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掛斷了我第十通救命電話。只為去哄他那磕破了皮的白月光。
系統(tǒng)冰冷播報:【生命值剩余1%】。病房外,所有人都等著我咽氣。心跳停止的那一刻,
我笑了。顧言深,歡迎來到我的葬禮,你的審判日。1【我們離婚吧。
】顧言深這條信息彈出來時,我正蜷縮在地板上,痛得渾身痙攣。手機冷光映亮我慘白的臉,
也照出手腕內(nèi)側(cè)那朵妖異的【尸花】。它最后一枚花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黃卷曲,
腐爛脫落?!鞠到y(tǒng)警告:宿主生命體征與‘尸花’同步。花已枯萎,生命值剩余1%】。
腦中冰冷的機械音,是我的死亡判決。我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沫,喉間溢出低啞的笑。
三年前聯(lián)姻當(dāng)晚,一個自稱【腐爛愛人】的系統(tǒng)降臨。它將一朵【尸花】種入我體內(nèi)。
花的榮枯,與顧言深對我的愛意徹底綁定。他愛我一分,花多一分生機。他傷我一分,
花腐爛一分。花開我生,花敗我死。起初,我視之為恩賜。畢竟顧言深,
是我從少女時代就刻在心上的男人。他曾記得我所有喜好,深夜驅(qū)車送來夜宵,
清晨給我?guī)е柟馕兜赖奈?。那一年,腕上的尸花盛開如牡丹。直到一年前,他的白月光,
林晚晚回國。一切都變了。他陪她的時間越來越多,理由永遠冠冕堂皇。
【晚晚剛回國不適應(yīng),我?guī)蛶退?。】【晚晚是我妹妹,念念,你別多想?!课业碾娫?,
他不接。我的信息,他不回。這個家,成了他偶爾落腳的旅館。腕上的尸花,
就在他一次次冰冷的言語中,一片片腐爛凋零。從絢爛到枯萎,僅僅一年。心口的絞痛,
像被一只手死死攥住。十分鐘前,我疼得眼前發(fā)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撥通顧言深的電話。
這是第十通。前九通,無人接聽。第十通,他終于接了,聲音里滿是不耐:【蘇念,
你有完沒完?我在陪晚晚試禮服,她下周有晚宴?!课彝吹眠B求救都說不出,
只剩下破碎的呻吟。電話那頭,立刻傳來林晚晚故作天真的聲音:【言深,
嫂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你快回去看看吧,別讓她以為是我在霸占你?!克脑挘肿执愣?。
顧言深的聲音更冷了:【蘇念,晚晚很善良,別把你的心思用在她身上。
真不舒服就自己去醫(yī)院,別再耍這種幼稚的把戲?!吭捯魟偮洌娫挶粧鞌?。
【嘟——】那一聲忙音,壓垮了我。我眼睜睜看著尸花徹底枯萎,腐爛的黑色順著根莖蔓延。
我快死了。死在我丈夫為了另一個女人,掛斷我救命電話的這一天。何其諷刺。
我躺在地板上,意識漸漸模糊。就在意識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秒,腦海中的系統(tǒng)音再次響起。
【檢測到宿主生命值跌破臨界點,求生意志被動激活。
】【開啟唯一生路:游戲模式——真心審判。
】【規(guī)則:收集目標(biāo)人物‘顧言深’100%的‘真誠悔意值’,
即可兌換‘鳳凰涅槃’獎勵?!课覝o散的瞳孔猛地聚焦。真誠悔意值?
我從喉嚨里擠出沙啞的疑問:【……什么意思?】【‘真誠悔意值’,
指目標(biāo)人物因其行為對宿主造成的傷害,而產(chǎn)生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懊悔與痛苦?!俊净谝庠缴?,
數(shù)值越高。】【集滿100%,你將獲得新生?!俊炯粷M,你將徹底死亡,靈魂消散。
】愛他會死,讓他悔才能活??粗菞l離婚短信,過去三年像個笑話。我的生路,
竟是要從這個不愛我的男人身上,榨取悔意?!鞠到y(tǒng)提示:檢測到宿主求生意志,
超頻能量供給,可維持生命體征72小時?!课覓暝o自己打了一針腎上腺素,
劇烈的藥效暫時扼住死亡。我拿起手機,用盡全身力氣,顫抖著回復(fù)了顧言深。只有一個字。
【好?!?那個【好】字,耗盡了我靠藥物吊著的最后一口氣。我脫力地倒在沙發(fā)上,
但我必須行動。我點開加密相冊。照片、錄音、賬單截圖……每一條,
都是顧言深殺死我們愛情時,親手遞給我的刀。結(jié)婚紀念日,他一夜未歸,
只為陪林晚晚唱K。我生日,他忘了,卻在朋友圈為林晚晚的狗慶生。林晚晚想看極光,
他立刻訂了去芬蘭的機票。而我上月說想去鄰市看海,他答:沒空。
他為林晚晚拍下粉鉆“晚星”,我上一份禮物還是助理代買的絲巾。過去,
樁樁件件是凌遲我的刀,如今是我求生的籌碼。我需要一個計劃。直接攤牌,
他只會當(dāng)我是個瘋子。我必須讓他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相信,自己悔恨。
要讓一個不愛你的男人痛苦,就要讓他以為自己毀掉了世間珍寶。我的職業(yè),是最好的偽裝。
我,瀕危植物研究學(xué)者,專攻寄生與共生。那篇曾被學(xué)術(shù)界斥為“異想天開”的論文,
將成為我最權(quán)威的武器。一個計劃在腦中成型。第二天,顧言深沒回來。我不再等待。
我平靜地喝下營養(yǎng)液,去了我的溫室實驗室。我走到溫室最深處,獨立的恒溫箱里,
培育著一株“仿制品”。它是我根據(jù)腕上尸花的形態(tài),耗費心血培育的復(fù)制品。
這是我計劃的關(guān)鍵。我為它澆灌營養(yǎng)液,調(diào)整光照,然后給自己化了個精致的妝。
鏡中人面色慘白,但眼底的哀怨已被一片死寂的冰冷取代。晚上,顧言深終于回來了。
他身上有林晚晚慣用的香水味。一份離婚協(xié)議被他扔在茶幾上,
臉上是刻意維持的冷漠:【財產(chǎn)分好了,房子歸你,再給你五千萬。沒意見的話,
明天去簽字。】他甚至沒正眼瞧我。若是從前,我已崩潰。今天,我只是靜坐著,
翻動手里的《古代寄生植物考》。【放那吧,我待會看?!课业穆曇羝降孟褚惶端浪?。
顧言深愣住了。他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顯然沒料到我的死寂。他皺起眉,透出煩躁:【蘇念,
你又想玩什么把戲?】我終于抬頭,目光越過他,望向他身后的虛空。我輕聲問:【顧言深,
你信嗎?這世上有一種植物,要靠‘愛’才能活?!克袷锹犃颂齑蟮男υ?,
嗤笑一聲:【你研究植物研究瘋了?】【不是扯淡?!课艺酒鹕恚叩剿媲?。
我撩起左手的衣袖。蒼白手腕上,那朵尸花已徹底腐敗,只剩一團焦黑的殘骸。
丑陋的根莖如猙獰的烙印,深嵌進我的皮肉里。顧言深的瞳孔驟然緊縮。【這是什么?
新紋身?蘇念,你幼不幼稚!】他厲聲呵斥,眼神卻泄露了一絲驚疑。種子,埋下了。
我放下衣袖,聲音輕飄飄的:【沒什么。一個失敗的實驗品而已?!空f完,我越過他,
走進臥室,關(guān)上了門。顧言深一個人站在客廳,臉色陰晴不定地盯著那份離婚協(xié)議。那一晚,
他沒走。這是林晚晚回國后,他第一次在我表現(xiàn)出冷漠后,選擇留下。半夜,
我被客廳的微光驚醒。門縫里,顧言深正站在我的書架前,手里拿著的,
是我那本關(guān)于【情感寄生】的論文。他看得極其專注,眉頭緊鎖。黑暗中,我勾起唇角。
【系統(tǒng)提示:檢測到目標(biāo)人物產(chǎn)生‘困惑’情緒,‘真誠悔意值’無變化?!亢芎?。困惑,
是悔意的開始。顧言深,我們的游戲,開局了。3離婚二字再未被提起。
顧言深回家的次數(shù)變多了,但沉默是我們之間唯一的語言。他的眼眸里,多了探究和審視。
我由著他看,由著他猜。我依舊每日去溫室,喝下那些墨綠色的粘稠營養(yǎng)液,
翻閱著冰冷的專業(yè)典籍。我脆弱,卻又頑強地立著。這天下午,
我正為那株“仿制尸花”記錄數(shù)據(jù),溫室的門被推開。顧言深走了進來,
第一次踏足我這個“禁止外人入內(nèi)”的圣地。他目光掃過那些精密的儀器,
最后定格在獨立的恒溫箱上。箱中,那株復(fù)制品含苞待放?!具@就是你說的,
靠‘愛’才能活的植物?】他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沙啞。我頭也未回,淡應(yīng):【嗯。
】【我查了你的論文?!克叩轿疑砗?,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尽楦屑纳?/p>
根據(jù)你的理論,它會選擇宿主,從其伴侶的情感中汲取養(yǎng)分。】【一個失敗的理論。
】我平靜地糾正。【那這個呢?】他指向恒溫箱,【你成功了?】我轉(zhuǎn)過身,
迎上他探尋的視線?!静唬彩×??!课逸p聲說,
【我無法為它提供穩(wěn)定、純粹的‘愛意’。所以它從誕生起,就注定枯萎。
】我的話讓他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他沉默良久,才艱難地問:【蘇念,
你手腕上那個……到底是什么?】【一個失敗實驗留下的疤?!课掖瓜卵郏炯y上去的,
提醒我別再做夢?!课以绞窃频L(fēng)輕,他眼中的懷疑就越濃。我的臉色,我的虛弱,
我喝下的那些藥……沒有一處不在訴說著【我病了】。他沒再追問,離開溫室的背影,
卻透著前所未有的沉重。當(dāng)晚,他破天荒地為我倒了杯熱水。遞過來時,
他的指尖狀似無意地擦過我的手腕。指腹下的觸感絕非墨水滲透的皮膚,那刺骨的冰涼,
讓他渾身一震?!鞠到y(tǒng)提示:檢測到目標(biāo)人物產(chǎn)生‘動搖’情緒,
‘真誠悔意值’+0.1%。】微弱,卻是一個開始。我面無表情地接過水杯,
道了聲【謝謝】。我的冷漠,讓顧言深無所適從。他坐在我對面,幾次欲言又止。這時,
他的手機響了,屏幕上跳動著【晚晚】二字。他下意識地瞥了我一眼,
眼神里是無法掩飾的躲閃,起身快步走向陽臺。我靜靜坐著,仿佛那個電話與我無關(guān)。
他壓低了聲音,但零星的詞句還是飄了進來。【……沒有,在家?!俊尽湍菢?,
最近很奇怪?!俊尽硌??好,我會準時到?!繏鞌嚯娫?,他走回來,
神色不自然地解釋:【晚晚的晚宴在后天,我得去一趟?!课曳^一頁書,
頭也未抬:【知道了?!繘]有歇斯底里,沒有質(zhì)問。我的平靜,是對他最狠的懲罰。
顧言深在沙發(fā)上坐立難安,終于忍不住問:【蘇念,我們……談?wù)劊俊俊菊勈裁矗?/p>
】我終于合上書,看向他,【離婚協(xié)議嗎?我看了,我沒意見?!课业母纱啵屗麖氐捉┳?。
【你……】他喉嚨哽住,【你真想離?】【不然呢?】我反問,【是你提的。】我站起身,
準備回房。路過他身邊時,我停下腳步,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眼神俯視著他?!绢櫻陨睿?/p>
你有沒有想過,有些東西,一旦死了,就真的……再也活不過來了。】說完,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那一晚,我睡得安穩(wěn)。顧言深在客廳,枯坐了一夜。第二天,
林晚晚的信息如期而至。是她和顧言深在陽臺的親密合照,配文是:【嫂子,
謝謝你把言深還給我?!课颐鏌o表情地刪掉。林晚晚的晚宴,是個不錯的舞臺。我打開衣柜,
選了件最黯淡的灰色長裙。然后,我坐到鏡前,為自己化一個……【病入膏肓】的妝。
4林晚晚的晚宴,設(shè)在城中頂級酒店。顧言深攜著她,是全場當(dāng)之無愧的焦點。他西裝筆挺,
身側(cè)的林晚晚一襲白色魚尾裙,是他親手挑選。他們站在一起,儼然一對璧人。
我在晚宴開始半小時后,悄然潛入。我穿著一件黯淡的灰色長裙,
病態(tài)的蒼白是我唯一的妝容。我尋了個角落坐下,靜靜看著那對光芒萬丈的“兄妹”。
林晚晚很快發(fā)現(xiàn)了我。她眼中的得意與挑釁幾乎化為實質(zhì)。她故意拉著顧言深,
聲音嬌俏地拔高幾分:【言深,你看那盞水晶燈,像不像我們小時候一起看的星星?
】顧言深口中應(yīng)和,目光卻一次次飄向我。他緊鎖眉頭,心緒不寧。我的出現(xiàn),我的狀態(tài),
讓他煩躁,更讓他不安。一曲終了,他借口去洗手間,穿過人群,高大的陰影將我徹底籠罩。
【你來干什么?】他壓低聲音,怒意暗藏,【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會惹來多少非議?
】【我什么樣子?】我抬起眼,平靜地回望,【生病的樣子嗎?】我的直接讓他語塞。
【蘇念,別鬧了,回家去?!克Z氣不耐,近乎命令?!炯遥俊课逸p聲咀嚼這個字眼,
唇邊泛起一絲冰冷的笑意?!灸睦锸羌??是那個只有我一人的空房子,
還是你隨時能為了別人將我拋下的地方?】【你!】顧言深臉色鐵青。恰在此時,
林晚晚裊裊走來,故作驚訝地捂住嘴:【呀,嫂子,你怎么也來了?
身體不舒服就該好好休息呀?!克f著關(guān)切的話,眼底的得意卻藏不住。她想來挽我的手臂,
被我不動聲色地避開。她端起一杯紅酒,對著我桌上那杯未動的檸檬水。
【嫂子身體不好不能喝酒,我敬你一杯,就當(dāng)祝你早日康復(fù)。】說罷,
她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她手腕“一歪”,空酒杯直直墜落。嘩啦一聲,
玻璃碎裂聲格外刺耳。紅酒的殘漬與玻璃碎片,濺了我滿身?!景?!對不起,對不起嫂子!
我不是故意的!】林晚晚立刻驚叫起來,眼眶瞬間泛紅。所有目光,瞬間聚焦于此。
顧言深的第一反應(yīng),是將林晚晚護在身后。他對我低喝:【蘇念!晚晚不是故意的,
你別小題大做!】在他眼中,我任何的反應(yīng),都是“小題大做”。我低頭,
看著裙擺上綻開的酒漬,和那些閃著寒光的玻璃碎片。沒有憤怒,亦無淚水。我緩緩站起身,
用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對林晚晚說:【沒關(guān)系?!咳缓螅肄D(zhuǎn)向顧言深,
轉(zhuǎn)向那個下意識選擇保護別人的,我的丈夫。我問他:【顧言深,如果今天碎掉的不是杯子,
是我的命?!俊灸銜葐栁姨鄄惶郏€是先為她辯解?】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
狠狠砸在他心上。顧言深的臉色,瞬間血色盡失。周遭的竊竊私語,清晰入耳。
【那不是顧太太嗎?怎么臉色那么差……】【聽說是身體不好,你看顧總對她好冷淡。
】【反倒是對那位林小姐,真是呵護備至……】這些話,讓他虛偽的自尊無處遁形。
他看著我蒼白如紙的臉,看著我眼中死水般的沉寂,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想起了我腕上丑陋的“烙印”,想起了那篇關(guān)于“情感寄生”的論文。
想起了我說過的那句“有些東西,一旦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無數(shù)碎片,
在他腦中瘋狂碰撞。【系統(tǒng)提示:檢測到目標(biāo)人物產(chǎn)生‘恐懼’與‘自我懷疑’情緒,
‘真誠悔意值’+1%!】百分之一。用一場公開的羞辱換來的。我沒有再停留,轉(zhuǎn)身,
拖著被玷污的裙擺,一步步走出這座金碧輝煌的牢籠。我能感覺到,顧言深的目光如烙鐵,
死死釘在我的背影上。我知道,裂痕已經(jīng)出現(xiàn)。我要將它撕得更大,直至他徹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