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十二個人,有意動之人,更多的人滿臉茫然。
劉孝武挑選他們成為這一次出行的同伴,肯定是有事先的了解,不是隨隨便便的選人。
其實,他們之所以被劉孝武所選中,最重要的理由便是膽子沒有被胡人嚇破。
時間過去了一小會,沒有人回答。
“我們需要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了解我們所不知道的信息。只是……”劉孝武說了最為實際的話:“且就近觀察,能動手就動手?!?/p>
換而言之,打不過就不動手了。
有可能要廝殺,有時間自然需要事先進行一些準備。
他們現(xiàn)在是一副胡人的打扮,為了不引人矚目,手持的武器都是當前時代的款式。
當然,盡管時空蟲洞的關閉很突然,劉孝武帶到這個時代的軍械并不能算少,大多是冷兵器,數(shù)量較少的熱兵器。
“把它們拿出來?!眲⑿⑽湔f得是從現(xiàn)代帶來的復合弓。
他們解下了一直背在后胯部的包裹,拆開之后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武器進入眼簾。
做好了一應準備,劉孝武讓張戈帶路,走了大概兩刻鐘(半小時)聽到前方傳來的聲音。
曠野的植物實在是太茂密,接近一米七的草叢到處都是。
劉孝武的身高一米九,有躲避的需要自然需要貓腰。
其他的十二個人,身材最高大的何從大約一米八,剩下沒有超過一米七的人。
他們在草叢中穿行了約半刻鐘(15分鐘),走在最前方的張戈停了下來。
“就前面了?!睆埜陦旱土寺曇簦骸案浇幸粭l溪水,胡人應該是要取水才發(fā)現(xiàn)正在飲水的他們。”
周邊有樹,只是并沒有成林。
劉孝武這才了然。
逃難就要有逃難的樣子,不會去走現(xiàn)成的道路。
只是,人離不開水,沿途發(fā)現(xiàn)水源會及時補充水份。
不遠處傳來的聲音之中,女人的尖叫聲沒有停過,時不時有慘叫以及落水發(fā)出的呼救聲。
“小溪周邊的草更密,只是被他們踩塌了不小的范圍。”劉孝武站直了能夠觀察到遠處的景象:“那些晉人被胡人堵在溪水邊上?他們沒有過溪,肯定是溪水足夠深。”
差不多觀察到足夠的信息,劉孝武進行部署:“等一下我們成扇形接近,先射上幾輪箭,不要顧忌誤傷,大膽射出箭矢,爭取射倒更多的胡人。等我發(fā)出指令,你們跟著我沖出去。”
十二人不管有沒有聽懂,用點頭的姿勢答應下來。
那么明確的指令,怎么還會有人聽不懂呢?可是真有人沒有聽懂。
畢竟,讀書才能開智,對信息的解讀更高效。
古時候的文盲率奇高,讀過書的人極少。
十二人之中只有張戈讀過一些書,他能夠理解的事情更多,四個月內(nèi)在劉孝武的指導下成了像模像樣的斥候。
剩下的人之中,有那么幾個對扇形是什么形狀都沒有概念。
大字不識一個的人,當然也不會全是傻子,只是對信息的處理真沒有開過智的人快。
溪水之邊,幸存的晉人被逼得擠成一團,時不時有人被擠得掉進溪水里面,落水的人沒能抓住東西很快就被水流沖走,載沉載浮著最終消失。
這一群晉人多數(shù)身無片縷,看上去一個個只有眼白是白色,皮膚黝黑如炭且一個個骨瘦如柴。
為什么不穿衣服?王朝盛世都有穿不上衣服的人,何況是戰(zhàn)亂多發(fā)的年代啊。
至于多數(shù)人骨瘦如柴,誰長期吃不飽又在逃亡狀態(tài)下還能夠有一身膘。
將晉人逼到溪邊的雜胡,他們沒有肆意大笑來表現(xiàn)出張狂,甚至有懂得晉語的雜胡在進行勸降。
走到絕境的晉人看似已經(jīng)有些被勸得意動。
他們要是碰到羯人,寧愿死也不肯被俘,簡單就是因為被羯人俘虜死了還要被吃。
雜胡?他們的部落規(guī)模通常不大,更加需要勞動力,投降他們會有更多活下去的可能。
混亂的場面讓想要進行商量的晉人一時半會沒有機會,只是不斷讓雜胡不要再靠近了。
認為勝券在握的雜胡并不著急,看似頭目的雜胡招呼其余人退后。
在雜胡后退站著的時候,四周的草叢里面出現(xiàn)弓弦的崩動聲,下一秒有七個雜胡中箭倒地。
事情發(fā)生得太過突然,多數(shù)的雜胡注意力全在被圍堵的晉人身上,少量幾個看到的雜胡愣了一下要開口示警,下一波箭矢來了。
正要恢復秩序,起碼不讓人再掉進溪里的晉人,只有少數(shù)看到雜胡中箭。那些看到雜胡被射倒的晉人,眼中沒有絲毫的驚喜,有的只是更加的驚懼。
胡人當然會互相廝殺。大族欺負小族,小族欺負連名號都沒有的雜胡,不改的事實是晉人處在食物鏈的最底層。
晉人落到雜胡手里還有很大活命的機會,一旦落到那些有族號的胡人手里,想活命真的太難了。
四周的草叢里先后射出五波箭矢,一共射出了六十支箭才射倒了十九個雜胡,誤傷了三個晉人。
六十支箭只射倒十九個雜胡?講實話,能夠三中一就是命中率非常不錯了。
從第三波箭矢開始,有弓的雜胡已經(jīng)在射箭反擊,沒有弓的雜胡趴到地上喊話求饒。
顯然,遭到攻擊的雜胡,他們認定發(fā)起偷襲的會是其他胡人,極可能來得還是大族。
要是劉孝武聽得懂雜胡在喊什么,會試圖欺騙他們投降。
可惜的是劉孝武聽不懂這支胡人的語言,認為時機合適喊了聲“殺!”率先沖出來。
那一聲喊得又急又快,沒有事先的心理準備,想聽清楚有點難。
因為劉孝武是一身胡人的打扮,所以沒有聽清楚的雜胡或晉人只是詫異怎么會有那般高大的人,其它沒有時間多作思考。
率先沖出去的劉孝武直奔最近的一個雜胡而去,趁趴在地上的雜胡沒能站起來,順手給了該雜胡脖頸一刀,繼續(xù)沖向下一個。
剩下的人慢了半拍,有十個人等劉孝武都砍倒了三個雜胡才沖出來,一樣是奔著最近的雜胡而去。
沒有沖出來的另外兩個人,他們在雜胡的反擊下中箭了。
“看著是一個大族的部眾,可……怎么沒有騎馬呢?”魏良存作為一家之主自認有些見識,心里對劉孝武等人的來歷產(chǎn)生困惑。
別看胡人肆虐中原,他們光顧著破壞,幾乎沒有建設,只有大族才擁有足夠數(shù)量的鐵器。
殺出來的劉孝武等人,每一個都手持能反射陽光的刀具,分明就是質(zhì)量不差,真不是小族可以人手一把的。
廝殺到了尾聲,體力消耗較大的劉孝武躲閃不及被手持短矛得雜胡捅到了前胸,力道不小的撞擊力讓他踉蹌了一下,胸前卻不見有鮮血流出。
有時間做準備,劉孝武怎么可能不搞防具,尤其是自己準備幾套靠譜的甲胄?
“主上???”張戈只看到劉孝武被雜胡拿短矛給捅了一記,魂差點被嚇沒了。
他們七百多人靠著劉孝武養(yǎng)活,恩主一死不止失去糧食來源,極可能要因為失去首領四散乞活。
當前的紛亂之下,少數(shù)幾個人乞活,要么是成為胡人的口中肉,不然就是死在路邊成為又一具尸體。
捅中劉孝武的雜胡正是頭目。
這一次,雜胡頭目倒是聽清了張戈喊什么,瞬間瞪大了眼睛,很是難以置信,用晉語說道:“晉人?怎么敢的?。俊?/p>
北方的晉人,除了那些成功給羯族權貴當狗的家族,對上雜胡都不敢輕易動手。
知道王猛吧?他是苻堅手下最受重用的謀士,當了前秦的丞相,依照前秦的律法,殺了也就只會賠一只羊。普通的晉人?命可是比不上一只羊。
那一句話是雜胡頭目留在人世間最后成段的語言,隨后被圍上去的張戈等人擊殺了。
隨著雜胡頭目的倒下,現(xiàn)場再沒有站著的胡人。
“沒死的補一刀,再去人周邊找一找有沒有馬匹?!眲⑿⑽浞愿劳瓴肯?,朝著驚魂不定的一眾逃難之人問道:“誰能做主啊?過來答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