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憑著模糊的方向感和耳中村民指路的嘶喊，朝著記憶中北坡老祠堂的方向，發(fā)足狂奔！

懷里的老人似乎也停止了無意義的嘶叫，

瘦骨嶙峋的手爪死死摳住陳青禾早已濕透的肩膀布料，渾濁的眼睛驚恐地望著后方山的方向。

陳青禾全身心只集中在腳下每一步！避開水洼！穩(wěn)住平衡！保持速度！懷里抱著一條命！沉！

太沉了！“閃開——！??！”一聲焦雷般的暴喝幾乎是貼著他耳邊炸響！

陳青禾下意識(shí)猛地低頭側(cè)身！一道如狂龍般奔涌咆哮的渾濁黃流！

裹挾著巨大的樹枝、石塊、整段整段的籬笆墻甚至是一頭被撕扯得不成樣子的死豬尸體，

轟然沖過他剛才所在的位置！濁浪幾乎貼著他的后背卷了過去！

冰冷腥臭的泥水點(diǎn)子狠狠砸在他的后頸！一股巨大的、帶著毀滅性沖擊的氣浪幾乎將他掀翻！

他心臟驟停！腎上腺素飆升到一個(gè)極限！腳下更不敢有絲毫停頓！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上一段相對平緩的小坡！終于看到了前方半坡高處，

那座在暴雨中兀自挺立的破敗祠堂青灰色墻壁的輪廓！祠堂前的空地上，

已經(jīng)黑壓壓擠滿了人！哭聲喊聲連成一片！“這邊！小陳！這邊！

”幾個(gè)同樣滿身泥漿的民兵在祠堂門口揮手嘶喊！是接應(yīng)點(diǎn)！

陳青禾幾乎是踉蹌著、耗盡最后一絲力氣沖到祠堂的石頭臺(tái)階前！他沒力氣跨上去，

也完全不顧及形象，抱著老人直接單膝跪倒在泥水里！

沉重的老人終于被等候的民兵和村民七手八腳小心翼翼地接了過去。陳青禾雙手驟然一松，

一種虛脫般的無力感瞬間席卷全身！膝蓋和手臂因?yàn)檫^度用力而劇烈地顫抖著，控制不住！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冰冷的雨水混合著泥漿順著他的頭發(fā)、臉頰、脖子肆無忌憚地流淌，

嘴里滿是土腥味兒和嘔吐的沖動(dòng)。汗水早已被雨水沖刷得無影無蹤，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刺骨的冰冷?！鞍?！老天爺喲！多虧了陳干部！

這要再晚一步…”一個(gè)頭發(fā)散亂、渾身濕透的婦人撲到被放平的老人身邊，

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