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反射地甩著手。我的心也跟著那聲脆響猛地一揪，幾乎要跳出胸腔。快意？沒有。

反而像被什么東西狠狠蟄了一下。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肉里。

昏黃的燈光清晰地照著他手背上那片迅速蔓延開的刺目紅痕，皮膚肉眼可見地鼓脹起來。

可下一秒，陳鋒甩手的動作硬生生頓住了。他急促地呼吸了兩下，胸口劇烈起伏，

像是在極力壓制著什么。然后，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彎下腰，伸出那只沒被燙傷的手，

撿起了地上的空碗。他抬起頭，看向床上依舊一臉茫然、對剛才的“暴行”毫無所覺的老人。

“沒事…爸，沒事，” 他重新湊近床邊，聲音有些發(fā)顫，

卻依舊維持著那份令人心碎的輕柔，甚至帶著一絲討好的笑意，輕輕拍了拍老人的胳膊，

“不燙，一點都不燙，別怕啊…”他拿起搭在床邊的毛巾，沒有先去擦自己紅腫的手背，

而是極其小心、仔細地擦拭著老人胡子上、衣襟上濺到的零星粥漬，動作笨拙卻異常專注。

燈光勾勒出他側臉的輪廓，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下顎線繃得緊緊的，

像是在忍受著巨大的痛楚，又像是在壓抑著某種更深沉的東西。

我像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石像，死死地釘在門縫的陰影里。渾身的血液似乎瞬間凍結，

又在下一秒瘋狂地逆流沖上頭頂，撞得耳膜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切，像一場荒誕離奇的默片，

無聲地在我面前上演。那個在太平間冰冷的燈光下，

被我刻入骨髓、恨不能食其寢皮的名字——陳鋒，

此刻卻以一種完全陌生的、甚至堪稱卑微的姿態(tài)跪在那里。他手背上那片猙獰的紅腫，

像燒紅的烙鐵，灼痛了我的眼睛。上一世，晚晚身上那些新舊疊加的淤青，

那些被暴力摧殘的痕跡，瞬間與眼前這片燙傷重疊、交織。

施暴者…和眼前這個忍受著疼痛、笨拙地給失智老父擦嘴的男人…是同一個人？

混亂的念頭如同沸騰的巖漿，在腦海里瘋狂翻涌、撞擊。他偽裝的？做戲？給誰看？

給一個連自己是誰都認不清的老人看？圖什么？可他那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