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洗完夜壺的丑奴直起身,正要回屋。可她一起身,卻嚇了一跳。
池塘邊那呆愣楞的小道童,身旁多了一個同樣呆愣楞的人。是趙祈安!
此時此刻,趙祈安和小道童如出一轍,雙眸無神,仿佛丟了魂一般。
一大一小兩個人,宛若父子。丑奴大驚,這小道童該不會真是撞邪吧?
把小道童帶回家,結(jié)果把他身上的邪祟也帶了回來,把自家主子也給傳染了?
“對、對了……阿嬤說過,邪祟最怕穢物!”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上的夜壺上。
丑奴有點后悔自己剛剛把這玩意洗得太干凈了。她摸了摸肚子,
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不管了,救人要緊!
”就在丑奴拎著夜壺急匆匆離開小院的時候。趙祈安渙散的瞳孔重新聚焦,
目光落在了朝著茅廁一路狂奔的丑奴身上?!八@是要干嘛?”他搖了搖頭,
沒多理會自己這個喜歡一驚一乍的女婢。趙祈安進了主屋,從屋子里取出了一柄劍,
又重新回到了院中池塘邊。他剛剛,感覺自己一劍將天捅出了個窟窿。但實際上,
現(xiàn)實中他只是呆呆得在池塘旁站了一會,什么都沒有做。那一切,都只是腦海中的幻影。
但刺出那一劍所能感悟到的恐怖劍勢,卻并非虛幻。趙祈安放松心神,
再一次沉浸到了幻影中?;糜爸械乃?,不斷重復(fù)著那刺出的一劍。現(xiàn)實中的他,
也舉起劍,模仿著那一道身影的出劍。
【劍道感悟+1】【劍道感悟+1】幻影與現(xiàn)實,在這一刻重合。
他試圖讓自己這刺出的一劍,追上幻影中的那一劍??蔁o論怎么嘗試,始終做不到。
一劍又一劍刺出,仿佛不知疲倦。每一次都失敗,每一次都不如那驚龍一劍。
但每出一劍他就越能從幻影中的那道恐怖劍勢中感悟出更多的東西。
身體力量的爆發(fā)方式,靈力運轉(zhuǎn)經(jīng)脈的路線,以及那虛無縹緲卻又切實存在的“劍勢”。
在“劍仙之資”的加持下,他對劍道的感悟已經(jīng)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簡單的一記刺劍,
在他心中演化出無數(shù)劍法。但最終,萬法歸一,又化為那驚龍一劍!
趙祈安刺出的劍,漸漸得與幻影中的那一劍在重合。從一開始出劍便失敗,
到后來逐漸追上動作……他感覺自己快要悟了??删驮谶@時,
他感覺到一股危機感逼近。趙祈安不再沉浸幻影,眼神瞬間恢復(fù)清明,手中鐵劍挽動,
劍鋒直指危機來源的方向。淡淡的威壓透出體外,身后池塘的水面泛起漣漪。
下一刻,趙祈安已經(jīng)看到了身后來人。丑奴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后,
手里頭舉著一個夜壺舉過頭頂,但卻因為點在她喉間的劍鋒而身體僵直,
眼睛不由自主得下瞟著,卻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她感覺剛剛有那么一瞬間,
自己面對的不是往日溫和的主子,而是一頭巨龍一般!恐怖的威壓讓她兩股戰(zhàn)戰(zhàn),
甚至連防御的念頭都沒了。明明小時候在老家和獅子搏斗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趙祈安身上的威壓很快消散,收回了劍。丑奴這才感覺自己又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抱著夜壺,摸著自己的喉嚨直喘氣。趙祈安收劍回鞘:“你站我身后做什么?
”丑奴反應(yīng)過來,立刻把手中夜壺藏到背后,結(jié)結(jié)巴巴道:“沒、沒干什么呀?
”“你背后藏什么呢?”正當趙祈安要繞到她背后去看的時候,
她抱著夜壺就跑:“我、我想起來廚房還煲著湯呢,我得趕緊去看看?!薄盃?,
您練好了,記得回房吃早點啊!”看著丑奴慌慌張張跑開的身影,
趙祈安無奈失笑著搖了搖頭?!澳阋材芸吹剑?/p>
”當趙祈安來到池塘邊青石上坐著的小道童身后時,這一次,小道童不再無視他,
而是仰著小腦袋看著他,目光閃閃。趙祈安知道他說的是什么。
他剛剛所看到的幻影,是因為抽取了小道童“劍仙之資”的命格詞條才看到的。
這幻影極有可能是小道童的前世為了轉(zhuǎn)世后的自己留下的“劍道傳承”。
這也是趙祈安曾言小道童不用師傅教導的原因,他有最好的“老師”。
不過趙祈安只是蹭傳承,唯有“劍仙之資”詞條生效的時候才會看到那傳承幻影。
但小道童不是,他一直都能看到,也做不到趙祈安那樣自如切換現(xiàn)實與幻影的視角。
他沉浸在幻影之中,一遍遍得感悟?qū)W習著前世留給他的劍道傳承,
很難注意到外界的事物。這也是他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發(fā)呆,表現(xiàn)得像個自閉兒一樣的原因。
趙祈安摸了摸他的腦袋,答道:“偶爾能。”小道童點了點頭,
問道:“今天可以去報仇了嗎?”趙祈安搖頭道:“還不能,我還在找你的仇家。
”小道童“哦”了一聲,不再說話。他托著下巴,重新看向那池水,
很快又變成了雙目無神的模樣?!赃^早點過后,
一名不速之客來了趙祈安的小院?!敖袢肇戀F妃于福延宮設(shè)家宴,
殿下請駙馬爺提前做好準備,于申時在府外與殿下一同入宮?!丙[奴向趙祈安福安之后,
道明了來意。趙祈安手指掐算了一下日子,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貞貴妃擺家宴請他與玉真入宮,恐怕是與陛下即將到來的八十大壽有關(guān)。
他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和你家殿下說一聲,我會去的?!薄岸髦?,
還有一事……”鸞奴朝他近了幾步,壓低了聲音:“鳳奴之事,今日已在府上傳開,
公主震怒,已派人搜尋鳳奴和張四郎的下落……不過殿下派出的人馬中多是我們的人,
什么都不會查到的?!边@公主府上,除了玉真從宮中帶出來的一些老人之外,
大多數(shù)都在這幾年不知不覺中被趙祈安換成了自己的人。包括玉真自以為的一些心腹。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紫檀木匣,恭敬得呈上:“這是恩主所托之物,鳳奴不在,
奴婢才好得手,還望恩主明鑒?!壁w祈安接過紫檀木匣,并沒有著急打開看,
問道:“白云觀那邊可有結(jié)果?”“不曾,白云觀一切如常,
也未曾聽說過近來有什么血案發(fā)生?!边@個結(jié)果,并不讓趙祈安滿意。
但他并沒有過多表示,揮了揮手示意讓鸞奴離開。待到鸞奴離去,
他這才將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紫檀木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