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真也不拒絕,把卷宗拿過來看了一下:山中百里處的翡翠村死了一個少年。
少年姓顧,才十一歲,是當?shù)匾粋€富商的次子。
該少年是離奇死亡,原本無病無災(zāi),突然連病數(shù)日,口吐黑血而死。
他死去的時候,整個屋子外面有成片的烏鴉聚集,足足停留了一日。
富商十分傷心地把兒子給葬了,富商的妻子卻覺得事情有蹊蹺,向官府求助。
翡翠村偏僻,一般都流行土葬,那少年已經(jīng)下葬,需要開棺驗尸,富商很反對。
結(jié)果后來實在拗不過老婆,就同意了驗尸。沒成想官府的人一去,發(fā)現(xiàn)少年的尸體給人盜了!
楚真想了想道:連病數(shù)日、口吐黑血而死,像是巫術(shù),也有可能是生病。
但是烏鴉集結(jié)停留,是非常罕見的事情。
《天玄書簡》中提到過一種烏鴉,叫做八咫鴉,是黑巫術(shù)的標志之一。
它能夠操縱魂靈,中咒者瞳孔會從中間分裂開來,生出類似八咫鴉的金瞳。
與此同時,受術(shù)者的肩膀上會浮現(xiàn)出青色的烏鴉刺青。
八咫鴉經(jīng)過的時候,方圓百里的烏鴉都會情不自禁地集結(jié)臣服。
“可惜,當時就立刻開館驗尸最好,現(xiàn)在尸體被偷了,扯這些也就沒有用了?!?/p>
這個時候徐捕頭進來了,他來到楚真面前,畢恭畢敬地大幅度鞠躬,說:“對不起,楚公子,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得罪高人,幸虧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小人一定銘記在心?!?/p>
楚真看他說得蠻誠懇的,就擺手說道:“不用了,我也是為了脫身才給你施術(shù)的,希望你不要忌恨我?!?/p>
徐捕頭連忙說:“不敢,不敢,都是在下冒犯了您”,神情虔誠。
賠禮道歉完畢,他再次說要請楚真喝酒,想在村里面最好的逍遙酒樓擺一桌。
楚真沒有推辭,應(yīng)允了。
和趙軒一樣,她也要努力刷分,和這個世界建立聯(lián)系。
發(fā)展出來的羈絆越多,得分越高。
這時候,那個眉清目秀的顧師爺再次進來了,他指著桌子上的東西,問道:楚公子,這些要不要撤了?
楚真鳳眸微轉(zhuǎn):“好,但是桌上那些東西都不可再動用了,必須焚燒干凈?!?/p>
他連忙點頭,然后用敬畏的眼神看著楚真。
夜里,幾人去了龍辰城中心,在一品花街的逍遙酒樓吃飯。
逍遙酒樓是一座小巧的木樓,門楣上卷曲精細的藤紋,分外有格調(diào)。
酒樓的包廂里面,琳瑯滿目地擺了許多好菜,酒也是好酒,城東盛名的“綠木妖”。
作陪的卻只有林捕頭、徐捕頭、還有那個眉清目秀,低眉順眼的顧師爺三個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絲竹之聲不絕于耳。
席間正酣之時,徐捕頭拉著楚真的長袖叫兄弟。
楚真微微皺眉,不解其意。
徐捕頭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楚兄,老子自打生下來,還真的沒有服過誰。
但是今日,我就服你楚真了!
以后但凡你楚公子有什么事情,就是一句話的事,誰說不能辦,誰是丘八!
見徐達如此熱情,楚真有點心虛地回道:徐兄,今次給你施加巫術(shù),乃是情非得已,但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以后有什么事情,都相互照應(yīng)。
林捕頭是個老手,開始用一些話術(shù)套楚真的話,想問楚真到底怎么接觸到的巫術(shù)。
楚真自己都一知半解,哪里能夠解釋這個。只有云山霧罩地裝逼,跟他們說是家學(xué)淵源,不足外人道。
林墨等人皆是無比敬服。
顧夢之敬道:“公子果然是高人,不顯山不露水,堪稱大家風(fēng)范!”
楚真被夸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好在有十年狼人殺的職業(yè)素養(yǎng)傍身,表面上沒有顯露出來任何異常的表情。
徐達拉著楚真的袖子,羨慕得直哭:他爹也是朝中大員,將他放下到村子里歷練的,但他今日卻被楚真耍得團團轉(zhuǎn)。
有一個當官的父親,不如有一個有真本事的大哥!
楚真想:怪不得這徐達今天表現(xiàn)得如此囂張,原來是個官二代。
還好自己最后還是決定打了他一頓,把他打服了。
逍遙酒樓的菜色極佳,楚真評估了一下,完全有“舌尖上的中國”級別。
楚真在現(xiàn)實世界的時候可是個吃貨,饞嘴得很,除了打狼人殺,就是搜羅美食。
不上班的時候,她經(jīng)常在大京市跑好幾個小時,就為了一口好吃的。
粉絲經(jīng)常調(diào)侃她,說我們阿真哪里是狼人殺主播,我們阿真是吃播!
不過,現(xiàn)在這兩個捕頭在旁邊,就算美食在旁,楚真也不敢太肆意。
為了保持高人格調(diào),此時她吃得格外收斂,顯得很斯文。
不一會師爺也開始作陪,那個師爺叫顧夢之,俊秀儒雅,一襲青衫,氣質(zhì)非凡。
尤其是一雙上挑的桃花眼,眼尾天生蘊著胭脂色,瞳孔在光線明滅間流轉(zhuǎn)著勾人的神采。
他加入以后,更是沒有放過楚真,不斷地朝楚真灌酒。
楚真不想被人說壞了興致,他敬楚真,楚真就喝,反正她有天玄紫龍蝶在身,倒也不怕。
結(jié)果沒一會兒,一壇子酒下了肚子,人就意識模糊起來。
她好像迷迷糊糊答應(yīng)了什么,卻又實在想不起來,只有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卻越發(fā)的腳步飄忽。
看著這個叫做顧夢之的俊秀師爺笑顏如畫地在近前勸酒。
楚真一顆從未悸動的心,此時突然地跳個不停。
湊,怎么回事,這男人真是好看啊……!
書里怎么說的來著,“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巖巖若孤松之獨立,傀俄如玉山之將崩”……莫過如此。
最為致命的是,顧夢之的眉眼之間不知怎的,竟是頗有幾分楚空的神韻。
只是他笑起來的時候帶著一種不經(jīng)意的勾人魅意,撓得人心尖癢癢,便又完全不像楚空了。
.......
不知過了多久,楚真耳邊傳來這樣一句很是悲戚的話語。
楚真抬眸,正對上顧夢之清潤深邃的眼。
“實不相瞞,那個枉死的少年顧煢,正是小民的親弟弟,他活潑可愛,至純至善,沒有做過一點壞事?!?/p>
“都怪我這個當大哥的沒有照顧好他?!?/p>
顧夢之說到這里,口吻中盡是惋惜和自責(zé)。
他那雙清冷卻帶著魅惑的眼睛,頃刻間透出了一種化不開的憂郁。
“可是,對于他的枉死,小民心中實在意恨難平,想要為他討個公道!”
“小民敢煩楚公子出手相助,勘破真兇……!”
楚真這才知道,原來眼前這人,失去了他的親弟弟啊。
我也剛剛失去了大哥。
血脈親情這種事,總叫楚真心軟。
想到這里,楚真不免有幾分同類相憐的味道,心不知怎地刺痛了一下。
她一時動念心起,一陣悵然若失的情緒驀地涌上心頭:“好,我答應(yīng)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