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如同春蠶食桑般的“沙沙…滋滋…”聲！那聲音如此微弱，

卻又如此生機勃勃！那一刻，一種久違的、源自身體勞作和感官直接參與的奇妙連接感，

電流般擊中了他。

他不再是那個被數(shù)據(jù)喂養(yǎng)、被機器服務(wù)、在完美牢籠里無所事事的“吳先生”，

他只是一個笨拙地、用力地、試圖聽懂一缸醬在說什么的學徒。這份“打醬油”的活計，

沒有合同，沒有時薪，甚至沒有名字。吳用每天準時來“陳記醬園”報到，

成了陳伯的“義務(wù)學徒”。工作內(nèi)容枯燥而繁重：搬運沉重的大豆麻袋，

在特定時辰翻曬蒸熟的豆粕，清洗堆積如山的陶缸陶壇，

用最原始的木耙翻動發(fā)酵中的醬醅或醋醅。他的手掌很快磨出了水泡，

水泡破了又變成硬繭；他的腰背在長時間的彎腰勞作后酸痛不已；他的鼻腔和頭發(fā)里，

似乎永遠浸染著那揮之不去的醬醋氣息。然而，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卻在這些疲憊和酸痛的縫隙里，悄然滋生。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肌肉的收縮與力量，

感受到汗水滑過皮膚的觸感，感受到陽光曬在脊背上的灼熱。

每一次成功地把控翻醅的時機（靠的是觀察顏色、嗅聞氣味、感受濕度），

每一次聽到醬醅發(fā)出那悅耳的“歌聲”，都帶來一種小小的、踏實的成就感。這成就感，

遠比他賬戶里由“財神”機器人帶來的冰冷數(shù)字增長，更讓他心潮澎湃。

他開始理解陳伯口中的“菌子在唱歌”，那是一種對生命律動的敬畏。

他也開始品嘗出不同年份、不同批次醬油、米醋之間那些微妙的、無法被標準化的差異。

這不再是數(shù)據(jù)，而是經(jīng)驗，是時間，是人與微生物、與自然合作的“作品”。一天下午，

吳用正滿頭大汗地清洗著發(fā)酵桶，陳伯坐在一旁的小馬扎上抽著旱煙袋。

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發(fā)型一絲不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身后跟著一個造型流暢、頂部有掃描光線的服務(wù)機器人?！瓣惱习迨前?？您好，

我是‘新紀元標準化生活推進委員會’的專員，編號S-7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