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樹的葉子在午后的陽光下閃著油亮的光澤,蟬鳴聲一陣高過一陣,
仿佛在訴說著這個夏天的熱烈。林小滿抱著剛從小書店買來的漫畫書,蹦蹦跳跳地往家走,
兩根羊角辮隨著她的步伐一甩一甩。林家和江家是多年的老鄰居,住在城西的老胡同里。
這條胡同有著斑駁的灰墻和爬滿藤蔓的老房子,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巷口那棵枝繁葉茂的梧桐樹,據(jù)說已經(jīng)有上百年的歷史了。
林家是做點心生意的,開著一家叫做"滿記點心"的老字號店鋪,
林媽媽做的桂花糕和杏仁餅在城里小有名氣。江家則是書香門第,江爸爸是中學(xué)教師,
江媽媽在圖書館工作。兩家人比鄰而居已有十余年,關(guān)系十分融洽。小滿比江熠小兩個月,
兩人可以說是穿著開襠褲一起長大的。從幼兒園到小學(xué),他們總是在同一個班級,
每天一起上學(xué)放學(xué)。大人們常常開玩笑說他們是"小兩口",孩子們聽了也不懂什么意思,
只是傻傻地跟著笑。小滿記得第一次見到江熠的情景。那是個春天的早晨,
三歲的小滿被媽媽帶到院子里玩,正好遇見江媽媽推著嬰兒車出來散步。車?yán)镒鴤€小男孩,
手里緊緊攥著個小汽車,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小滿,
這是江阿姨家的小熠哥哥,"林媽媽溫柔地對女兒說,"以后你們就是好朋友啦。
"小滿怯生生地湊過去,遞出手里的小熊餅干。江熠眨了眨眼,突然咯咯笑起來,
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接過了餅干。這個簡單的互動讓兩個媽媽相視而笑,
從此開啟了兩家之間深厚的友誼。童年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轉(zhuǎn)眼間,
兩個小家伙都已經(jīng)上小學(xué)了。江熠從小就是個安靜沉穩(wěn)的孩子,
喜歡看書和拼圖;而小滿則活潑好動,最愛在院子里跳皮筋和看漫畫書。盡管性格迥異,
但他們總是形影不離。"小熠哥哥,快來幫我抓蝴蝶!"六歲的小滿在院子里歡快地奔跑著,
兩條小辮子在腦后一甩一甩。正在看圖畫書的江熠抬起頭,
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略顯老氣的眼鏡(其實是平光鏡,他覺得戴著像爸爸很神氣),
嘆了口氣:"蝴蝶會疼的,我們還是去看書吧。""不要嘛,"小滿撅起嘴,
"書本多無聊?。∧憧茨侵稽S色的蝴蝶多漂亮!"最終往往是江熠妥協(xié)。
他會放下心愛的書本,陪著小滿在院子里追逐蝴蝶,或者幫她撿被風(fēng)吹到樹上的手帕。
而小滿也會在玩累后,乖乖坐在江熠身邊,聽他給自己講故事。
兩家的父母看著孩子們相處融洽,都十分欣慰。周末的時候,常常是林家端來剛出爐的點心,
江家泡上一壺好茶,大人們坐在院子里聊天,孩子們則在梧桐樹下玩耍。"你看這兩個孩子,
多般配啊。"林媽媽常常這樣笑著說。"是啊,小熠這么安靜,
就需要小滿這樣活潑的姑娘帶動帶動。"江媽媽附和道。大人們的玩笑話,
孩子們當(dāng)時還不甚理解,只是覺得彼此是最要好的玩伴。然而,隨著年歲漸長,
一些微妙的變化正在悄然發(fā)生。小學(xué)六年級那年,班里來了個轉(zhuǎn)學(xué)生叫王志強,
是個調(diào)皮搗蛋的男生。有一天,他搶走了小滿最心愛的蝴蝶發(fā)卡,
任憑小滿怎么哀求都不肯還給她。"還給我!那是我媽媽送我的生日禮物!
"小滿急得眼圈都紅了。"有本事來搶啊!"王志強得意地在教室里跑來跑去,
引得其他同學(xué)哄堂大笑。就在這時,一向文靜的江熠突然站起來,
快步走到王志強面前:"把發(fā)卡還給她。""憑什么?"王志強比江熠高出半個頭,
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就憑這個。"江熠突然伸手,精準(zhǔn)地抓住了王志強的手腕,
稍一用力,王志強就疼得松開了手。發(fā)卡應(yīng)聲落地,江熠彎腰撿起來,仔細(xì)地擦干凈,
然后遞給小滿。全班同學(xué)都驚呆了,誰也沒想到平時溫文爾雅的江熠會有這樣的一面。
從那以后,再也沒人敢欺負(fù)小滿,而江熠在小滿心中的形象,也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
時光荏苒,轉(zhuǎn)眼兩個孩子都已經(jīng)十三歲,上了初中。青春期悄然而至,
帶來了身體和心理上的變化。小滿出落得越發(fā)水靈,圓圓的臉蛋配上大大的眼睛,
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江熠也抽條長高了不少,褪去了童年的稚氣,越發(fā)顯得清秀俊朗。
他們?nèi)匀幻刻煲黄鹕蠈W(xué)放學(xué),但之間的相處卻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毫無顧忌。
小滿發(fā)現(xiàn)自己會偷偷注意江熠和其他女生說話,而江熠也開始在意自己的形象,
特別是在小滿面前。那是個蟬鳴聒噪的夏日午后,小滿抱著新買的漫畫書往家走,
心里盤算著趕緊回家看完最新一期的漫畫。就在巷口,她被隔壁班三個男生攔住了去路。
"喲,這不是林小滿嗎?手里拿的什么呀?"為首的胖男生不懷好意地笑著。
小滿下意識地把漫畫書藏到身后:"沒什么,就是普通的書。""騙人!我都看見封面了,
是最新那期漫畫!"另一個瘦高個男生眼尖地喊道,"快借我們看看!""不行!
這是我新買的!"小滿緊緊抱著書,眼睛已經(jīng)開始泛紅。胖男生上前一步,
伸手就要搶:"小氣鬼,看看怎么了?"小滿嚇得往后縮,卻撞到了墻上,無路可退。
眼淚在她的眼眶里打轉(zhuǎn),眼看就要掉下來。"你們在干什么?
"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從巷口傳來。小滿抬頭,看見江熠正站在那里。
他比這些男生都要矮半個頭,校服外套隨意地敞開著,背上還背著書包,顯然是剛放學(xué)回來。
"關(guān)你什么事?少多管閑事!"胖男生兇巴巴地吼道。江熠不但沒被嚇退,反而大步走過來,
一把將小滿拉到自己身后:"她是我鄰居,我就管定了!""想打架是不是?
"三個男生圍了上來。江熠攥緊了拳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你們要是敢動手,
我就大喊救命,這條街上可都是熟人。"或許是江熠眼中的堅決震懾住了他們,
又或許是怕真的引來大人,三個男生面面相覷,最后胖男生撂下一句"你等著",
就帶著另外兩人灰溜溜地跑了。江熠這才轉(zhuǎn)過身來。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濡濕,
貼在光潔的額頭上。他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漫畫書,仔細(xì)地拍掉灰塵,
然后遞給小滿:"笨死了,不知道跑嗎?"小滿吸了吸鼻子,正要道謝,
卻突然看見他胳膊上有道明顯的擦傷,
血珠正慢慢滲出來——是剛才推搡時被粗糙的墻角蹭破的。她下意識地伸手,
輕輕碰了下那道紅痕:"你的手..."江熠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手臂,
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沒事?;丶野?,我媽燉了綠豆湯,說讓你也來喝。
"夕陽西下,巷口的梧桐樹影婆娑,將兩個少年的影子疊在一起,被晚風(fēng)拉得老長。
小滿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許多,她發(fā)現(xiàn)江熠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
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需要她保護的"小熠哥哥"了。從那天起,
小滿的書包里總會多備幾個創(chuàng)可貼,而江熠的鉛筆盒里,
偶爾會出現(xiàn)用彩色糖紙精心包裹的水果糖。他們?nèi)匀幻刻煲黄鹕舷聦W(xué),
但之間的氣氛卻有了微妙的變化。小滿會偷偷注意江熠打籃球時的身影,
而江熠也會在小滿參加朗誦比賽時,躲在人群后面為她拍照。
兩家的父母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些變化,但都心照不宣地選擇了默許和支持。"小熠,
去給小滿送點綠豆湯,她媽媽說她在房間里學(xué)習(xí)呢。"江媽媽常常這樣指使兒子。
而林媽媽也會找借口:"小滿,把這盤點心給江阿姨家送去,
順便問問小熠那道數(shù)學(xué)題怎么做。"兩個少年人就在大人們善意的"撮合"下,
越發(fā)親密起來。初中畢業(yè),兩人都很爭氣地考上了市里的重點高中。
高中生活比初中忙碌了許多,學(xué)業(yè)壓力也大了不少。
但江熠依然保持著每晚陪小滿一起回家的習(xí)慣,不同的是,現(xiàn)在他們經(jīng)常會在路上討論功課。
高中教室的白熾燈總在晚自習(xí)時發(fā)出嗡嗡聲。林小滿對著物理卷子上的受力分析愁眉不展,
筆尖在草稿紙上畫了無數(shù)個歪歪扭扭的箭頭,還是沒頭緒。"這里,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過來,握著筆在圖上畫了條虛線,"摩擦力方向錯了。"小滿抬頭,
看見江熠不知什么時候坐到了她旁邊的空位上。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流暢的線條。
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味,是學(xué)校門口便利店買的廉價牙膏的味道,卻讓小滿的心跳漏了半拍。
"懂了嗎?"他抬眼看向她,燈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小滿點頭又搖頭,
眼神不自覺地飄到他攤開的數(shù)學(xué)卷子上——紅勾幾乎鋪滿了整張紙。她突然有點沮喪,
自己好像永遠追不上他的腳步。"別發(fā)呆,"江熠用鉛筆輕輕敲了敲她的卷子,
"我再講一遍。"那天晚自習(xí)結(jié)束,江熠把一張寫滿解題步驟的草稿紙塞進她手里。
小滿回家后才發(fā)現(xiàn),紙的背面畫著個簡筆畫的小熊,正抱著一顆巨大的糖果,
旁邊寫著"笨蛋也能學(xué)會"。后來的日子里,小滿的物理卷子上紅勾越來越多,
而江熠的筆袋里,總躺著她偷偷放進去的、不同口味的薄荷糖。周末的晚上,
小滿常抱著習(xí)題集去江家找江熠"補習(xí)"。
江媽媽總會適時地送進一盤切好的水果或兩杯溫牛奶,輕輕帶上門,留給兩人安靜的空間。
林媽媽則會在小滿回家后,笑著打趣:"又去小熠老師那里'開小灶'了?
"弄得小滿臉紅撲撲的。然而并非所有大人都看好兩人的親密無間。高二上學(xué)期期中考試后,
班主任李老師把兩人叫到了辦公室。"我知道你們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
"李老師推了推眼鏡,語氣嚴(yán)肅,"但是高中階段很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