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窗外的枇杷樹。今年的果子結得格外多，沉甸甸地壓彎了枝椏，

金黃的顏色在陽光下晃眼。這樹是建興十年從成都移來的，丞相說"枇杷耐寒，

在洛陽也能活"，如今果然枝繁葉茂，只是再也等不到那個澆水施肥的人了。"還記得嗎？

"黃皓忽然輕聲說，"那年在成都宮里，陛下您偷喝了先主的青梅酒，醉得爬到枇杷樹上，

說要摘月亮給丞相做酒杯..."我怎么會忘。那天丞相找到我時，沒生氣，

只是把我從樹上抱下來，身上的皂角香氣混著酒氣，暖得像春日的陽光。

他說："阿斗要摘月亮，等長大了，自己摘。"可我終究沒長大。他走后，

我連枇杷樹都沒侍弄好，還是黃皓接手，澆水、施肥、剪枝，年年不落。

"老奴...要去見先主和丞相了..."黃皓的聲音越來越低，

"告訴他們...陛下...過得很好..."我握著他的手，直到那點溫度慢慢散去。

窗外的蟬鳴聒噪得很，卻蓋不住心里的空落。這洛陽城里，又少了個記得成都的人。

黃皓下葬那天，我在他墳前種了株蜀葵。洛陽的土硬，挖了半天才埋好根須。我蹲在地上，

看著那蔫巴巴的葉子，忽然想起建安二十五年，先主在許昌被曹操軟禁，院里也種著蜀葵，

他說"花能活，人就能活"?；厝r，路過市集，見有賣糖畫的，轉的正是錦官城的樣子。

我買了一個，舉在手里往家走，糖汁順著竹棍往下滴，在地上積了小小的一灘，

像滴凝固的淚。9 御苑秋宴泰始十年秋，司馬炎在洛陽宮設宴，邀我去赴席。

帖子上寫著"共賞秋菊"，墨跡飛揚，倒有幾分先主的筆意。我穿上那件蜀錦袍子，

是司馬炎前年送的，上面的錦官城圖案在陽光下閃著光。出門時，風卷著槐樹葉落在肩頭，

像極了成都秋天的梧桐雨。洛陽宮比成都宮大得多，殿宇連綿，金磚鋪地，踩上去悄無聲息。

司馬炎坐在上首，穿著十二章紋的龍袍，見了我便笑著招手："安樂公，來，坐朕身邊。

"宴席上擺著的吃食，竟有一半是蜀地風味。樟茶鴨油光锃亮，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