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點?!鄙\嚼麃喡裨沟卣f,抱起腳邊的狐貍,
指著小女孩手中綠色的皮說:“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新獵物?
”“新獵物……”伊維爾低著頭,看向那張碧綠色的皮。沾滿了水,
濕漉漉地在女孩手里揉成了一團,散發(fā)出一股惡臭。“別這樣看著它,
親愛的……”桑芙利亞說:“這可是一件難得的寶貝,它是龍皮,你知道龍嗎?
”伊維爾走進船艙,把自己的風衣掛在了鉤子上:“不知道。”“你肯定知道,
要不然我也不會找你這個助手?!鄙\嚼麃啿煊X到自己剛才問的問題多么愚蠢:“伊維爾,
我覺得你應該多說點話,或許我該給你喝點藥水,可能你會感覺好一些。
”“謝謝……但是不用了。”伊維爾在船艙的桌子邊坐了下來,
翻開了桑芙利亞放在桌子上的書?!吧\嚼麃啞?/p>
”他低著頭說:“我覺得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助手,
為什么要把錢浪費在我這樣一個……什么都不會的人身上?”“因為你一無所有。
”桑芙利亞微笑著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就是這樣?”伊維爾抬起了頭。
“沒有比這個更能說服你的理由?!鄙\嚼麃喺辛苏惺?,很快,
剛才還在洗龍皮的小女孩就端著兩杯咖啡走了進來。“謝謝。”伊維爾接過咖啡。
“莉莎,天啦,你的耳朵怎么回事?”桑芙利亞接過咖啡的時候,注意到了女孩的異常。
莉莎露在金色頭發(fā)外面,尖尖的白色耳朵上多了一個缺口,她用手捂住了缺口,
悲傷地指著外面的甲板:“是它干的。”桑芙利亞望過去,
只見那張碧綠的龍皮正在不停地拍打著船板,水花四濺,狐貍躲在門背后偷瞧著,
不小心被水珠濺到了眼睛里,叫著退了幾步?!斑@條惡龍,死了還是不肯安分。
”桑芙利亞低聲地咒罵了一句,看向狐貍:“多拉,你還在躲什么?
”狐貍正用爪子一下一下地梳理著自己眼睛旁被水沾濕的絨毛,聽見女巫的呵斥,
只得放下爪子,勉強往前走了兩步,盯著綠色的皮,作勢欲撲,喉嚨里發(fā)出咕咕的聲音。
“我覺得它更像一只狗?!鄙\嚼麃営行┙^望地嘆了一口氣。
伊維爾盯著多拉的動作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像?!崩蛏部粗?/p>
點頭同意:“我覺得也不像?!鄙\嚼麃嗈D頭再看,只見多拉瞪大眼睛,
正伸出一只爪子,像蜻蜓點水一樣試探地刨著,卻始終不敢真正碰到那張皮?!班蓿?/p>
確實不像……”桑芙利亞伸出一只手指遠遠地點了點,那龍皮瞬間就不動了:“像貓,
可是有區(qū)別嗎?”伊維爾看著狐貍,好像還想說什么,
桑芙利亞立馬搶先開口了:“停止關心那只蠢狐貍,伊維爾,
難道你不好奇我今天要去哪兒嗎?”“弗利蘭島,上個月你說過了。
”伊維爾喝了一口咖啡,目光聚到甲板上那張綠色的皮上。
“可是你知道我們?nèi)ジダm島干什么嗎?”“不知道。
”“你要看那只蠢狐貍看到什么時候?”桑芙利亞被他這種漠不關心的態(tài)度惹火了。
伊維爾轉過目光,盯住了她,想了想,要說什么,又忍住了?!坝性捑驼f出來。
”“狐貍……”“又是狐貍?”“……”伊維爾沉默了一下,
看著桑芙利亞的背后,皺起了眉:“你可能不想聽,
吃蛇皮……”時間一下子停滯了一下……小小的碼頭里回蕩起了桑芙利亞的尖叫聲。
“吃完了……”伊維爾不再看狐貍,轉過頭,又喝了一口咖啡。
莉莎看著那邊一臉慘白佇立在甲板上失神地看著剛才放龍皮的地方的桑芙利亞,
再看了一眼剛剛吃飽,志得意滿,正舔著自己毛的狐貍,忙不迭地跑出了船艙:“夫人,
我們該開船了,要不然趕不上今晚上的舞會?!贝辛艘话?,
剛才還在不時地探過頭來看的莉莎,現(xiàn)在徹底抱著多拉跑到了船艙外面。
伊維爾的眉頭越皺越深,他小心地控制著喝咖啡的速度,
免得喝完了更難面對面前的沉默。“桑芙利亞”他想了想,
終于開口:“只是蛇皮而已……”“龍皮,這是龍皮!
”桑芙利亞終于從低迷的情緒里回過了神,
糾正他的說法:“我追那只該死的惡龍從這里追到了地中海!”“你的速度很快。
”“我該把那只狐貍殺了,掏出龍皮來……”桑芙利亞霍地站起了身。
“等等”伊維爾叫住了她:“那張龍皮到底有什么用?”“你不知道,伊維爾。
”桑芙利亞無力地掩住了自己小巧精致的臉:“我該怎么跟諾德夫人解釋,
我答應她孫女十八歲的生日要送給她一條世界上最漂亮的禮服的,
現(xiàn)在龍皮沒有了……”“做衣服……”伊維爾皺著眉頭看了看杯子,
對船艙外面喊了一聲:“莉莎,我還要一杯?!薄榜R上來。”莉莎放下了狐貍擦了擦手,
走到一邊咕咕冒著熱氣的壺邊。“這咖啡味道不錯。
”“我是用紫龍膽花做成壺煮的咖啡豆,其實我更喜歡非洲的豆子,
可惜夫人怎么也要趕回來給諾德奶奶的孫女兒過生日,我們就沒有拿到?!崩蛏г沟卣f。
“對對,就是做衣服?!鄙\嚼麃嗊€沉浸在自己悲傷的情緒里:“我為了做那件衣服,
找了世界上最靈巧的精靈,找尋了紅色龍膽花的花蜜,水晶蜘蛛的蜘蛛絲,
還有碧眼龍的龍皮……可是多拉那個小畜生……它竟然把龍皮……上帝,
我該怎么去跟可憐的諾德奶奶交代……”“桑芙利亞。
”伊維爾的目光終于從莉莎和紫龍膽咖啡壺轉到了女巫的身上:“你并不信奉上帝,
不要把他掛在嘴邊?!薄拔覒撊グ涯侵缓倸⒘恕?/p>
”桑芙利亞根本就沒有在聽伊維爾說話,下定決心了一樣,站起身來。“不,不要,
夫人……”莉莎走到她面前攔住了她:“我想,或許今晚我可以試試,
用另外的材料織出那件最美麗的晚禮服。”她的目光轉向了在月光下微微蕩漾著的海波,
眸子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相信我夫人,早知道我們會在這里碰見月精靈的話,
我就不會提出要碧眼龍皮那種差勁的方法了?!薄袄蛏Х群孟裰蠛昧?。
”伊維爾提醒了一句,轉過頭又看桑芙利亞:“如果我沒猜錯,
我們今晚只是去參加一個舞會是嗎?”沒有人回答他。
桑芙利亞和莉莎的目光都投向了船外。伊維爾只得站起身來自己把咖啡裝進杯子里,
端著回來的時候,也向外面看了一眼,一瞬間有些震驚。
浪濤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微微地蠕動,仔細一看,
原來是成千上萬個純白色的小小的精靈,正拉著一條一條的光線從天上跳下來,
飛濺去一點一點的水花,仔細一聽,仿佛還可以聽見輕輕的歡笑和吟唱。
“那就是傳說中的月光絲嗎?”桑芙利亞一臉驚嘆地望向莉莎。“是的,夫人。
”莉莎從袖子里取出了一個海螺,往海面一扔。精靈們仿佛沒有看到海螺,
還在自顧自地玩耍,但是海螺卻在慢慢地移動,
從頂端收集著精靈們拉在手里的月光般的絲線。
“真是難得……居然會有這么多的月精靈?!崩蛏驗榧?,
臉頰都變成了粉紅色:“要知道,
她們很少到地面上的啊……”“可以做出最漂亮的晚禮服嗎?”比起眼前美妙的景色,
桑芙利亞還是更關心她那件要送人的禮服。“當然。”得到了莉莎的答案,
桑芙利亞歡快地笑著抱起了蜷在角落里的狐貍:“可愛的小多拉,多虧了你,
要不是你把那惡心的龍皮吃了,我也不會找到這么好的材料。
我心愛的寶貝……”多拉一臉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霧蒙蒙的眼眸大大張開,
歪著頭叫了一聲??粗@個女巫的巨大轉變,伊維爾微微苦笑,走到桌子邊,
重新坐下了?!吧\嚼麃?,你現(xiàn)在就告訴我,我今晚要做的工作是什么。
”“很簡單?!鄙\嚼麃單⑿χ粗骸敖饩纫粋€可憐的公主,和她跳一支舞,
然后給她你最熾熱的感情。”“這就是我的工作?”伊維爾放下咖啡杯,
轉過頭:“跳舞就行了是嗎?酬勞是多少?”“掃興的家伙。
”桑芙利亞抱著多拉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十個金幣。
”伊維爾露出了今晚唯一一個真心的笑容:“很榮幸為你效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