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公不放心,派卑職前來目送將軍離去?!?/p>
青年聲音冷漠。
仿佛所面對的并非自己亦師亦友的長輩而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王飛虎低頭,露出苦笑。
眼前這青年是王飛虎親眼看著成長。
一身刀法,一招一式,全部得于他的真?zhèn)鳌?/p>
早已青出于藍勝于藍。
他沒有反抗的機會,同時王飛虎也沒有反抗的念頭。
食君俸祿,為君辦事。
就算青年不動手,也會有另一個人接替出現(xiàn)。
倒不如用他這注定應(yīng)該終結(jié)的生命,為對方最后換取一趟前程。
“也罷,好歹上路前見到的最后一個人是熟識?!?/p>
說罷,王飛虎便將桌前的毒酒一飲而盡。
“他喝下去了嗎?”
門外。
負責(zé)望風(fēng)的小太監(jiān)警惕的朝著屋內(nèi)觀望了兩眼,直至看到那道七竅流血的身影,這才松了口氣。
不過極度厭惡的并沒有近前查看。
他也自信,這天下沒人敢有膽子忤逆那位大人物的命令。
“顧長生是吧,秦公公對你很滿意,以后,邊疆的兵權(quán)就交由你吧。”
邊疆兵權(quán)本是一國之重,唯有君王方有資格許諾。
可現(xiàn)在,一個小小的宦官便能做出如此重大的決策。
但無論是傳話的太監(jiān),又或者是眼前的青年都沒有覺得任何不對。
一切只因為,那個宦官名為秦檜。
“長生絕不讓公公失望?!?/p>
顧長生雙手抱拳,微微低頭。
見其如此恭敬的態(tài)度,小太監(jiān)頗為滿意。
“對了?!?/p>
“王飛虎的家人,你準(zhǔn)備怎么辦?!?/p>
小太監(jiān)又微微瞇起雙眼。
眼前,顧長生的身影微怔。
“卑職愚笨,敢問公公的意思是。”
“斬草除根?!?/p>
小太監(jiān)的嘴唇微動,并沒有把這句話直接說出來。
但房前的青年已然領(lǐng)會。
次日。
邊疆守將王飛虎無法適應(yīng)戰(zhàn)爭結(jié)束后的生活,自謚家中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大周朝。
而王飛虎的家人則被曾經(jīng)的副將顧長生接回家中好生照料,被天下贊詡。
【王將軍倒是一家團聚了,從此再也不必為朝堂中的爭端而煩惱。
多么令人羨慕的日子,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完成任務(wù)。
今晚又是一個圓月,我有些想家了?!?/p>
畜生,簡直畜生不如。
看到這一段的武明月雙目噴火。
殺了王守將一家滿門,還美約其名一家團聚。
在黃泉團聚是吧?
任務(wù),果然……
她就知道,顧長生接近王守將絕對沒安什么好心。
現(xiàn)在看來,對方之前的一番舉動只不過是想將王守將綁在自己的賊船。
借其作為跳板結(jié)識大宦官秦檜以后便毫不猶豫將其拋棄。
王守將對顧長生有提攜之恩。
如此恩將仇報的行徑,簡直畜生不如。
“當(dāng)年王守將死后,身為副將的顧長生接過兵權(quán),又將其妻女接回自家宅中照料,被大周朝人人稱贊?!?/p>
“結(jié)果背地里竟然存在這樣的齷齪事?!?/p>
武明月眸光略顯陰沉。
似乎也正是從那時起王守將的家人便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過眾人的視野,想必已然遭到了毒手。
“影衛(wèi),給我徹查奉天府,我一定要找到顧長生殘害王守將家人的罪證,還老將軍一個朗朗乾坤?!?/p>
“遵命。”
隱藏于黑暗中的影衛(wèi)再次顯化,消失于夜色之中。
這畢竟是一樁距今甚遠的舊事。
以顧長生的性格必定會將其處理的干干凈凈。
武明月也沒指望能這么簡單,找到顧長生當(dāng)年迫害王守將一家滿門的依據(jù)。
卻萬萬沒有想到。
幾乎沒花多少功夫。
便在奉天王侯府的地下發(fā)現(xiàn)一處血跡斑駁的密室。
斷裂的沉重鐐銬。
墻壁上像是指甲硬生生留下的痕跡。
里面的場面觸目驚心,讓人難以想象曾經(jīng)在這方空間究竟發(fā)生過怎么樣的人間慘案?
顧長生,禽獸不如。
武明月的雙目幾近要噴出火來。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顧長生曾經(jīng)將王守將的家人關(guān)押在此處。
每日進行慘無人道的折磨,只為滿足自己病態(tài)的心理。
一時間,武明月的呼吸不由變得沉重,身體也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并非是恐懼。
而是憤怒。
憤怒顧長生殘忍的行徑,也憤怒自己曾經(jīng)對顧長生的看錯。
這樣一個恩將仇報,手段血腥,人面獸心的偽君子。
曾經(jīng)卻是她的枕邊人。
武明月對此感到恥辱。
她一臉蒼白的走出密室,整個人如墜冰窟,身形晃蕩了數(shù)下之后,方才勉強站穩(wěn)。
不甘心,她不甘心!
憑什么?
憑什么這樣一個罪孽深重的人,還未得到自己應(yīng)有的懲罰。
便這么輕松的死去。
顧長生死于武明月的劍下,與其這樣說,不如說,顧長生故意撞在了武明月的劍上。
時至今日,武明月依然無法理解顧長生臨死前,嘴角微微上揚的幅度。
他在笑。
似乎對眼前這一幕期待已久。
甚至連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底,都閃爍著欣慰與溫柔。
武明月甚至懷疑,這雙眼睛,是否在殺人時,也依然這般多情。
顧長生死了!
這就夠了嗎?
不夠!
遠遠不夠!
武明月握緊手中的劍,恨聲呢喃,“顧長生,你欠我的,永遠償還不了?!?/p>
“回稟陛下,當(dāng)年那件事發(fā)生以后,曾有一輛馬車借著月色從奉天王侯府驅(qū)往城外?!?/p>
“之后去了哪里,并不知情,不過,屬下帶回了當(dāng)年的馬夫?!?/p>
趁著夜黑風(fēng)高,殺人拋尸,就企圖后世沒人能發(fā)現(xiàn)你的罪證嗎?
可惜啊,顧長生。
你千算萬算,萬萬沒有想到。
會留下這樣一位證人嗎?
武明月嘴角微勾,看著臺下瑟瑟發(fā)抖的馬夫。
可緊接著,從馬夫口中得知的事情,卻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將軍當(dāng)年并未殺王將軍,那杯酒水中的劇毒,也早被將軍替換為了假死丹?!?/p>
“那晚,小人是護送王老將軍一家老小出城,遠離秦檜的迫害。”
“如今,王老將軍一家老小尚還在人世,過著平淡無憂的日子?!?/p>
馬夫跪地,一五一十的交代著當(dāng)年的真相。
可透露出來的信息卻是讓武明月的瞳孔一點一滴睜大,最終瞪到了極致。
“這......不......不可能!”
武明月?lián)u頭,神情呆滯。
“陛下恕罪,屬下所言句句屬實,如有虛假,愿受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馬夫當(dāng)即磕頭求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