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荒村夜喚,符紙灼心迷霧荒原的夜風裹著濕冷潮氣,像無數(shù)細針往骨縫里鉆。
楚逸塵把半舊布囊往懷里緊了緊,囊里《辨妖錄》封皮硌著肋骨——這是楚家最后念想,
而他是族里唯一還在學辨妖術(shù)的人,這次進荒原,只為找失蹤三月的師兄林硯。
腳下土路坑洼,鞋底碾過枯樹枝的脆響在死寂里格外刺耳。遠處隱約傳來水流聲,
他摸出懷里的尋魂羅盤,銅制指針瘋狂打轉(zhuǎn),最后死死指向前方霧罩村落——落魂村,
師娘說的最后見師兄之地。剛到村口,一股甜膩香風混著土腥味飄來,緊接著,
軟得能掐出水的女聲從破廟方向鉆入耳膜:“楚公子,這邊走呀?!背輭m腳步頓住。
師傅早說過,荒原精怪最善用聲音勾魂,尤其獨身男子。他手剛要摸向布囊里的醒魂符,
懷里《辨妖錄》突然發(fā)燙,燙得指尖發(fā)麻。書頁像有了意識,“嘩啦”自動翻開,
停在青蛇圖案那頁——“蛇妖·應聲劫:化女子形,夜喚人名,應聲則魂被勾,
唯辨妖師可借符反制,其鱗畏醒魂符之焰?!狈埣y路在昏暗中泛著淡金光,
楚逸塵眼神一沉。他故意放慢腳步,靴底蹭著地面發(fā)出拖沓聲響,裝出被勾得失神的模樣。
女聲又近了,像貼在耳邊:“楚公子,怎么不走了?林公子還在等你呢。
”楚逸塵指尖悄悄捏碎半張醒魂符,符灰細如沙塵。他轉(zhuǎn)向破廟陰影處,
揚聲反問:“你既知我姓楚,又說林師兄等我,可知我布囊里裝的是什么?
”陰影里動靜頓了頓,一道青影竄出,落在三尺外。青裙姑娘發(fā)間別著白花,
眼尾泛著淡青暈,笑時露著淺梨渦——換作尋常男子,早被這模樣勾走魂。
“公子囊里不過書本符咒,”她聲音軟綿,眼神卻偷瞟布囊,“何必難我?快跟我來,
林公子等急了?!背輭m沒動,抬手亮出捏著符灰的掌心:“既識符咒,可知醒魂符燃時,
什么東西會怕?”話音落,他猛地撒出符灰,同時摸出整張醒魂符,指尖靈力一催,
符紙“騰”地燃起淡金色火焰?;鸸鈩偭?,姑娘裙角突然冒起青煙,她驚退兩步,
笑容瞬間消失,眼尾青暈深如墨:“你竟有醒魂符?你是辨妖師?”“楚家,楚逸塵。
”他攥著燃符,目光鎖在姑娘裙擺下的腳踝——那里藏著片青鱗,正隨呼吸輕顫,
“我?guī)熜至殖帲遣皇潜荒憧墼诖謇铮俊惫媚锬樕E變,轉(zhuǎn)身就跑:“你別過來!
首領不會放過你的!”楚逸塵哪肯讓她逃,幾步追上去,手剛要抓她胳膊,
突然想起師娘給的東西,趕緊摸出半塊玉佩——這是師兄常年佩戴的,師娘說,
若在落魂村見青裙女子,務必亮出來?!澳憧催@個!”月光透過霧氣映在玉佩上,
顯露出里面細小符文。姑娘見玉佩的瞬間,腳步猛地頓住,身體晃了晃,像被刺中般。
她回頭看楚逸塵,眼里翻涌著復雜情緒:“這是林公子的玉佩?你真來救他?”“不然呢?
”楚逸塵皺眉,“他現(xiàn)在在哪?”姑娘咬著唇,往村里指:“在村尾祠堂,被張婆婆看著。
別硬闖,張婆婆是半妖,手里有噬魂釘,會傷林公子?!背輭m剛要追問,
村里突然傳來蒼老喝聲:“青嫵!你跟誰說話?快回來!”名叫青嫵的姑娘渾身一顫,
對楚逸塵急道:“你自己小心!”說完頭也不回地跑。楚逸塵望著她背影,
又看了看手里玉佩——這青嫵,似乎和其他蛇妖不一樣。他借著霧氣掩護,悄悄往村尾摸去。
落魂村靜得駭人,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只有祠堂透出昏黃燈光,隱約見人影被綁在柱子上。
楚逸塵屏住呼吸,剛要湊向窗洞,就聽里面張婆婆的聲音:“別想著反抗,等首領回來,
你魂就會煉成噬魂珠一部分,到時候你弟弟楚逸塵來了,正好一起陪你。
”柱子上人影動了動,楚逸塵心猛地一緊——那是師兄的聲音,
虛弱卻倔強:“我不會讓你們傷害逸塵!”他攥緊桃木扁擔,指節(jié)泛白。
摸出最后一張醒魂符貼在扁擔上,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不管有什么陷阱,都要把師兄救出來。
第2節(jié):祠堂囚魂,老嫗露餡祠堂窗紙破著個小洞,楚逸塵湊過去往里看,心瞬間揪成一團。
林硯被粗麻繩綁在中央柱子上,臉色白得像紙,嘴唇干裂起皮,雙眼緊閉,
胸口插著根青黑色釘子——釘頂刻著扭曲蛇紋,正是《辨妖錄》里的噬魂釘。
那釘子像在吸他魂魄,楚逸塵能看見淡淡白霧從師兄胸口飄出,順著釘子鉆進旁邊黑陶罐。
“青嫵,再不給林公子喂鎖魂湯,首領回來該怪罪了?!贝┗也忌赖膹埰牌哦酥诤譁?,
站在林硯面前。她指節(jié)粗大,指甲縫藏著黑垢,往師兄嘴邊湊時,手腕銀鐲子撞出刺耳聲響。
楚逸塵手悄悄摸向腰間桃木扁擔,剛要推窗,身后突然傳來輕響。他猛地回頭,
青嫵正站在不遠處,臉色慌張:“張婆婆,別喂了!這小子有醒魂符,不好對付!
”張婆婆動作頓住,轉(zhuǎn)過身透過窗洞瞪向楚逸塵,嘴角勾出冷笑:“我當是誰,
原來是個毛頭小子,敢闖落魂村,真是活膩了!”“你為什么幫我?你不是蛇妖嗎?
”楚逸塵沒理張婆婆,盯著青嫵追問?!拔摇鼻鄫硠傞_口,
張婆婆突然把湯碗往地上一摔。碗碎的瞬間,楚逸塵瞳孔驟縮——地上爬滿細小青蛇,
蛇眼泛著紅光,正往他腳邊鉆?!皣L嘗我的小青的厲害!”張婆婆指甲突然變長,
泛著青黑光,撲過來的動作快得不像老人。楚逸塵趕緊后退,手摸向布囊里的醒魂符,
可祠堂里突然傳來師兄的喊聲:“逸塵,別用符!醒魂符火氣會傷到我!”他手猛地一頓,
張婆婆已經(jīng)撲到面前,指甲幾乎要戳進他喉嚨。楚逸塵側(cè)身躲開,
順手抄起門框上掛的桃木扁擔——這扁擔是村民家門口常掛的,《辨妖錄》里寫過,
沾了人氣的桃木最能驅(qū)妖。扁擔剛到手,一股暖意順著指尖傳來。
他反手一扁擔砸向張婆婆后背,老嫗“哎喲”慘叫,踉蹌著往前撲。
楚逸塵趁機看向她脖頸后——那里果然有塊青鱗,比青嫵腳踝上的更大更明顯,
是被蛇妖改造過的半妖!“你敢打我!”張婆婆轉(zhuǎn)過身,眼里滿是兇光,
從袖管摸出根青黑藤條,藤上長滿細倒刺,“這是噬魂藤,能吸你精氣,我看你怎么躲!
”藤條朝楚逸塵胸口纏來,他用扁擔去擋,藤條纏上扁擔的瞬間,一股冰涼觸感傳來,
像無數(shù)小蟲往皮膚里鉆。楚逸塵咬牙甩動扁擔,藤條被甩出去纏在老槐樹上。就在這時,
祠堂里突然傳來師兄的喊聲:“逸塵,看我袖口!
”楚逸塵余光瞥見林硯袖口露出半張黃符邊角——那是師傅傳的破魂符,
威力比醒魂符大得多。他心里一喜,猛地推開張婆婆,往祠堂門沖去。老嫗反應過來,
藤條再次甩來。楚逸塵側(cè)身躲開,一腳踹開祠堂門。青嫵不知何時也進了來,站在林硯旁邊,
手里攥著把青綠色匕首,似在猶豫要不要解繩?!扒鄫常愀?guī)退??”張婆婆怒喝?/p>
藤條朝青嫵甩去。青嫵嚇得后退,匕首掉在地上。楚逸塵趁機沖到林硯身邊,
扯下他袖口的破魂符,朝張婆婆扔過去。符紙在空中燃起,淡金光形成屏障,擋住藤條去路。
張婆婆被火焰燙得尖叫,藤條瞬間焦黑。楚逸塵撿起匕首割斷綁繩,林硯軟軟倒在他懷里,
臉色依舊慘白,但眼神清醒了些?!耙輭m,你終于來了?!睅熜执鴼?,
從懷里摸出塊青黑鱗片塞進他手,“這是首領的鱗片,他不是普通蛇妖,
他是……”話沒說完,林硯突然眼睛一翻,再次昏過去。楚逸塵摸了摸他脈搏,
還好只是虛弱過度。他抬頭看向青嫵,發(fā)現(xiàn)她正盯著鱗片,臉色復雜得嚇人。
“首領到底是誰?”楚逸塵追問。青嫵剛要開口,外面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
伴著蛇類爬行的“滋滋”聲。她臉色驟變:“首領回來了!你們從后門走!他看見你們,
肯定會殺了你們!”張婆婆趁機往門外跑,嘴里喊著:“首領!楚家小子來了!快殺了他!
”“你為什么幫我們?”楚逸塵抱著林硯,盯著青嫵問?!拔也幌朐俸θ肆恕?/p>
”青嫵眼里閃著淚光,“后門通往后山,快走吧,別回頭!”楚逸塵沒再多問,
抱著林硯從后門跑出去。剛到后山,就聽村里傳來凄厲慘叫——像青嫵的聲音。他心里一緊,
回頭望了眼被濃霧裹住的落魂村,那村子像個巨大囚籠,正等著下一個獵物。咬了咬牙,
楚逸塵抱著師兄往深山走。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回頭的時候,只有先把師兄救醒,
才能揭開落魂村的秘密,弄清那個神秘首領到底是誰。第3節(jié):村民秘辛,
孩童泄密后山樹林里彌漫著腐葉味,楚逸塵抱著林硯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師兄身體沉,
他胳膊很快就酸了,找了個背風山洞,把人放在干草上,
摸出布囊里的醒魂散——這是薄荷、朱砂混著草藥磨的,能暫時穩(wěn)住魂魄,
緩解噬魂釘?shù)膫?。他小心地把醒魂散倒在林硯嘴里,又喂了點水。師兄嘴唇動了動,
臉色稍緩,卻依舊沒醒。楚逸塵坐在旁邊,摸出尋魂羅盤。指針還在微轉(zhuǎn),指向落魂村方向,
偶爾往深山偏一下,像在指引什么。他又拿起首領的鱗片,入手冰涼,
上面的紋路既不像普通蛇鱗,也不像《辨妖錄》里見過的任何妖鱗。就在這時,
山洞外傳來輕響。楚逸塵趕緊摸出桃木扁擔,警惕地盯著洞口。
一個小腦袋探進來——七八歲的男孩,穿打補丁的布衣,手里端著粗瓷碗,
碗里冒著熱氣的粥。男孩看見他,嚇了一跳,往后退了步:“大哥哥,我沒惡意,
我是來送粥的?!背輭m打量著男孩,他眼睛亮,臉色卻和林硯一樣慘白,嘴唇?jīng)]半點血色。
“你是誰?為什么給我送粥?”“我叫小石頭,是落魂村的?!蹦泻⒙哌M來,
把粥放在地上,“青嫵姐姐讓我來的,她說你是來救我們的,還說林公子需要補體力。
”楚逸塵看著碗里的粥,里面混著不知名野菜,散著淡香。他沒動,追問:“青嫵姐姐呢?
她沒事吧?”小石頭眼神暗了暗,搖頭:“我不知道,首領回來后把她關起來了,說要殺她,
因為她幫了你們?!背輭m心沉下去,摸出師兄的半塊玉佩遞過去:“你見過這個嗎?
青嫵姐姐跟你說過它嗎?”小石頭接過玉佩,眼睛突然亮了:“見過!青嫵姐姐說,
要是有戴這種玉佩的人來,就讓我把這個給你。”他從懷里摸出株綠草,草葉上有白紋,
“這是解魂草,煮水給林公子喝,能解噬魂釘?shù)挠喽?,讓他醒過來?!背輭m接過解魂草,
草葉紋路和《辨妖錄》里的一模一樣。他心里疑團散了些——青嫵是真的在幫他們。
“青嫵姐姐還跟我說,”小石頭湊到他耳邊,壓得極低,“首領的弱點在胸口,有顆噬魂珠,
是用很多人的魂煉成的,打碎珠子他就沒法力了。但首領很狡猾,平時用鱗片擋著噬魂珠,
很難打到?!背輭m點頭收好解魂草,又問:“首領什么時候會再出來?他還有什么本事?
”“首領只在晚上出來,怕光?!毙∈^想了想,又說,“他還有個噬魂陣,
布在村頭破廟里,人走進陣里,魂會被自動勾走。張婆婆是他的幫手,手里有好多噬魂釘,
還會用噬魂藤抓人?!本驮谶@時,山洞外傳來張婆婆的喊聲:“小石頭!你在里面干什么?
快出來!首領要找你!”小石頭嚇得一哆嗦,臉色更白了:“不好!首領要抓我!
他說我是純陰體質(zhì),要把我魂煉了增強法力!”楚逸塵趕緊把男孩拉到身后,
握緊桃木扁擔:“別害怕,有我在?!睆埰牌诺哪_步聲越來越近,在洞口停下,
冷笑著說:“小石頭,別躲了!首領說了,你要是乖乖出來,還能留你娘一條命,
不然……”“你別傷害我娘!”小石頭急得哭了出來。楚逸塵眼神一冷,
朝著洞口喊:“張婆婆,有什么事沖我來,別為難孩子!”“喲,還想英雄救美?
”張婆婆推開門走進來,手里握著噬魂藤,身后跟著兩條青蛇,“既然你這么想送死,
那我就成全你!等首領來了,把你和這小子的魂一起煉了,正好給噬魂珠添點料!”她說著,
甩動噬魂藤朝楚逸塵纏來。楚逸塵早有準備,側(cè)身躲開,
同時把小石頭往山洞深處推:“你躲起來,別出來!”小石頭剛躲到石頭后面,
張婆婆的藤條又纏了過來。楚逸塵用桃木扁擔去擋,藤條纏在扁擔上,傳來陣陣冰涼。
他咬著牙,用力把扁擔往旁邊甩,張婆婆被帶得一個趔趄。楚逸塵趁機撲過去,
一拳打在張婆婆胸口。老嫗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噬魂藤掉在了旁邊。他剛要撿起藤條,
突然發(fā)現(xiàn)張婆婆的脖子后面,青鱗下面有個細小的疤痕——那疤痕的形狀,
和楚家傳下來的驅(qū)妖符一模一樣?!澳闶浅业娜??”楚逸塵愣住了。張婆婆臉色一變,
趕緊爬起來想跑,卻被楚逸塵抓住了胳膊?!罢f!你到底是誰?為什么幫蛇妖做事?
”老嫗掙扎著,眼里閃過一絲慌亂:“我不是楚家的人,你別胡說!”就在這時,
山洞外突然傳來一陣“滋滋”聲,比之前更響。楚逸塵心里一緊——是蛇群!
他趕緊拉起小石頭,對張婆婆說:“現(xiàn)在沒時間跟你耗,要是想活命,就跟我們一起走!
”張婆婆看著洞口越來越近的蛇影,咬了咬牙:“好!我跟你們走!但你們得答應我,
要是能活著出去,一定要救落魂村的人!”楚逸塵點頭,拉起張婆婆和小石頭,
朝著山洞深處跑去。他知道,這只是開始,更大的危險還在后面,但只要能救師兄,
能救落魂村的人,他就不能退縮。第4節(jié):陣眼藏秘,
少女求救楚逸塵帶著小石頭和張婆婆往山洞深處跑,身后蛇群“滋滋”的爬行聲像附骨之疽,
每一聲都往心尖上鉆。洞口的光亮越來越近,
沖出的瞬間卻愣在原地——外面竟是片寸草不生的亂石灘,灘心枯槐樹上刻滿青黑符文,
符文泛著冷光,將綁在樹干上的白裙少女纏成了繭。“公子,救我!”少女抬頭,
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聲音抖得像風中殘燭,“我是清溪村阿瑤,被蛇妖抓來當陣眼!
太陽一出來,符文吸了陽氣,我就會魂飛魄散!”楚逸塵剛要抬步,
懷里的尋魂羅盤突然瘋狂震動,
指針倒轉(zhuǎn)著扎向少女方向——這是《辨妖錄》里寫的“魂器感應”!
他目光鎖住少女頸間的銀鎖,鎖身隱有妖氣流動,竟和噬魂陣的氣息同源。“清溪村?
”楚逸塵腳步頓住,故意拖長語調(diào),“去年我去清溪村收妖,
村長家小女兒阿珠還送過我野果,你既然是清溪村人,怎么不認識她?”少女眼神猛地一慌,
手指絞著裙擺:“我……我是外來投奔親戚的,沒見過村長家的人。公子,求你別問了,
蛇妖真的要來了!”“他不會來,倒是你該露出真面目了。”槐樹后突然傳來青嫵的聲音,
她踉蹌著走出,嘴角掛著血跡,青裙被劃得破爛,手里卻死死攥著斷魂匕,“楚公子,
她是首領用三十個村民魂魄煉的魂器!你敢解繩,就等于給噬魂陣喂力!”“你胡說!
”少女尖叫著掙扎,銀鎖突然亮起妖光,“首領救我!他們要毀了噬魂陣!”黑影破空而至,
黑袍掃過亂石激起塵煙。首領戴著青面獠牙的面具,噬魂杖杖尖青鱗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