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是京劇院百年不遇的青衣天才姜嫻羽。如今，
我是街頭一個毀了容、啞了嗓的瘋子阿嫻。直到一個唱著《貴妃醉酒》的視頻，
將我從陰溝里重新拽回人間。視頻爆紅的第三天，巷口，一輛保時捷堵住了我的去路。
車上下來的人，是我那將我親手送進精神病院的丈夫，秦頌。他身后，挽著他手臂的，
是穿著我那身鳳冠霞帔一唱成名的師妹，林薇薇?！笌熜?，你看她，
她真的從精神病院跑出來了！」林薇薇躲在秦頌身后，滿眼驚恐。秦頌從錢包里抽出一沓錢，
像打發(fā)乞丐一樣丟在我面前：「姜嫻羽，拿著錢，滾出京城，別再回來惡心我們?！箰盒?？
我扶著墻，緩緩蹲下，在我那破舊的音箱上按下播放鍵，笑了，
沙啞的笑聲像夜梟啼哭：「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01這是《霸王別姬》里，
我教了秦頌上千遍的唱詞。每一個轉(zhuǎn)音，每一個氣口，都曾是我和他之間最親密的低語。
如今，從我這副被砂紙磨爛的喉嚨里唱出來，只剩下刺骨的荒涼。秦頌的臉，瞬間慘白如紙。
他溫文爾雅的面具在那一刻碎裂，金絲眼鏡后的眼睛里，流露出清晰的——恐懼?！改汩]嘴！
」尖叫的是林薇薇，她畫著精致妝容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
她抬起穿著Jimmy Choo高跟鞋的腳，狠狠朝我的音箱踹來。
那是我唯一的謀生工具。我下意識地撲過去，用后背死死護住音箱。
尖銳的鞋跟踹在我的脊骨上，傳來一陣鉆心的鈍痛。我咬著牙，哼都沒哼一聲。
精神病院里那些護工，會把我的頭按進滿是污水的馬桶里。這點痛，算什么？「師兄！
你看她！她就是個瘋子！」林薇薇氣急敗壞地跺腳，「快讓保安把她抓走！
被記者拍到我們和這種人在一起就完了！」秦頌死死地盯著我，眼神復(fù)雜得像一團亂麻。
有驚恐，有厭惡，還有我曾經(jīng)無比熟悉、如今卻只覺得諷刺的……不忍？「姜嫻羽，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壓低聲音，每一個字都淬著冰冷的威脅，「你以為你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
還能回到臺上嗎？別做白日夢了！」我沒有理他。我只是繼續(xù)唱?！冈笧槲髂巷L(fēng)，
長逝入君懷。」喉嚨火燒火燎地疼，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晌移?。
我要用這把被他們親手毀掉的嗓子，唱出他們永遠也唱不出的絕望和孤勇。
周圍漸漸圍攏了看熱鬧的路人，手機的閃光燈開始亮起。
「那不是琴師秦頌和新晉青衣林薇薇嗎？」「天啊，那個賣唱的女的臉……好嚇人……」
「聽這意思，好像有什么大瓜??！」議論聲像針一樣扎進秦頌的耳朵，
他引以為傲的體面正在被我撕得粉碎。他終于撐不住了，拽著林薇薇的手腕就想走。「師兄，
不能就這么算了！」林薇薇卻不甘心，她甩開秦頌，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姜嫻羽，
你這個瘋婆子，你以為你裝神弄鬼能嚇到誰？你不過是個被京劇院開除，
連丈夫都不要你的喪家之犬！」我停下了唱腔。緩緩抬起頭，那半張被燒得猙獰可怖的臉，
在陰影里朝她扯出一個詭異的笑?！噶洲鞭薄！刮乙蛔忠活D，聲音嘶啞得像地獄的來信。
「三年前，我那身價值連城的鳳冠霞帔，你穿著……還合身嗎？」林薇薇的瞳孔猛地一縮。
秦頌的身體也徹底僵住。那身鳳冠霞帔，是蘇繡大師封針前的最后一件作品，耗時三年，
一針一線都繡著我的名字。是我準備在退圈演出上，作為新婚禮物，送給秦頌的驚喜。
卻在那晚，連同我的一切，被林薇薇一把火燒成了灰燼。不，沒有燒盡。她穿著它，
代替我登上了舞臺，享受了本該屬于我的掌聲和榮耀?！改恪愫f八道什么！」
林薇薇徹底慌了，眼神躲閃，「那身戲服是我自己的！你這個瘋子，血口噴人！」「是嗎？」
我慢慢站起身，逼近她，盯著她驚恐的眼睛，「那戲服的領(lǐng)口內(nèi)襯，
我親手用金絲線繡了我的名字縮寫『XY』。你敢現(xiàn)在脫下來，讓大家看看嗎？」
林薇薇的臉，「唰」地一下白得像鬼?！附獘褂?！夠了！」秦頌猛地將她護在身后，
厲聲對我喝道：「你再胡攪蠻纏，我就報警了！」報警？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三年前，我被鎖在火光沖天的后臺，絕望地拍打著門板。他來了，我以為他是我的救世主。
可他只是冷漠地看著我，然后拿出手機，打給了精神病院?，F(xiàn)在，他又要報警抓我。
何其諷刺?！负冒??！刮矣纤哪抗?，眼中是燃盡一切的瘋狂，「你報警吧。
正好讓警察來評評理，三年前那場后臺的大火，到底是怎么燒起來的！」秦頌的呼吸，
在這一刻停滯了。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男聲從人群后響起?！妇煳乙呀?jīng)叫了。」
眾人回頭。一個穿著高定西裝的年輕男人，在一群黑衣保鏢的簇擁下，緩步向我們走來。
他氣質(zhì)矜貴，眼神銳利如刀，徑直落在我身上?！覆贿^，不是來抓她的?！鼓腥俗叩轿颐媲?，
將一張純黑的燙金名片遞給我?！甘莵韼徒獘褂鹦〗悖懟毓赖?。」
02名片上的字很簡潔。星耀傳媒，CEO，顧言之。我聽說過這個名字。
近幾年在娛樂圈攪動風(fēng)云的資本新貴，手段狠辣，背景成謎。秦頌和林薇薇看到他，
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割櫋櫩?？」秦頌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您怎么會在這里？這是個誤會……」「誤會？」顧言之的目光甚至沒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
他只是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種冰冷的審視，「秦先生把你曾經(jīng)的妻子，
京劇院百年不遇的天才，逼到街頭賣唱，這也是誤會？」他的聲音不大，
卻字字清晰地傳到每一個圍觀者的耳朵里。人群瞬間炸開了鍋。秦頌的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想解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顧言之強大的氣場下，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顧言之不再理會他們，他轉(zhuǎn)向我，語氣平靜卻不容置喙：「姜小姐，車在外面，我等你?！?/p>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離開。保鏢們分立兩側(cè)，為我讓開一條路。那條路，通往巷口的邁巴赫，
也通往一個未知的，可能是深淵，也可能是救贖的未來。我沒有立刻跟上去。
我看著那輛絕塵而去的保時捷，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臟污的舊衣和唯一的謀生工具——那個破音箱。三年的非人折磨，
早已教會我，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顧言之，像一個優(yōu)雅的獵人，而我，
是他看中的獵物。可我還有什么值得他圖謀的？一張毀掉的臉？一把破鑼似的嗓子？
還是這一身還不清的血債？我拖著音箱，一瘸一拐地走出巷子。顧言之果然在等我。
他靠在車門上，看見我狼狽的樣子，沒有絲毫意外或鄙夷?！干宪嚢?，
這里很快會有記者過來。」他說。我沒有動，只是抬起頭，
用沙啞的嗓音問出了我的疑惑：「為什么是我？」「我奶奶，是你最忠實的戲迷?！?/p>
顧言之的語氣里，終于有了一絲波瀾，「三年前，她為了買你最后一場巡演的票，
在劇院門口排了三天三夜的隊。結(jié)果，只等來了你『因戲成癡』，瘋了的消息?！?/p>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杆恍?，當(dāng)場就氣病了。直到現(xiàn)在，
還躺在醫(yī)院里，念叨著你的《霸王別姬》?！诡櫻灾哪抗庾兊蒙畛?，像淬了火的星辰。
「所以，我要一個真相。為我奶奶，也為你?！顾_車門，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給你最好的團隊，最好的資源，讓你重新站在聚光燈下。而你，只需要做一件事?！?/p>
「把當(dāng)年他們從你身上奪走的東西，一樣一樣，親手拿回來?！顾脑?，像一道驚雷，
在我死寂了三年的心里，劈開了一道光。拿回來？我真的可以嗎？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粗糙得像樹皮的手，和那半張連自己都不敢照鏡子的臉。
「可我已經(jīng)……不是姜嫻羽了。」我的聲音里帶著絕望的顫抖?！覆恢匾?。」顧言之說，
「鳳凰涅槃，靠的從來都不是華麗的羽毛，而是那身燒不死的骨頭。」他逼近一步，
直視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附獘褂?，你的骨頭，還在嗎？」我的骨頭……還在嗎？
在精神病院，他們每天給我灌下大把的藥片，試圖讓我變成一具行尸走肉。
他們用電擊棒電我，試圖磨碎我的意志?？伤麄儾恢?。我的每一寸骨頭，
都是用一板一眼的唱腔，一招一式的身段，在練功房里流了十幾年的血和汗，
千錘百煉鑄成的。疼，但碎不了。我抬起頭，迎上顧言之的目光，沙啞的嗓音里，
是這三年來，從未有過的堅定?！冈凇！?3顧言之的效率高得可怕。當(dāng)天下午，
我就住進了市中心的一套高級公寓，俯瞰著整個京城的繁華。而我的第一個挑戰(zhàn)，
也隨之而來。顧言之給我請來了京城最頂尖的醫(yī)療團隊、聲樂老師和形體老師。
醫(yī)療報告的結(jié)果，和我預(yù)想的一樣糟糕。「姜小姐的聲帶存在嚴重的器質(zhì)性損傷，瘢痕增生，
幾乎沒有恢復(fù)的可能。臉部的燒傷……即便植皮，效果也十分有限。」醫(yī)生的話，
沒有在我心里激起任何波瀾。這張臉，這把嗓子，就是我受難的勛章。
我要讓秦頌和林薇薇每一次看到，都想起他們曾對我做過什么。顧言之似乎也明白我的想法，
他沒有強求我治療，只是對聲樂老師和形體老師下達了死命令。「嗓子壞了，
就從氣息和共鳴上找補。身段廢了，就給我一寸寸練回來?！埂溉齻€月，
我要看到一個能站上舞臺的姜嫻羽?！沟鬲z般的訓(xùn)練，就此開始。清晨五點，天還沒亮，
我就要站在空曠的客廳里吊嗓子。「啊——」發(fā)出的聲音，不再是當(dāng)年清亮圓潤的調(diào)子，
而是像破風(fēng)箱一樣，干澀、難聽，甚至帶著撕裂的刺痛。每一次發(fā)聲，
都像在用刀片刮著我脆弱的聲帶。聲樂老師，一個年過六旬的儒雅老頭，
只是面無表情地在一旁用節(jié)拍器打著拍子?！笟庀⒊料氯?！從丹田發(fā)力！
你現(xiàn)在不是用嗓子在唱，是用命在吼！」「姜嫻羽，你當(dāng)年的靈氣呢？都被狗吃了嗎！」
練完嗓子，是長達八個小時的形體訓(xùn)練。
壓腿、下腰、跑圓場、耍水袖……那些曾經(jīng)刻在我骨子里的動作，
如今做起來卻無比生澀僵硬。三年的藥物摧殘和街頭流浪，早已讓我的身體變得像一塊朽木。
「腿再開！腰再下！你的身段比公園里晨練的老太太還硬！」形體老師是個嚴厲的女人，
她手里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抽在我的背上、腿上。第一天結(jié)束時，我?guī)缀跏桥乐胤块g的。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叫囂著疼痛。我癱倒在床上，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閉上眼，就是秦頌冷漠的臉，和林薇薇得意的笑?！笌熜郑偭?，徹底瘋了。」
「姜嫻羽，你這輩子都別想再登臺了！」「瘋子就該待在瘋?cè)嗽豪?！」我猛地睜開眼，
從床上一躍而起，沖進練功房。對著鏡子里那個丑陋、狼狽的怪物，我重新擺起身段，一遍，
兩遍，一百遍……汗水混著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肌肉拉傷的劇痛，聲帶撕裂的灼燒，
幾乎要將我吞噬。可我告訴自己。姜嫻羽，這點痛，比起你在精神病院里受的，算什么？
你不是要拿回屬于你的一切嗎？那就給我站直了！另一邊，
顧言之的公關(guān)團隊已經(jīng)悄然開始了布局。#啞嗓青衣##天才隕落，
昔日女神街頭賣唱##姜嫻羽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一個個精心設(shè)計的詞條，
配上我那天在巷口被拍下的、極具視覺沖擊力的視頻，迅速引爆了全網(wǎng)。輿論的風(fēng)向，
從一開始的獵奇和嘲諷，慢慢轉(zhuǎn)向了同情與質(zhì)疑。秦頌和林薇薇的社交賬號評論區(qū)，
徹底淪陷。他們不得不關(guān)閉評論，取消了所有公開活動，當(dāng)起了縮頭烏龜。但這，
才只是一個開始。顧言之，在等一個能將他們一擊致命的機會。而我，
在等一個能讓我重返舞臺的契機。04轉(zhuǎn)眼，一個月過去。我瘦了整整十五斤，
身上的傷痕舊的沒好，又添了新的。但鏡子里的人，眼神卻一天比一天亮，
身形也一天比一天挺拔。那些屬于天才青衣姜嫻羽的肌肉記憶，正在一點點蘇醒。
我的嗓子依舊沙啞，卻在聲樂老師魔鬼般的訓(xùn)練下，學(xué)會了如何運用胸腔和頭腔的共鳴，
發(fā)出一種獨特而有質(zhì)感的聲音。那是一種帶著破碎金屬感的音色，唱不出虞姬的柔美，
卻能唱出她赴死前的決絕。這天晚上，我照例在練功房練習(xí)到深夜。顧言之推門進來，
扔給我一份燙金的邀請函?！笝C會來了?！刮掖蜷_一看，心臟猛地一縮。
——京劇協(xié)會年度慈善晚宴?！盖仨灪土洲鞭睍鳛閴狠S嘉賓出席?！?/p>
顧言之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他們會在晚宴上，合演一出《霸王別姬》?！?/p>
又是《霸王別姬》。我的成名作，我的絕唱。如今，
卻成了他們向整個梨園行炫耀恩愛、鞏固地位的工具。我握著邀請函的手，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改阆胱屛胰ピ覉鲎?？」我抬起頭，聲音嘶啞地問?！覆??！?/p>
顧言之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冈覉鲎犹图壛?。」「我要你……去登臺唱戲。
」我愣住了?！改惘偭耍俊刮?guī)缀跏敲摽诙?，「我現(xiàn)在的樣子，怎么登臺？」
「誰說你一定要以姜嫻羽的身份登臺？」顧言之走到我面前，從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里，
取出一樣?xùn)|西。那是一張銀色的面具，設(shè)計得極為巧妙，恰好能遮住我右半邊被燒傷的臉，
只露出完好的左臉和那雙燃著火焰的眼睛?！附裢恚悴皇翘觳徘嘁陆獘褂??！?/p>
他親手為我戴上面具，冰涼的觸感讓我激靈一下清醒過來?！改闶且粋€來自地獄的復(fù)仇者?！?/p>
「你要做的，不是去證明你比她唱得好?！诡櫻灾⒅业难劬Γ蛔忠痪涞?。
「而是要去證明，她，林薇薇——是個贗品?！谷旌?，慈善晚宴會場。金碧輝煌，
名流云集。我穿著顧言之給我準備的黑色露背長裙，戴著那張銀色面具，
安靜地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像一個潛伏在暗處的幽靈。沒人認出我。
他們只是偶爾投來好奇的目光，猜測這個神秘的女人是誰，是哪個富商帶來的新寵。
我聽到鄰桌的人在低聲議論。「聽說了嗎？秦老師和薇薇老師下個月就要訂婚了。」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現(xiàn)在梨園行，就看他們倆了?！埂改莻€姜嫻羽，真是可惜了，
好好的一個天才，說瘋就瘋了?！埂竾u……別提那個晦氣的名字，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p>
我端起桌上的紅酒，輕輕晃動著杯中猩紅的液體，嘴角的弧度冰冷而嘲諷。很快，
主持人走上臺，用激昂的聲音宣布：「接下來，有請我們梨園行的新一代領(lǐng)軍人物，
著名琴師秦頌先生，以及梅派青衣傳人林薇薇小姐，為我們帶來經(jīng)典劇目——《霸王別姬》！
」在雷鳴般的掌聲中，秦頌和林薇薇攜手登臺。一個儒雅撫琴，一個水袖翩躚。
好一對神仙眷侶。林薇薇的狀態(tài)很好，唱腔婉轉(zhuǎn)，身段優(yōu)美，引得滿堂喝彩。她學(xué)得很像，
真的很像當(dāng)年的我。只可惜，畫虎畫皮難畫骨。她唱得出虞姬的美，
卻唱不出虞姬的——風(fēng)骨。一曲終了，掌聲經(jīng)久不息。主持人激動地走上臺：「太精彩了！
感謝秦老師和薇薇老師的完美演繹！這出《霸王別姬》，堪稱當(dāng)今梨園的最高水準！」
最高水準？我放下酒杯，站起身。一個清冷沙啞，卻足以讓全場聽清的聲音，從角落里響起。
「我，不同意?！?5全場所有的目光，在一瞬間，齊刷刷地聚焦到我身上。音樂停了，
掌聲也停了?？諝夥路鹉?。臺上的主持人愣住了，
顯然沒料到會有這種突發(fā)狀況：「這位女士，您是……？」我沒有回答他。在數(shù)百道或驚愕，
或探究，或不悅的目光中，我一步一步，從陰影里，走向燈火通明的舞臺。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發(fā)出「嗒、嗒、嗒」的清脆聲響。每一步，
都像踩在秦頌和林薇薇的心尖上。他們的臉色，在我走近的那一刻，已經(jīng)徹底變了。
「是……是你？」林薇薇的瞳孔劇烈收縮，指著我，失聲尖叫，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得尖利，
「你這個瘋子怎么會在這里！保安！保安呢！把她趕出去！」
秦頌也從最初的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他立刻將林薇薇護在身后，像三年前在巷口那樣，
對著臺下的保安厲聲道：「把這個鬧事的人給我轟出去！」會場頓時一片嘩然?！杆钦l啊？
怎么回事？」「戴著面具，神神秘秘的，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埂复蠹覄e怕！」
秦頌?zāi)闷鹪捦玻瑢χ_下的賓客，努力維持著他那早已搖搖欲墜的鎮(zhèn)定，
「這位女士……精神上可能有點問題，是我以前的一個戲迷，過分狂熱了一些，
大家不要驚慌?！箲蛎?？我笑了。我走到舞臺中央，
從目瞪口呆的主持人手里拿過另一個話筒。沙啞的，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聲音通過音響，
清晰地傳遍了會場的每一個角落?！盖乩蠋煟瑒e來無恙啊?！刮肄D(zhuǎn)向他，面具后的眼睛里，
是毫不掩飾的嘲諷?！溉昵?，你親手把我送進精神病院。三年后，你跟別人說，
我是你的戲迷？」「怎么，是怕丟人，還是……心虛了？」轟！一句話，
讓全場徹底炸開了鍋。所有人都用難以置信的目光，
在我和臉色慘白的秦頌、林薇薇之間來回掃視。「她……她難道就是……姜嫻羽？」「天哪！
她怎么變成這樣了？她的臉和嗓子……」「秦頌真的把她送進精神病院了？這也太狠了吧！」
閃光燈像瘋了一樣閃爍起來，記者們嗅到了驚天丑聞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