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鐸抬眼瞧了瞧,“無論按長幼還是按官品,十二皇子都應與四皇子穆王換個席位?!?/p>
“是嘛,這看著也不像是禮部的疏忽,莫不是這十二皇子與這三皇子不睦,且到了擺在明面兒上的地步了?”
汪鐸橫了他一眼,“我聽父親說這十二皇子約是四年前與三皇子在錦闕殿起過沖突,大抵就是私自出宮,又撞上前兵部尚書趙奎趙大人遇害,十二皇子惹了些嫌疑吧。”
趙崇瀾想起那十二皇子的確內力不凡,挑眉道,“四年前,十二皇子不過十一歲,那么點大一小孩行刺朝廷命官?這是侮辱我靈都將士,還是罵我蠢?”
“閉嘴吧你,也不瞧瞧眼下在哪。”
汪鐸聽著,險些要過去捂趙崇瀾的嘴,“這事兒是說不過去。不璟王得勢,偏幫他的大臣不在少數(shù)。論及得寵,這兩個皇子說不上哪方更甚,這才起了爭執(zhí)。”
汪鐸瞧了眼那頭端坐著的十二皇子,又瞧瞧十二皇子旁邊的,互相交談著的其他幾位皇子,“十二皇子性格孤僻,聽我父親說,當時在殿上,這十二子愣是沒開口替自己辯駁一句,連我父親都覺得他恃寵生嬌,太過傲慢?!?/p>
趙崇瀾皺了皺眉,“怎不說他確實清白無罪?或者也可能他有足夠自信,篤定此案結不了?!?/p>
“這誰知道呢,不過這案子確實沒結。當時交了探月閣,除了陛下誰都無權過問,如今還懸著?!?/p>
玄龍衛(wèi),五年前換了都指揮使。探月閣,也是在五年前換的主月使,一年之后就接了尚書遇害這樣的懸案。
巧是巧在玄龍衛(wèi)與探月閣兩大帝王直轄機構同時換了主事人。
說巧也不能硬說巧,畢竟隔了一年時間。
崇瀾想起十二皇子最后與他說的,留他一命。這話怎能叫人不生疑??梢f是十二皇子不打自招,未免也承認得太輕松了,反倒又讓人不敢輕信。
這可真是……
“不過,若換作是我,我也會盡量讓事情看起來不那么巧合。”趙崇瀾說著。
汪鐸覺得脖子有點癢,這話題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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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皇帝賜酒, 百官齊賀十二皇子百歲無憂。
遠征領酒謝恩,再無多一句話便就了座,仿這一場宴與他毫無關系。
臺下百官漸漸有了些細碎誹議之聲。
高寧于一旁提醒道,“小殿下,該您了?!?/p>
皇帝擺擺手,“罷了,今兒他是主,隨他的意就行?!?/p>
陛下這話說得輕巧,但這之中有多少偏寵與縱容,有點兒眼力見的自是懂了。于是臺下的議論聲也是識趣地停了。
趙崇瀾不自覺地蹙眉,方才受了傷才敷的藥,眼下是跪席,想來應是疼痛難忍才是,但他從慕遠征臉上瞧不出分毫疼痛之意。
“兒臣是有一杯酒要敬。”
慕遠征端起酒盞,“敬三皇兄。”
此話一出,這場上又是一陣騷動。
趙崇瀾心想,看來十二皇子與璟王不睦,確實不是什么秘密了。
璟王笑著也端了杯,“今兒是幼弟弱冠生辰,這酒理當為兄敬你?!?/p>
慕遠征端著酒走過去,“十二要敬的,是三皇兄對十二的格外照拂?!?/p>
慕遠征突然嘴角一勾,笑著。
席上,趙崇瀾如一眾官員一般,都看著二位皇子。趙崇瀾只覺這笑,令人生寒。
慕遠征湊近璟王耳邊說道,“我若誤了今日吉時,不僅要惹父王不悅,那些言官們更是不會輕饒了我。倘偌大皇兄不忍要替我說幾分話,便又累及大皇兄?!?/p>
璟王撐著笑,回道,“小十二,你與皇兄說這些做甚?”
“自然是夸贊三皇兄,詭譎心機,一箭雙雕啊?!?/p>
“為兄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璟王不欲再與慕遠征多言,打算飲了這杯酒便作罷。
遠征按住璟王酒盞,“不過,今日三皇兄若再膽大些,殺了我。那才叫智勇雙全。”
“十二!話可不能亂說。”
“肺腑之言?!蹦竭h征一飲而盡,退后半步,朝璟王稷手。
就這么看,還以為兄弟二人冰釋前嫌了。
比如汪鐸,“這是化干戈為玉帛了?”
璟王緊咬后牙槽,心里很是不快,臉上還是仁兄般的微笑,飲下了此杯酒。
兄弟二人低語,旁人自然聽不見。
趙崇瀾也說,“不化干戈,還能在殿上打起來?”
汪鐸撇嘴,“武人心思?!?/p>
“你從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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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趟皇家宴吃得趙崇瀾和汪鐸好生無聊。好不容易挨到結束,趙崇瀾撞了一把汪鐸,示意趕緊走。怎料,還是被他父親逮住。
趙父怎會不知崇瀾打的什么算盤,早早就攔在了出口處,就等著崇瀾撞上來。
汪鐸幸災樂禍,憋笑憋紅了耳朵,匆匆一句,“請趙伯父安,趙伯父,小侄先告退?!?/p>
溜之大吉。
趙崇瀾原以為只是父親逮著他是要訓話,多半是瞧見他和汪鐸在宴席上交頭接耳,又要訓斥他沒規(guī)矩。
讓汪鐸那小子跑,他老爹更是個老古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