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裂開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

里面透出的昏暗光線在潮濕的地面上拖出長長的、扭曲的影子。

腳步聲在空曠的倉庫里顯得格外清晰。越往里走，空氣越是渾濁，

混雜著灰塵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霉腐氣。角落里傳來幾聲模糊不清的咕噥聲，聽不清內(nèi)容，

但那種壓抑、焦躁的氛圍像網(wǎng)一樣罩下來。李偉停下腳步。陰影里，一個身影緩緩轉(zhuǎn)過身。

對方戴著寬大的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見一個硬朗的下頜線。

他靠在幾個橫亙在地上的生銹集裝箱上，姿態(tài)看似放松，

但細微的動作間繃著一股猛獸般伺機而動的力量感?！皝砹?？”男人的聲音響起，不高，

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有點啞，像砂紙蹭過木頭。這聲音……李偉猛地一愣。

這聲音像一枚淬過冰的鉤子，狠狠攫住了他殘存的鎮(zhèn)定。極其遙遠而破碎的記憶碎片，

驟然被這個沙啞的聲線串聯(lián)起來——塵土飛揚的小學(xué)操場，光腳丫追著破足球瘋跑，

某個總是跟他一起翻墻鉆林子掏鳥窩的……“強子？”李偉幾乎是脫口而出，

聲音干澀緊繃得厲害，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生銹的齒輪在摩擦。他往前踉蹌了半步，

試圖看清帽檐下的臉。真的是趙志強？那個小學(xué)畢業(yè)后就跟著跑船的爹媽搬走，

斷了聯(lián)系十幾年的……趙志強？他怎么會……在這里？！“東西呢？”對方?jīng)]有回答，

甚至沒有確認(rèn)身份的意思，完全無視了李偉語氣里的驚疑和震動，聲調(diào)壓得更低更冷，

像一塊堅冰直接砸在地上，把李偉剛?cè)计鹨唤z火星的情緒徹底封凍，“別廢話。拿了，走人。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混雜著荒誕感和某種危險的預(yù)感，

瞬間沿著李偉的脊椎猛地向上竄起。心臟驟然縮緊，

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捏、擰轉(zhuǎn)，疼痛感尖銳又沉悶。眼前的人，

那張被帽檐陰影切割得只剩模糊輪廓的臉，

和他記憶里那個咋咋呼呼、笑起來缺個門牙的野小子趙志強，無論如何也重疊不到一起。

這真的是他認(rèn)識的趙志強？那個會在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