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記憶中總是掐著嗓子、眼角眉梢都掛滿了“看不上”刻薄勁兒的女人。林芷站起身。

木板門閂滑動時發(fā)出滯澀的嘎吱聲，比她指尖捏著的銀針還要刺耳。

門板剛剛被拉開一條細(xì)縫，一股裹挾著水汽和刺骨涼意的風(fēng)就迫不及待地涌了進來，

吹得她眼皮一寒。柳氏那張平日里涂脂抹粉、慣會拿捏姿態(tài)的臉，

此刻在門廊下微弱燈籠光里，白得像個剛從地底下挖出來的瓷人。

雨水沿著她凌亂的發(fā)髻不斷滾落，沖刷著臉頰上暈開的胭脂水粉，留下幾道污糟糟的痕跡。

她根本沒顧上看林芷，整個人幾乎是滾進來的，背過身死死頂著門，

用整個身子的重量又把那門板撞得合上，發(fā)出了更大一聲悶響。

劇烈的心跳隔著濕透的薄薄春衫都能撞在林芷身上。直到這時，林芷才看清，

柳氏懷里死死抱著一個極大的、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襁褓，像個圓滾滾的大包袱，

被一塊厚厚的、沾滿泥水點子看不出底色的布帛嚴(yán)實地裹著?！敖o…給你！

”柳氏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喘息粗重得嚇人，她幾乎是把那大襁褓直接往林芷懷里硬懟，

動作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急躁，“從…從今往后！他…他們就是你的！是你親生的孩子！聽見沒？

！”那襁褓的分量猛地墜在林芷胸口，砸得她下意識后退半步才站穩(wěn)。

布帛微涼的濕氣透過薄薄的孝衣滲進來。柳氏的話像一陣裹著冰碴的風(fēng)，噎得林芷喉嚨發(fā)堵。

親生？一個尚未完婚就已喪夫的“寡婦”，哪兒蹦出來的親生骨肉？“四嫂，

”林芷的聲音沉靜如水，在這風(fēng)雨交加的慌亂時刻，冷靜得有些不合時宜，“這話從何說起？

哪來的孩子？”“閉嘴！閉嘴！別問！”柳氏猛地扭頭，

散亂的濕發(fā)貼在額角和慘白的臉頰上，那雙一貫刻薄上揚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圓，眼眶猩紅，

里頭翻騰著林芷從未見過的、幾乎要吞噬一切的恐懼。這恐懼是如此巨大，

甚至?xí)簳r壓垮了她平日的倨傲?！皠e問！就按我說的做！你只要記住，他們是你的！

是你親生的！誰敢問，你就讓他們來找我！不…”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