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房間，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諝庵袕浡宓昂涂Х鹊南銡?，混合著窗外飄來的桂花香。李陽坐在餐桌前，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目光卻始終停留在窗外那片灰藍色的天空上。
他的身體還在恢復期，胸口的傷口偶爾會傳來隱隱的刺痛，但比起肉體上的疼痛，內(nèi)心的煎熬更讓他難以忍受。三個月了，那個連環(huán)殺手依然逍遙法外，而他卻只能像個廢人一樣坐在這里。
"在想什么？"林悅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帶著清晨特有的柔軟。她系著那條李陽送給她的藍色圍裙，圍裙上還印著"世界最佳搭檔"的字樣——那是去年警局聯(lián)誼會上的獎品。陽光透過她額前的碎發(fā)，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李陽收回思緒，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在想今天的咖啡怎么這么香。"
林悅端著餐盤走過來，盤中的煎蛋金黃酥脆，旁邊配著幾片烤得恰到好處的吐司。"少來，"她將餐盤放在李陽面前，手指不經(jīng)意地掠過他的手背，"你每次說謊時，右眼都會微微瞇一下。"
李陽低頭看著餐盤，熱氣模糊了他的視線。出院后的這些天，林悅幾乎包攬了所有家務。每天早上六點準時起床，為他準備早餐；晚上十一點準時提醒他吃藥。她甚至記住了他所有的習慣——咖啡要加半勺糖，煎蛋要七分熟，吐司要烤到微微發(fā)黃。
“那天要害你的幾個人，誓死也什么都不說?！?/p>
"我......"李陽剛想說什么，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
林悅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表情變化："怎么了？"
"是張冬。"李陽的聲音低沉下來，"他今早離開了安全屋。"
林悅的叉子停在半空，一滴蛋黃順著邊緣滑落，在潔白的餐巾上暈開一朵黃色的花。
二十分鐘后，李陽的車停在了張冬住所對面的小巷里。雨水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來，打在擋風玻璃上，又被雨刷器一次次抹去。林悅坐在副駕駛，手指不停地敲擊著膝蓋。
"看！"林悅突然壓低聲音，指向公寓門口。
張冬穿著一件不合身的黑色風衣，背上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那包看起來異常沉重，壓得他肩膀都有些佝僂。雨水打在他的臉上，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快步走向街道盡頭。
"那個包......"林悅皺眉，"不像是裝菜的。"
李陽點點頭。包的外形很奇怪，底部呈現(xiàn)出規(guī)則的凸起，就像裝著什么硬物。更可疑的是，張冬走路時明顯在護著包，仿佛里面有什么重要的東西。
他們悄悄跟了上去，保持著約五十米的距離。雨水模糊了視線，但張冬那件醒目的黑色風衣還是很好辨認。他穿過三條街，最后停在了一個廢棄的工廠區(qū)。
"不對勁，"李陽拉住林悅的手腕，"這里根本沒有菜市場。"
就在這時，張冬突然轉(zhuǎn)身，目光直直地看向他們藏身的拐角。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在昏暗的路燈下，他的臉色慘白得可怕。
"你們跟蹤我？"張冬的聲音嘶啞，像是很久沒說過話。
李陽不得不走出來："張冬，你背著什么？為什么要來這里？"
張冬的嘴角扯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你們八百年都抓不到兇手，咋的，我還能不買點菜了？"他的眼神飄忽不定，右手始終按在背包的側(cè)面。
"那里面裝的是什么？"林悅上前一步，"我們可以幫你。"
"幫我？"張冬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空蕩的街道上回蕩，"你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么幫我？"他的手指神經(jīng)質(zhì)地敲擊著背包，"你們知道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什么嗎？那個兇手......他根本不是人......"
雨越下越大，張冬的聲音幾乎被雨聲淹沒。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吹狡聊坏哪且豢?，他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驚恐。
"太遲了......"張冬喃喃自語，"他們已經(jīng)找到我了......"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跑，消失在雨幕中。
"我們必須查清楚那個包里裝的是什么。"回到車上，林悅的頭發(fā)還在滴水，白色的襯衫濕透貼在身上。
李陽握緊方向盤："但我現(xiàn)在被停職，調(diào)不了監(jiān)控。"
"趙哥！"林悅突然說，"交警隊的趙哥欠你一個人情，記得嗎？"
李陽的眼睛亮了起來。去年跨年夜，趙哥值班時突發(fā)急性闌尾炎，是李陽及時發(fā)現(xiàn)并送他去了醫(yī)院。
二十分鐘后，他們站在交警隊的監(jiān)控室里。趙哥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鬢角已經(jīng)有些發(fā)白。
"這不合規(guī)矩......"趙哥搓著手，眼睛不時瞟向門口。
李陽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趙洪平，現(xiàn)在耽誤的每一秒都是對張冬的生命不負責！對你身上的警服不負責！對人民不負責！"
“好，好吧”
監(jiān)控畫面一幀幀閃過，最終鎖定了一輛可疑的出租車。張冬上車后，車子徑直開往城郊的廢棄化工廠。
"那里十年前就廢棄了，"趙哥皺眉，"他去那里干什么？怎么，有消息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李陽的心臟。他和林悅立刻驅(qū)車前往，雨刷器在暴雨中瘋狂擺動，卻依然跟不上雨水沖刷的速度。
當他們趕到時，化工廠的鐵門虛掩著。地上有一串新鮮的腳印，延伸到黑暗的廠房深處。
"小心。"李陽拔出配槍，雖然他被停職，但他把剛才趙哥的槍拿走了。林悅跟在他身后，手中的電筒光束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顫抖的光線。
腐臭味最先襲來，然后是血腥味。在廠房最深處的手電光下，他們看到了張冬。
他的身體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腹部被完全剖開，內(nèi)臟暴露在潮濕的空氣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臉上凝固著一個詭異的微笑，脖子上掛著它自己的腸子大腿被一根鋼筋穿過。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林悅轉(zhuǎn)身干嘔起來，李陽強忍著不適蹲下身。張冬的右手緊握成拳，指縫中露出一角紙片。李陽小心地掰開他的手指——那是一張被血浸透的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數(shù)字：“一命換一命，清了”，旁邊還畫了一個撒旦之眼。
"他......他還活著......"林悅突然驚呼。
確實，張冬的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他的嘴唇蠕動著，李陽立刻俯身下去。
"陳......陳峰......"張冬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他...”
最后一個字剛出口，一大口鮮血從他嘴里涌出。他的眼睛突然睜大，瞳孔擴散，身體劇烈抽搐了幾下，然后徹底靜止了，張冬得到了解脫。
"該死！"李陽一拳砸在地上，鮮血從他的指關節(jié)滲出，但他感覺不到疼痛。
就在這時，林悅的電筒照到了墻角的血跡——那是一個帶血的手印，旁邊還有幾個模糊的腳印，通向廠房后門。
"兇手肯定剛走不久！"林悅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李陽立刻撥通了梁慕平的電話。
"不是不讓你查么，你怎么......"梁慕平的聲音透著疲憊和不耐煩。
李陽打斷他："現(xiàn)在咱們抓到人既擺脫了之前的輿論，又得到了功績。"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具體位置？"
...
掛斷電話后，李陽和林悅開始仔細勘察現(xiàn)場。在張冬的尸體旁，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枚帶血的紐扣，上面有半個指紋；在墻角處，還有幾滴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跡——不是張冬的而是陳峰的。
"這是兇手陳峰的血，"林悅小心地采集樣本，"他受傷了。"
五分鐘后，梁慕平回電："已經(jīng)派了三百人，設下天羅地網(wǎng)。"
接下來的六個小時如同噩夢。暴雨中的搜捕，警犬的吠叫，直升機在頭頂盤旋的轟鳴。最終，他們在化工廠下游的河岸邊發(fā)現(xiàn)了試圖渡河的陳峰——他的右臂有一道新鮮的傷口，正汩汩流血。
當特警將陳峰按倒在地時，李陽注意到他的表情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解脫。更奇怪的是，當陳峰看到李陽時，他的嘴角竟然浮現(xiàn)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和張冬臨死前的表情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