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縣衙大門關(guān)閉。有一扇側(cè)門虛掩著,似乎是特地留了門。側(cè)門后的空地上,
霍謀思抬頭看天,注視著一輪明月。那孤單的背影,散發(fā)著難以形容的落寞。“月明兮人靜,
星淡兮風(fēng)起?!薄耙髴n之不寐兮,輾轉(zhuǎn)而不能眠?!边M士不愧是進士,
一開口就是以詞句優(yōu)美而著稱的楚辭。乍一看,似是文人對著月亮抒發(fā)情懷。沒有人知道,
霍大人心里,慌得一批。他已經(jīng)在側(cè)門等了很久,只為等白景玄回復(fù)。陷入愛情中的男女,
往往沒有理智可言。在這個交通不便利的時代,很多人進行漫長的等待,只為等待一封書信,
或者是對方托人傳來的一句話。此時的霍謀思,有期待,也有疑慮。期待自不必多言,
他急切盼望豆腐西施回復(fù)。真正讓他擔(dān)憂的,是那種疑慮。豆腐西施稀罕他,
或許只是白景玄一面之詞。李秀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他,霍謀思心里沒譜。
萬一白景玄胡作非為,事情就鬧大發(fā)了。媒人名聲不好,是有歷史原因的,
很多媒婆為了促成大戶人家的婚事,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干了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
如果白景玄妄圖用縣尉的婚事來一戰(zhàn)成名,故意狐假虎威,逼迫李秀芹就范,事情就嚴(yán)重了。
這種膽大包天的事情,一般人干不出來,但白景玄不是一般人。據(jù)霍謀思了解到的情況,
那個白十二膽子很肥,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流水的縣官,鐵打的皂吏……這句老話,
霍縣令深有體會。別看皂吏們都是小嘍啰,抱起團來,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霍謀思上任之前就知道,很多地方的皂吏,欺上瞞下,陽奉陰違。其中一些烏煙瘴氣的地方,
甚至有皂吏串通一氣,架空了縣太爺?;实叟伤?dāng)縣尉,就是要搞懂底層衙門,
到底腐爛到了什么程度。縣官在任往往只有幾年,要么高升,要么調(diào)走。而皂吏都是本地人,
很多小吏還是祖?zhèn)鞯?,根深蒂固,一個個都是地頭蛇,對本地老百姓形成了壓制力。
強龍不壓地頭蛇,就算縣太爺是過江龍,雙方撕破臉也得兩敗俱傷?;糁\思剛上任那段時間,
很明顯地感受到,那些皂吏不好管理,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一個個出工不出力。
也虧得他是皇帝欽點的進士,武朝很多縣官一輩子都沒機會見到天子,
而他霍謀思和皇帝說得上話,這才讓三通縣的皂吏們心存忌憚,不敢太過放肆。
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霍謀思上任五年了,也不方便托人給豆腐西施傳話。
在這樣的歷史條件下,白景玄突然出現(xiàn),使得霍謀思一時難以確定,這到底是一場緣分,
還是一場災(zāi)難。霍莫思擔(dān)心三代仵作的白景玄,學(xué)會了衙門里那一套,
能害得他這縣尉身敗名裂。焦急的等待中,傳來了敲門聲?;糁\思開門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