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就對了。高考狀元，天之驕子，她怎么會相信，親手把她捧上云端的我，

會在她最光彩這天，親手喂她喝下那瓶加了料的飲料。我跟她說「楚歌，喝口水，潤潤嗓子，

等下還要跟親戚們講話呢」。她乖乖喝了。她一直都「乖」，在外面。地上橫七豎八。

大伯喬大山，二嬸李翠娥，小姑喬紅梅，還有幾個遠(yuǎn)房的表親，都在。酒菜灑了一地，

紅的白的黃的，跟他們身下慢慢洇開的血泊混在一起，像一張抽象畫。他們剛才還在恭維，

還在大笑，說喬家祖墳冒青煙，說我這個當(dāng)媽的有福氣。福氣？我笑了一下。我的福氣，

你們要不起。客廳角落，我老公喬振邦，他沒死。我沒讓他死。他四肢的骨頭，肌腱，

被我用剔骨刀，一點點，很仔細(xì)地挑斷，割碎。血肉模糊這個詞，形容得很貼切。

他像一灘爛泥癱在那里，嘴巴被我用他最喜歡的那條愛馬仕領(lǐng)帶塞住，只能發(fā)出「嗬嗬」

的聲音，眼睛里的恐懼和怨毒，快要溢出來了。他得活著?；钪??；钪堋；钪?，

比死痛苦一萬倍。「叮咚」門鈴響了。不是警察，是我叫的開鎖師傅。我站起來，腿有點麻。

地上太亂，我小心地繞過那些「障礙物」，繞過我女兒，繞過喬振邦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

我沒看他們。一眼都沒多看。開鎖師傅在門外探頭探腦「大妹子，是你家叫開鎖?。窟@，

這是咋的了？殺豬呢？這么大味兒」。我平靜地說「師傅，麻煩你，

幫我把這防盜門鎖芯整個卸了，鎖舌也卸了，讓這門，再也鎖不上」。師傅眼睛瞪得溜圓，

看見了屋里的景象，嚇得一哆嗦，工具包「咣當(dāng)」掉在地上?！笟?，殺人啦！」他尖叫。

我點點頭「對，殺人了。我已經(jīng)報警了，警察馬上到。你快點干活，別耽誤警察同志辦案」。

我從包里掏出五百塊錢，塞到他手里「快點」。錢壯慫人膽。師傅哆哆嗦嗦，臉色煞白，

但手底下沒停，三下五除二，把整個門鎖系統(tǒng)給廢了。這扇門，以后再也關(guān)不上了。

喬家的大門，永遠(yuǎn)敞開。讓所有人看。鎖匠跑得比兔子還快。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