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看著她長大。忘川水還在流，柳婆的湯鼎冒著青氣，奈何橋邊的怨靈換了一波又一波。

阿螢在冥界慢慢長到十歲，學(xué)會了用沈玉薇的桃木梳給自己梳辮子，

學(xué)會了分辨謝必安和范無救腳步聲的不同——謝必安的鞋跟總沾著陽間的泥，

范無救的鎖魂鏈拖地時會帶起火星。她甚至學(xué)會了在黑白無常干爹出勾魂差時，

幫他們看好無常殿的瓜子罐。謝必安愛吃南瓜子，范無救只磕西瓜子，每次都要分開裝，

像兩個爭食的孩童?？赡切┎卦诓纪尥薅亲永锏拿孛?，像忘川底的石頭，越沉越深，

卻總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被水流沖得翻個身，露出水面。就像那天，

阿螢幫柳婆去奈何橋邊采曼陀羅，看見橋欄上刻著行極淺的字，是用指甲劃的，不太清楚，

卻能認(rèn)出是“玉薇”和“玄”。柳婆說“玄”是酆都大帝的名，他從不許旁人叫，

只有當(dāng)年那位在陽間時，才敢這么喊他。阿螢摸著那行字，指尖突然被什么東西扎了下，

低頭一看，是朵從石縫里鉆出的曼珠沙華，花瓣上的尖刺沾著點血——是她的血。

血落在字上，“玄”字突然亮起紅光，像活了過來。柳婆不知何時站在身后，

木勺掉在地上：“造孽啊……這是定情咒，當(dāng)年帝君親手刻的?！卑⑽灻偷鼗仡^，

看見柳婆的枯眼里滾下滴淚，砸在曼陀羅上，竟讓那花瞬間開得更艷了?！傲?，

你知道什么？”她抓住柳婆的袖子，布娃娃從懷里掉出來，畫紙飄落在忘川水里，

“我娘是不是認(rèn)識酆都大帝？我是不是……”“別問！”柳婆突然捂住她的嘴，

聲音抖得像風(fēng)中的殘燭，“再問下去，連黑白無常都護(hù)不住你！”遠(yuǎn)處傳來謝必安的喊聲，

他又來接阿螢去無常殿吃陽間的糖葫蘆了。阿螢把畫紙從水里撈出來，

上面的女子面容已經(jīng)模糊，只剩嬰孩眼尾的朱砂痣還清晰。她把畫紙塞進(jìn)暗袋，

轉(zhuǎn)身往橋那頭跑，卻沒看見，橋欄的陰影里，一朵曼珠沙華正悄悄綻開，花瓣上的紋路，

和沈玉薇嫁衣上的，一模一樣。跑過三生石時，阿螢看見石上的怨靈突然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