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剛才詛咒甲方太投入，動作太大把它摳出來了？

手指上剛才那陣灼痛的位置還殘留著細微的、仿佛神經末梢被烤焦后的麻意。

齊妙的視線艱難地從那詭異的盒子上挪開，胃部被一股冰冷的恐懼攫住了。

她胡亂把盒子塞回包里，像在處理一塊滾燙的火炭，動作快得幾乎要撕破帆布。

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跳到了03:58。

通體發(fā)涼的恐懼被更緊迫的現實掐滅了——方案還沒改完。她抓起桌上的馬克杯，

把里面冰冷苦澀的咖啡殘渣一口悶下喉嚨，那滋味堪比泥漿。冰涼苦澀的液體滑入咽喉，

卻沒有帶來一絲清醒，反倒激起一陣惡心。齊妙深吸一口氣，把冰冷的杯子狠狠懟在額頭上，

試圖鎮(zhèn)住腦子里那架幾乎要散架的鼓風機。開工。先活著過完今天再說。她咬著后槽牙，

打開建模軟件，從一片狼藉的廢稿里重新開始拖拽線條，搭建新的曲面。

每一次鼠標的點擊都拖泥帶水，大腦運轉得像生了銹的齒輪，

費勁地碾過名為“創(chuàng)意”的石塊。……被城市灰塵和晨曦糊滿的玻璃門外，

人事經理那張永遠掛著營業(yè)式微笑的臉準時出現。齊妙眼下的烏青濃重得可以冒充煙熏妝，

她抱著自己那臺沉重的工作站，像個剛出土的文物。

“公司架構調整……深表遺憾……”人事經理的聲音平板得不帶任何起伏，

公式化的臺詞在空蕩蕩的凌晨辦公區(qū)回蕩，“個人物品清點一下，

門口登記領下賠償金……”齊妙只覺得太陽穴被無形的鐵錘狠狠敲了一下，耳朵里嗡鳴不止。

她張嘴，喉嚨干得像砂紙摩擦，所有詛咒、怒吼、辯解都卡在嗓子眼。

只剩下一種失重般墜落的荒誕。甲方一句話，

她半個月的睡眠、通宵燃燒的頭發(fā)和腎上腺素全喂了狗?，F在公司一腳，她連喂狗都不配了？

外面天已蒙蒙亮，廉價街道旁廉價的早餐攤飄來劣質炸油條的氣味，

混雜著清掃車帶起的濕泥氣息，鉆進鼻子。城市醒來的喧囂在她周圍流動，

她卻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磨砂玻璃，只剩下死寂的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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