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媽誰干的？！”聲音是從廚房傳出來的，帶著一種被冒犯的驚怒。

我和我媽聞聲沖過去，只見我爸站在打開的、油膩膩的工具箱前，手里捏著一樣東西，

臉漲得通紅。那是一只塑料發(fā)卡。天藍色的，做成一只展開翅膀的蝴蝶形狀，

翅膀邊緣還嵌著幾顆細小的、亮晶晶的假水鉆。

它躺在我爸那滿是油污、鐵銹和螺絲螺母的工具箱里，顯得那么突兀，那么格格不入，

像一滴純凈的水落進了濃稠的墨汁里。我的心猛地一沉。這發(fā)卡我認得，太認得了。

就在林晚失蹤前兩天，我還看見她別在烏黑的短發(fā)上，陽光一照，

那只藍蝴蝶的翅膀亮閃閃的，仿佛隨時要飛起來。她還戴著它走進了高考考場。

“這……這不是林晚的嗎？”我媽的聲音有些發(fā)顫，眼睛死死盯著那只發(fā)卡，

仿佛那是什么不祥的毒蟲?！皬U話！”我爸煩躁地把發(fā)卡扔在旁邊的灶臺上，

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安皇撬倪€能是誰的？奇了怪了！我的工具箱一直鎖在櫥柜最底下！

鑰匙就一把，在我兜里！誰他媽能放進去？”他暴躁地踢了一腳工具箱，

金屬碰撞發(fā)出哐當的噪音?！皭鹤鲃?？誰這么缺德？！拿人家孩子的東西開這種玩笑！

”他氣得在狹小的廚房里來回踱步，像一頭困獸。我盯著灶臺上那只藍蝴蝶發(fā)卡。

工具箱的鎖是那種老舊的彈子鎖，鑰匙確實只有我爸有。櫥柜門也關得好好的。

它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意，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纏住了我的腳踝。

我爸最終把發(fā)卡用一張舊報紙包了好幾層，像處理什么危險的傳染源，

皺著眉頭親自送還給了隔壁。隔著墻壁，我們隱約聽到李老師陡然拔高的、尖利的哭聲，

像玻璃碎裂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接著是林工低沉壓抑的勸慰聲，嗡嗡的，聽不真切。

發(fā)卡事件像一塊投入死水的石頭，激起的漣漪尚未平息，更深的漩渦已經開始醞釀。

先是氣味。大概在發(fā)卡歸還后沒幾天，一個悶熱的午后，我媽在客廳拖地，突然停住了動作，

鼻翼翕動，用力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