個身體當做杠桿,狠狠地撞向車尾。
“哐當!”
一聲巨響,防盜門連帶著門框,被整個撞飛了出去。
陽光,和外面那股酸腐的空氣,一起涌了進來。
自由了!
但我不敢停留。
我跳回駕駛艙,對著江安喊:“用行李箱的輪子!我們往前溜!”
車子沒有動力,但我把房子砸了個斜坡出來,加上輪子,車子開始緩慢地,但堅定地,向前滑動。
我們就像一只笨拙的烏龜,從被砸開的樓道口,一點點地挪了出去。
“攔住他們!”
趙磊和他爹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樓里的人沖了出來,看到我們這輛怪物車,一時間竟然沒人敢上前。
我們成功地滑到了小區(qū)的主干道上。
路面坑坑洼洼,車子顛簸得很厲害,速度更慢了。
“用石頭!砸它的輪子!”有人喊道。
幾塊石頭砸了過來,打在我們的塑料輪胎上,發(fā)出“砰砰”的悶響。沒什么用。
趙磊急了,他搶過旁邊一人手里的鋼管,直接沖了上來,想要把鋼管插進我們的輪子里。
這家伙,是真餓瘋了。
我冷笑一聲,從投擲口伸出那根三十厘米長的鋼錐,對著他的大腿,狠狠地捅了過去。
“噗嗤。”
鋼錐沒入血肉的聲音。
趙磊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抱著腿倒在地上。
其他人嚇得又退后了幾步。
我沒有殺他。
殺人,會讓他們徹底瘋狂。我要的是震懾。
“還有誰想試試?”我的聲音從車里傳出來,冷得像冰。
沒人敢動了。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的“烏龜車”,以每小時不到五公里的速度,緩慢而堅定地,駛向小區(qū)的門口。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忽然從人群里沖了出來,跪在了我們車前。
是之前那個說要讓我妹妹陪他樂呵的男人,叫劉偉。
“大哥!大哥我錯了!求求你,帶上我吧!我什么都能干!”他涕泗橫流,拼命地磕頭。
他身后,他老婆也跟著跑出來,跪在旁邊一起求饒。
我看著他們,沒說話。
劉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他老婆的頭發(fā),把她往前推。
“大哥!我把她給你!你不是說……一碗飯……不不,我不要飯!我只要你帶我們走!她隨你處置!”
他老婆愣住了,然后開始瘋狂地掙扎,尖叫。
周圍的人,都用一種看戲的眼神看著他們。
沒有同情,沒有鄙夷,只有麻木。
我看著那個女人絕望的臉,心里沒有任何波瀾。
末世,把人變成了鬼。
我從車里,扔出去一個黑色的塑料袋。
袋子落在劉偉面前。
他愣了一下,打開一看,眼睛瞬間就直了。
里面是滿滿一袋子白米,至少有十斤。
“這米,是買你老婆的?!蔽业穆曇魝髁顺鰜?,“從現(xiàn)在開始,她跟你沒關(guān)系了。你,滾?!?/p>
劉偉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他看了看米,又看了看他老婆。
最后,他抓起那袋米,連滾帶爬地跑回了人群里,再也不敢看他老婆一眼。
那個女人,就那么跪在地上,不哭也不鬧,像是傻了。
周圍的人看著劉偉手里的米,眼神里都冒出了綠光。
一場新的爭搶,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沒再理會他們。
我啟動了我的“火焰噴射器”。
我把一個油桶扔到車后十幾米遠的地方,然后用那個大號打??機,點燃了沾滿油的布條,扔了出去。
“轟!”
劇烈的爆炸和火焰,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沖擊波。
我們的車子,被這股力量猛地一推,速度瞬間提了起來。
車子沖出了小區(qū)大門,在那些幸存者貪婪又恐懼的目光中,駛上了空無一人的街道。
那個女人,還跪在原地。
我從后視鏡里,能看到她抬起了頭,正看著我們的車。
她的眼神很復(fù)雜。
江安在旁邊小聲問:“哥,我們……真的要帶上她嗎?”
車里,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空間了。
“不帶?!蔽艺f。
“那……那袋米……”
“那不是米?!蔽野l(fā)動車子,碾過一個酸雨形成的小水坑,“那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p>
那十斤米,不是救贖,是催命符。
劉偉,保不住那袋米。
而那棟樓里的人,會為了那袋米,徹底撕破最后一絲偽裝。
我給他們?nèi)酉铝艘活w炸彈。
至于那個女人……
能活多久,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我不是救世主。
我只是個想帶妹妹活下去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