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嫻幾步便跑到姜玨近前,要去撥開姜玨腳下的木柴,卻被人擋住了。
姜玨身后的韓醫(yī)師瞪了他們一眼,然后同三老說道:“請諸位先放過姜家二郎,
元祿能想辦法證明他不是兇手?!北娙嗣婷嫦嘤U,劉安等人立馬擋了出來,
不陰不陽的質(zhì)問道:“姓韓的,你管的也太寬了吧。這都已經(jīng)是議事堂決議通過的,
怎么,你想質(zhì)疑在場各位?說在場各位草菅人命?”韓醫(yī)師沒有看向劉安,
而是接著他的話題同議事堂的眾人說道:“姜家二郎沒死,那么一切都還好說。
若是姜家二郎真的死了,那可真就是草菅人命了?!弊h事堂眾人面面相覷,
一個個拿不定主意,劉得福在那也是不聲不響,不知道是在拖延時間還是在思索。
唯獨那何老略一衡量,左腳往前一邁,喝道:“趕快滅火,救人?!闭Z氣干脆,
不容置疑。周遭本來覺著姜玨有些冤枉的人,
與姜府交好的人或者是看在韓醫(yī)師面上的人應聲而出。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就那么一會,
樹下的柴火被滅得七七八八,姜玨也馬上被姜公等人扶了下來,姜嫻探了探他的鼻息,無礙,
只是昏死了過去。看到姜玨被放在一旁,
何老朗聲對韓醫(yī)師說道:“韓公方才說能夠證明姜二郎是清白的,怎講?
”韓醫(yī)師往人群中四下探查,然后找到攸一手,招呼道:“攸兄,
小弟有幾句話想問一下你,不知方便嗎?”攸一手與韓醫(yī)師都是同道中人,
不過韓醫(yī)師的名望他可是聽說過的,只是二人少有來往,若是他主動登門拜訪了,
就等于自貶身價,免不得別人有閑言碎語說他醫(yī)術不如韓醫(yī)師。這回韓醫(yī)師主動招呼,
他就沒這個顧慮了,于是欣然應道:“韓兄請講?!薄靶〉苈犃油剿?,
說死者是水中窒息而死的,應該沒錯吧?”“確實如此?!必皇植患偎妓?,
然后補充道:“死者全身泛白浮腫,口唇青紫,而且喉鼻里全是井水。
”韓醫(yī)師聽后點了點頭,然后問道:“死者指甲是有脫落吧?”“的確如此,
現(xiàn)在死者尸身就停在那邊?!彼伺欤疽忭n醫(yī)師可以去看看。
可是韓醫(yī)師要的只是這句話,然后他轉身同場中人說道:“死者經(jīng)過鑒定,
的確是淹死的,并且死前痛苦掙扎過,像他手上的指甲應該就是在水井里摳掉的。
死亡地點初步確認也是在姜家前院的那口水井?!薄澳怯秩绾危?/p>
這根本不能解釋此事與姜家二郎無關吧?”“是無法證明與姜家二郎無關,
但是有沒有可能是自殺身亡呢?還有,既然指甲是摳掉的,那么井下有沒有去探查清楚呢?
此事并未探查清楚,不管是不是姜家二郎,就這么下了定論,這樣難免有失公允吧。
”“井下?當初我就派人下井檢查過。”劉得福說到。
“那么請問當初下井時是什么時候呢?有沒有去水下看看?據(jù)小侄所知,
前一天可是上元節(jié),您說上元節(jié)當天,家家戶戶張羅好吃好喝的,需不需要用掉大量的井水?
那么死者當時掙扎的時候,留下的痕跡會不會在水下?”韓醫(yī)師一語,眾人無可辯駁。
“那么我們現(xiàn)在大可再去驗證一二?”何老站起身子?!斑@個,暫時不著急。
”“那聽韓賢侄之言,是有了別的法子了?”韓醫(yī)師聽完,莞爾一笑,
道:“人雖然死了,不過尸體還在,我們可以讓它說話嘛。”“什么?說話是什么意思?
”“回魂?!薄笆裁矗磕阋鼗??”三老面色大駭,
從來沒聽說韓醫(yī)師還有這等手段。韓醫(yī)師面色不改,而其余人是議論紛紛。
“這怎么行,它本身就是橫死,這會還去擾人清凈,
要是突然橫生枝節(jié)怎么辦”比較保守的紛紛反對,
但也有人表示此法可行:“死者冤屈不得聲張,此舉本來就是為了讓他沉冤得雪,
再說既然姜家二郎與死者的關系,真如二郎所言那么親厚的話,我相信死者是不會反對的。
”“茲事體大,我們得商議過才好定奪?!眲⒌酶P闹卸嗌龠€有些怨憤,
不想讓姜玨好受,但是也不敢做的太過火,只得把一切推脫到程序上來。
可是一旁的何老卻力排眾議,語氣十分堅定:“用不著那么麻煩了,韓公此言在理。
今天諸位都在看著,既然韓公如此說了,自然有他的安排。若是不給姜家二郎這么一個機會,
我們也對不起姜公,也難平死者心中怨念?!苯宦牐南麓髮?。
而韓醫(yī)師對著何老也是遙遙拱了拱手,算是表示心中謝意。何老此舉并不是看在誰的面子上,
純是因為他本性如此,所以一擺手示意沒必要感謝,
然后對韓醫(yī)師追問道:“那么韓公打算何時布壇做法?打算怎么個回魂法?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明顯何老還是有些質(zhì)疑。
要知道如果他真的相信韓醫(yī)師會驅鬼回魂的話,是肯定不會追問的,因為這是別人的秘密,
容易遭人猜忌?!敖褚棺訒r?!表n醫(yī)師背著手,
然后接著說道:“大家也是知道我是一名行醫(yī),修的是歧黃之術,其實醫(yī)道中也有一些術法,
只需借助特殊的藥物,也能溝通陰陽?!绊n醫(yī)師說得言之鑿鑿,看樣子確有其事,
而且他一向悲天憫人,還不忘提醒道:”為了各位起見,
到時候還煩請閑雜人等盡量與議事堂保持距離?!北娙思娂娫手Z,就算韓醫(yī)師不說,
這事情換做是誰都不愿意靠的太近的,邪氣太重?!霸僭趺矗偟糜信匀艘娮C吧,
不然就算你真的招來亡魂說與你來龍去脈,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大家也不會相信。這樣,
今夜里老朽就陪你在此一晚吧。”何老較起真來,讓韓醫(yī)師也有些為難。
可一旁的劉得福以及另一名老叟卻不愿意了:“心道你就你何老兒會在眾人前逞英雄。
”可是他們二人又不愿意碰到這陰邪之物,索性一把拉住何老說道:“這沒事,
讓年輕輩的看著就是。也讓他們長長見識,鍛煉鍛煉?!睂Ψ阶焐险f的冠冕堂皇,
何老也明白其中一二,雖然沒他們想的那么復雜。還是選擇賣他們兩一個面子,
反正有劉安等一干人在,瞧他們與姜玨的架勢,肯定不會與姜玨為伍?!凹热蝗绱?,
就依二老所言吧,那么先散了如何?”何老望著其余二老,看他們還有什么話說。
劉得福雖然還在氣何老多管閑事,但是何老性格如此,他也沒有辦法,只得點點頭,
眾人就要散去。一旁的劉安見狀不妙,急忙追問道:“那么姜家那小子怎么辦?
”“就讓他留守在議事堂吧。你們多帶幾人在附近守著,夜里發(fā)生了什么,
你們一五一十的都給我看好了?!鼻迤?jīng)]有監(jiān)牢,讓姜玨回家顯然也不妥,
所以劉得福要姜玨也留在這里,不知是不是想借姜玨之手壞韓醫(yī)師的好事,
讓韓醫(yī)師功敗垂成,這些就不得而知了。當日夜里,議事堂前燈火通明。
白日里的事情姜玨也知道了,看著眼前韓醫(yī)師一身奇異打扮,光著腳,
披頭散發(fā)的站在小書的靈樞旁。本來姜嫻也要留下的,被韓醫(yī)師劈頭蓋臉的趕了出去,
現(xiàn)在此地就只留下他們二人。“伯父,咱們是什么時候開始?”姜玨湊過去問,
畢竟事關性命,他作為一個普通人自然把希望全寄托在了韓醫(yī)師身上。
韓醫(yī)師白了姜玨一眼,然后朝門口努了努嘴,姜玨知道,韓意思是讓他看劉安等人。
此時劉安等人在外頭守著,卻不敢靠的太近,應該是有所忌憚?!澳銈儾贿M來?
”姜玨沒好氣的問道。外頭幾人紛紛搖頭,但是嘴里卻不服軟,
還兀自辯道:“我們在外頭看得全面。”“你們不進來我可要栓門了?
”“誰讓你們栓門的?”劉安氣勢頗足。“他若是不栓門,
要是里面真跑出個什么不干不凈的怎么辦?”韓醫(yī)師在姜玨身后大聲道。既然如此,
其余人紛紛為劉安馬首是瞻,所以都等著劉安帶個頭,只是劉安哪有這膽氣,
不進去又怕姜玨跑,進去又怕不干凈的東西。正在他兩頭為難之時,
突然看到韓醫(yī)師手里的銅鈴鐺,問道:“你拿那銅鈴做什么的?“韓醫(yī)師微微一笑,
回道:“銅者,通也。鈴者,靈也!怎么劉郎喜歡這個?”韓醫(yī)師雙手一捧,
像是要雙手奉來。這邊劉安一聽銅鈴通靈,他哪敢碰,嘴上語氣倒是不服軟,
說道:”你那銅鈴還有沒有?,給他腰上系一個就可以了。
”劉安身邊眾人紛紛對他敬佩不已,沒想到他能相出這種兩全之策。
韓醫(yī)師找來一個銅鈴,劉安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于是自己親自過去把他系在姜玨腰間,
并且打了個死結,然后在仔仔細細的檢查一番確認姜玨解不開了才安心。
外頭大門被姜玨合上,看到院子里再沒了旁人在,韓醫(yī)師好像松了一口氣似的,
然后把手里的銅鈴一把扔了過來,搞得姜玨莫名其妙。"伯父,您這是?
"“我才不會回什么魂呢?”韓醫(yī)師不以為然的說到,
可是姜玨卻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沒底?!澳悄?.....”姜玨欲言又止。
“你是指白天的時候我為什么要騙他們對吧?”韓醫(yī)師知道姜玨心中疑問。
還不待姜玨確認,他又繼續(xù)說道:“我想檢查一下尸體,順便幫你拖延點時間。
要是和議事堂里的那群人講,他們肯定不答應,所以我才籍著這個由頭而已。
”姜玨這一下才恍然大悟,這時候韓醫(yī)師對著姜玨悄聲補充道,你手上的鈴鐺繼續(xù)搖著,
不要停。話說這議事堂外頭,劉安幾人團在一處墻角,眼神在四處掃來掃去,十分機警。
一人牢騷道:“劉哥,您當真不該問何老爺子最后一句的,
搞得這個破差事最后落到了兄弟們身上,晦氣。”劉安手一拍,打在了這人的頭上,
罵道:“不爭氣的東西,不就是一個死人嘛,怕什么怕。
咱們這一群大老爺們還怕了一個死鬼不成?走,滾過去看下他們在做什么?
”劉安一腳把他踹開,然后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青石上。那人膽子不大,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很不情愿的一步一挪到議事堂院子的大門處,
聽見里面叮叮當當?shù)南?,于是閉著眼,裝作往里面看的樣子往門縫處湊了一下,
然后飛快的轉過身飛也似的跑了回去,邊跑邊喊道:“在的,里面正在做法呢。
那韓老頭腳踏天罡步,手上的木劍是舞得虎虎生風,另一手還搖著鈴鐺,邊搖邊念回魂咒。
另一頭是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媽呀,
要多恐怖有多恐怖......”其實他什么也沒看見,就聽見了鈴聲,為了好交差,
于是就著自己以前聽到過的傳聞稍稍修改了一番,吹得韓醫(yī)師是有多厲害云云。
劉安等人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雖然覺得這小子說的太夸張,但是此時已然夜深,
他們自己有都沒膽氣去證實,所以就便宜了這里面的姜韓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