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過他沒扣嚴實的沖鋒衣領(lǐng)口，灌進滾燙的脖頸。雅安到康定這段路。

318國道像一條被隨手甩在巨大褶皺山體上的灰色帶子，無盡的彎道，盤旋著向上，向上，

榨取著鋼鐵和血肉的最后一絲氣力。油箱指針顫巍巍滑向紅色警戒線，前方山坳里，

一個孤零零的加油站闖入視野，像茫茫戈壁里一塊褪色的補丁。他擰著油門沖下緩坡，

車身在坑洼路面上劇烈顛簸。塵土尚未落定，一個身影便固執(zhí)地杵在簡陋加油機旁，

闖進他因疲憊而有些模糊的視線。那是一個女孩，孤零零地站在公路邊緣，身形單薄，

像是被這蒼茫天地遺落的一顆石子。她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背包，幾乎壓彎了她的脊梁，

手里卻固執(zhí)地舉著一張硬紙板，上面用粗黑的馬克筆寫著“求搭車——林芝”。

高原強烈的紫外線勾勒出她纖瘦的輪廓，寬大的深藍色沖鋒衣被風(fēng)鼓蕩著，

幾乎要將她整個人裹挾而去，顯得她格外單薄。一頭黑發(fā)在腦后胡亂扎了個揪，

幾縷發(fā)絲被汗水粘在光潔的額角，臉頰透著缺氧和日曬混合的潮紅。陳川停穩(wěn)車，伸腿一支，

摘下沾滿灰塵的騎行鏡。目光掃過她腳邊那個沾著泥點的舊畫箱時，倏地停住了。畫箱側(cè)面，

、帶著點水墨意蘊的?；請D案——一個帶有三個拱門跟三角頂?shù)男》孔印鞘谴赖臉?biāo)志。

“喂！”他朝她揚了揚下巴，聲音帶著一路風(fēng)塵的沙啞，“美院的？載你一程？

”他盡力拔高聲音，試圖蓋過引擎的余音和呼嘯的風(fēng)聲。女孩猛地抬起頭，

她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像只受驚的小鹿，猛地后退了半步，

握著紙牌的手下意識地收緊，指關(guān)節(jié)微微泛白。那雙抬起的眼睛里，

最初的驚慌如同薄冰般迅速碎裂、融化，露出底下清澈而好奇的光澤。她用力點頭，

聲音清脆，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喘息：“嗯！你也是？”“西美油畫，陳川?！彼斐鍪?，

報上名字，簡短回答，隨后掏出錢遞給加油站的老師傅，示意加滿。“川美國畫，林婉。”，

林晚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像陰云密布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