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撿起剛才情急之下扔在地上的工具箱，拍了拍上面的灰，指著孫大壯的鼻子，

“有本事管好你自己！上個(gè)月是誰在車間偷摸拿廠里的棉紗頭回家？要不要我?guī)湍慊貞浕貞洠?/p>

有勁沖自己閨女使，算啥本事！”他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帶著一種工人兄弟間特有的直率和威懾力。孫大壯的臉?biāo)查g變得煞白，嘴唇哆嗦著，

一個(gè)字也說不出來，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雞。王大力冷哼一聲，提起工具箱，撥開人群，

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一院子神色各異的鄰居和面如死灰的孫大壯。這場(chǎng)鬧劇，

像一陣風(fēng)刮過，給沉悶的家屬院添了點(diǎn)“生氣”，卻也像一粒沙子，

吹進(jìn)了李小滿的日記本里：“六月十五，晴。孫曉梅燙了雞窩頭，穿了‘牛蛋褲’，

被她爸追著打，像一出滑稽戲。王大力哥攔住了，還揭了孫叔偷棉紗的老底。孫叔的臉，

比鍋底還黑。王大力哥說孫叔思想老舊，像老織布機(jī)。這話……真解氣?！?寫完，

她合上日記本，心里那口悶氣，似乎隨著筆尖的流動(dòng)，也消散了一些。

只是想到趙南星被搜查時(shí)的眼神，心口依舊沉甸甸的。李小滿抱著幾本看完的書，

又來到陳伯那充滿書卷氣的小院。院里的青菜長(zhǎng)勢(shì)喜人，綠油油的，幾株指甲花開得正艷，

紅的、粉的、白的，點(diǎn)綴在綠葉間。陳伯正坐在小馬扎上，就著夕陽的余暉看報(bào)，

手邊依舊放著那碗內(nèi)容豐富的八寶茶。“陳伯，我來還書?！崩钚M把書輕輕放在小石桌上。

“哦，小滿來了。”陳伯放下報(bào)紙，笑瞇瞇地，“看完了？《代數(shù)》看得懂嗎？有不會(huì)的，

正好問問?！彼噶酥甘缹?duì)面的小馬扎。李小滿坐下，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問數(shù)學(xué)題，

而是低聲說：“陳伯……最近外面……抓得很嚴(yán)?！标惒似鹕w碗，吹開浮著的紅棗，

啜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風(fēng)浪大了，小船就得靠岸。等風(fēng)平浪靜了，該出海還是得出海。

”他意有所指，目光溫和地看著李小滿，“你們年輕人，路還長(zhǎng)。有些事，急不得?，F(xiàn)在，

把根基打牢，比什么都強(qiáng)?！彼D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