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山山脈——水月谷的某處山洞洞外,桃花灼灼,蔓延百里;楊柳依依,隨風(fēng)飄揚,
一副盎然生機之態(tài)。洞內(nèi)的溫度則是零下幾十度,冰層積壓,冷入骨髓。
沿著洞口向深處走去,原本狹長的山洞陡然間變得廣袤起來。
只見那空曠之處擺放著一張寒玉床,雖晶瑩剔透,周身卻散發(fā)著森森寒意。
寒玉床正中間沉睡的是我的姐姐——若水,一只純白色的九尾白狐。原本擁有九條尾巴的她,
此時也僅剩一條。山洞另一端的墻壁上掛著一幅畫,畫中女子一襲青衣,衣袂飄飄。
頭上簪著幾支玉簪,笑語淺然。姐姐是九尾狐家族的最后一只九尾狐,一直隱居在這薄山。
而我的原身則是一只緋緋,破殼而出時,映入眼簾的就是姐姐。此后,
我們姐妹二人相知相依。春來秋辭,日月更迭。彈指間,五百多年的光陰匆匆易逝。
二十多年前,薄山闖進幾位捉妖師,姐姐為了將他們引出薄山,獨自冒險。再回來時,
體內(nèi)的妖丹已然消失,人也陷入沉睡之中。1“誰?”忽然,山洞外的法陣引起波動,
愈來愈烈??粗矍暗纳倌?,白衣勝雪,秀發(fā)如墨,五官看起來還挺好看的。從初見到現(xiàn)在,
宋仁的嘴巴一直說個不停。他說他叫宋仁,家住在京城,來薄山是因為他的母親生病,
他聽說這里有萬年一遇的雪蟬,可以治愈他母親的病癥,故千里迢迢來此。
我用法術(shù)探尋了他的記憶,他沒有說謊,確實是為其母而來。姐姐常說,我們雖然是妖,
雖無法選擇我們的出身,但要做一只良善之妖。只是我們對人們沒抱有惡意,那他們呢?
不由間我向山洞瞅去,宋仁是看不見那個山洞的,山洞早被我用陣法掩去蹤跡。
在普通人看來,只不過是一處陡峭的峭壁而已?!肮媚铮疫€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宋仁接著向我問道:“你一個姑娘,早些回家吧,萬一遇見不好的東西就不好了。
”宋仁依舊喋喋不休的說著話。他說,一開始和他一起來的有好多人。漸漸的,
大家皆因為保護他而折在了山里面。可還是沒有尋到雪蟬。講到后來時,
他的語氣漸漸低沉下去,人也變得沉默起來。仿佛剛才那個侃侃而談的是另外一個人。
“你真的要救你母親嗎?”“恩,只要她能活,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可以。
”許是宋仁堅定不移的神情觸動了我,也或許是因為姐姐從前的教導(dǎo)起了作用。
最終我做出了這個大膽且冒險的決定。“我知道哪里有雪蟬,可若是救了你母親,
你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在你的諾言沒有兌現(xiàn)之前,你要無條件的服從我。
”我?guī)е稳蕘淼奖∩缴矫}的最深處,山路險阻,寒意料峭,溫度也與別處大相徑庭。
我用法術(shù)開辟出一個虛擬山洞。緊接著,我們很順利的找到了傳說中的‘雪蟬’。
離開薄山前,我又特意去見姐姐一面。我們緋緋一族天生治愈力強,
所有病痛傷痕于我們都是手到擒來??墒菍τ谑パさ慕憬銇碚f,我也只能保住她的生命,
卻無法讓她蘇醒。這次出山,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將姐姐的妖丹尋回。
人類是排斥我們這些異類的,所以在宋仁面前,我從來不用任何法術(shù)。可人類的馬車好慢呀,
行駛了半個多月方才抵達(dá)京城。我想,若是路程再遠(yuǎn)些,那宋仁的母親估計早就已經(jīng)身掛,
死的不能再透。宋仁的父親和他長得很相似,可是卻比宋仁多了一份沉穩(wěn)內(nèi)斂。奇怪的是,
我在他父親的身上感受到一種熟悉感,讓人不由得想要親近。因為有了‘雪蟬’入藥,
宋仁母親的身體肉眼可見的變得健康起來??扇祟愓媸巧谱?,一開始,
宋母將我視為她的大恩人??呻S著時間的流逝,我察覺出她眼中那遮蓋不住的濃厚厭惡。
無所謂,反正她也只是我順手搭救的。不過離開之前,一定要找機會探尋宋父的記憶。這天,
天明氣朗,城內(nèi)的槐花盛開,向遠(yuǎn)處望去,層層疊疊的,猶如那化不開的積雪。
聽聞宋父整個下午都在書房里練字,為了不讓他察覺,進入書房前我便將他迷暈過去。
他果然和姐姐有關(guān)系,透過他的記憶,我看到了關(guān)于姐姐的那一部分記憶。二十多年前,
宋父原本只是一位進京趕考的學(xué)子,但因為姐姐與那捉妖人打斗,不幸殃及無辜,最終殞命。
可姐姐于心不忍,決定以命換命,最終宋父活了下來。宋父的記憶還是有有用東西的,
我看到了之前和姐姐打架的三人——正陽派。2學(xué)著凡間人的做派,
我給宋仁留下一封書信(因為不會寫字,我便畫了一個小人和幾座山峰),
趁著夜色悄咪咪的離開了宋家。又是一個夜黑風(fēng)高,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夜襲正陽派,
最終卻自投羅網(wǎng)。正陽派的人果然卑鄙無恥,自從將我捉住,整日將我關(guān)在妖牢中。
可憑什么別的妖怪都是幾只一間牢房,喧鬧歡樂,只有我是孤零零的一間房?每天不是水果,
就是一些我沒吃過的人間美味。他們一定是想麻痹我的大腦,在我無所防備之時。殺了我,
然后像對待姐姐那樣,取了我的妖丹……這天,我正在牢內(nèi)呼呼大睡之時,忽然傳來消息,
他們掌門要見我。就這樣,我和那個掌門大眼瞪小眼的對視半天,
他的身上同樣有著那抹熟悉感,莫非姐姐也營救過他?許是掌門的眼睛瞪累了,
他徑直來到我的面前,微微頷首,聲音十分溫煦,“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吧?若水。
”果然是姐姐的舊相識,我瞇著眼睛面無表情的回瞅他半天,不能露陷,然后又將頭轉(zhuǎn)過去。
我們腓腓一族幻化成人之時,可以按著心中的想法來選擇容貌。那天急于查看是誰闖陣,
倉促之間就按著姐姐的樣子變幻成人。忽而,正陽派掌門突然向我大打出手,不出幾個回合,
我便落于下風(fēng)。只見他的劍尖直指我,都能聽見他手中佩劍那嗡嗡鳴叫聲。“你不是若水,
你到底是誰?”倏爾,他就像變了一個人,原本和顏悅色的他頃刻間如寒風(fēng)驟雨。
我再不說實話,他大概就要將我生吞活剝吧?也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霎時,
我猛的將身體跪的筆直筆直,發(fā)出咣當(dāng)幾聲,嘴角上揚,“上尊饒命,我叫若歡,
若水是我的姐姐?!闭崎T許是沒有料到我十分識實物,幾息之后,
緩緩將手中的那柄劍收入劍鞘之中。從他的口中得知,他叫洛華,在他生命垂危之時,
確實是姐姐斷尾相救。3洛華將我領(lǐng)到一座極其雅靜的院落——若風(fēng)院,
他說這是姐姐之前的住所。院中青竹宛如菜碟子一樣粗,各色花卉盛開。
院子里還有著一片碧綠幽幽的湖,湖的兩岸是由著一座長長的廊橋連貫著。
洛華推開一處屋門,只見屋內(nèi)一塵不染,屋子里除了幾十幅畫,別無他物。細(xì)細(xì)打量,
畫中皆是同位女子,或手執(zhí)青劍,或在看病救人,或慵懶的臥在桃樹下小憩……神態(tài)迥異,
但無疑怡然自若。可見執(zhí)畫之人的用心。我狐疑的將目光投向洛華,
這人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沒想到居然有這種癖好,居然敢窺視姐姐。
雖然我的目光過于直白,但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對方的心境,
只見他不緊不慢的敘述道:“我和若水相識于偶然之中,當(dāng)年我和兩位師弟去捉幻妖時,
誤闖入薄山。”“結(jié)果就和若水不打不相識。起初我們是敵對的關(guān)系,可隨著時間的變幻,
也就放下了對你姐姐有偏見?!甭迦A的話講到這里時,突然停頓下來,雙眸低垂,
神情哀傷的說:“若水雖是一只妖,卻十分良善。從來都沒有濫殺無辜過,
為了救我們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她一次次的以命換命?!薄澳阒?,
是誰奪取了我姐姐的妖丹嗎?”許是我的話過于炸裂,洛華的神情驀然間怪異起來,“你,
你說什么?當(dāng)年她離開這里之時,還有妖丹?!鄙钜菇抵?,我成功的潛進洛華的屋中,
透過他的記憶,他沒有說謊,姐姐的妖丹確實不是他拿的,那到底是誰呢?
他白天說的話和他呈現(xiàn)的記憶沒有出入,可茫茫人海,我又該去哪里尋找姐姐的妖丹呢?
4漫無目地的我來到正陽派的后山,連綿不絕的竹林一時間讓我迷了路。
順著青石臺階不知不覺的來到一片空曠之地,在殘月的余暉下,
赫然看見一位白衣少年端坐在空地的正中間。只見他雙眸緊閉,雙膝盤臥,
周身沒有靈氣波動,我探測不了他的記憶,一時間竟感到氣氛有些詭異。
“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許是那人對外物十分敏感,還沒有等我偷偷溜走,
忽而擋住我的去路,將我定在原地?!按髠b饒命,我乃是誤闖此處?,F(xiàn)在就離開。”俗話說,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向強者低頭不丟人,只見我囅然一笑,
賤兮兮的又說道:“您要不將我身上的法術(shù)解開,權(quán)當(dāng)今夜我們沒有遇見。
”只見那人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可落在我的眼里,是如此的滲人,
“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當(dāng)我這里是什么?區(qū)區(qū)小妖還敢來搜尋我的記憶?
”在那白衣男子的恐嚇之下,,不幸的我就成了一位卑微又可憐的丫鬟。不過,
待到明日洛華尋不到我,應(yīng)當(dāng)會來找我。可終究高估洛華那廝了,漫長的等待之后,
我也展開了逃跑生涯。這天清掃完地上的竹葉之后(洛炎不許我用法術(shù)),
恭敬且乖巧的在他的房間內(nèi)點上一支熏香。不管是誰,只要沾染上半分,輕者短暫的暈倒,
重者將會睡上七天七夜。這可是狐族的看家本領(lǐng)喲,洛炎你可要好好享受呢。
誰知道那廝一整天都沒有回房間,在竹林里風(fēng)花雪月,他難道就不怕凍感冒?此計不行,
還有多計。姐姐喜歡人間的各味美酒,她嫌去山外取酒麻煩,便自學(xué)釀酒。
看她釀了幾百年的酒,我便也無師自通。望著桌上的那壺甘冽清香的竹酒,
我的嘴角不自覺得上揚幾分,縱你是神是鬼,也難逃這人間佳釀,就不信喝不醉你。
極其順利得將洛炎那廝請到竹林處,明月高懸,清風(fēng)相伴。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翌日,
我撐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呆坐在竹林深處,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問題呢?噢,我想起來了,
昨晚那廝說一個人喝酒無趣,讓我陪他小嘗幾杯。哼,人類真是狡詐多端。日子就這樣過著,
不知不覺到了寒冬。凌云峰上下都覆蓋上了一層白茫茫的積雪,蒼翠的青竹,
點綴著潔白的風(fēng)雪,不由間看到讓人想去領(lǐng)略一番。我將洛炎那廝誆騙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