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尖叫著后退,手電筒的光束劇烈晃動。那縷黑發(fā)像活物一樣蠕動著,從門縫下緩緩縮了回去。笑聲再次響起,這次帶著明顯的嘲弄意味。
"誰...誰在那里?"我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沒有回答,只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里面移動。儲藏室的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
理智告訴我應該立刻逃跑,但某種無法解釋的沖動卻驅(qū)使著我向前走去。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門把,冰冷的金屬觸感讓我打了個寒顫。
"李曉夢?"我輕聲呼喚,"是你嗎?"
門后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我嚇得手電筒差點掉落,光束照向聲音來源——儲藏室角落的一個老舊儲物柜門大開著,里面空空如也。
我深吸一口氣,踏入儲藏室??諝庵袕浡刮逗湍撤N說不清的腐朽氣息。手電筒的光線在墻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在面前形成白霧。
儲藏室比想象中大,堆滿了積灰的廚具和食材箱。最里面的墻邊,一塊地板明顯與其他地方不同——顏色較新,也沒有那么多灰塵。我蹲下身,手指輕輕敲擊,傳來空洞的回音。
"下面是空的..."我喃喃自語。
就在我尋找打開方法時,身后傳來腳步聲。我猛地轉(zhuǎn)身,手電筒直射向來人——
"陳默?"我驚訝地放下手電筒,"你怎么在這里?"
陳默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汗珠:"我看到你往食堂走...就知道你會做傻事!快離開這里!"
"但我發(fā)現(xiàn)——"
"現(xiàn)在不是時候!"他幾乎是拽著我的胳膊往外拖,"它知道我們在這里了!"
"什么知道了?誰?"我掙扎著問道,但陳默力氣大得驚人,硬是把我拉出了儲藏室。
就在我們踏出廚房的瞬間,身后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整個儲藏室的門被狠狠摔上。緊接著,那個詭異的笑聲再次響起,這次充滿了憤怒,震得食堂的玻璃窗嗡嗡作響。
我們拼命跑出食堂,直到遠離那棟建筑百米開外才停下。我彎著腰大口喘氣,心臟狂跳不止。
"那到底是什么?"我終于緩過氣來,質(zhì)問道,"為什么阻止我?下面肯定有什么東西!"
陳默的眼神閃爍不定:"下面確實有東西...但不是你現(xiàn)在該看的。"
"什么意思?"
他沉默了片刻,從背包里拿出那本舊筆記本:"先看看這個吧。"
我接過筆記本,借著路燈的光線翻開。第一頁用娟秀的字體寫著"李曉夢日記"三個字。
"這是...她的日記?"我震驚地抬頭,"你怎么會有這個?"
陳默的表情變得異常復雜:"因為...她是我姐姐。"
"什么?"我?guī)缀醪桓蚁嘈抛约旱亩洹?/p>
"同父異母的姐姐。"他苦笑著解釋,"我父親在她五歲時離開了她母親,后來和我母親結(jié)婚生下了我。我們一直不知道對方的存在,直到...她死后整理遺物時才發(fā)現(xiàn)還有我這個弟弟。"
我翻開日記,里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隨意瀏覽幾頁,內(nèi)容令人心驚:
"11月2日:周婷又把我的午飯倒進了垃圾桶,說我這種人不配吃飯。老師明明看到了,卻假裝沒看見..."
"11月5日:她們把我鎖在廁所隔間一整晚,我拼命喊叫,但沒人來救我。凌晨保潔阿姨才發(fā)現(xiàn)我,我已經(jīng)凍得失去知覺了..."
"11月10日:今天是最過分的一次。她們在更衣室扒光我的衣服拍照,說要發(fā)到網(wǎng)上。我跪下來求她們,周婷卻笑著說這是給我的'特別待遇'..."
我的手指開始發(fā)抖,幾乎拿不住日記本:"這...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在后面。"陳默的聲音低沉,"翻到11月15日。"
我快速翻到那一頁,上面的字跡已經(jīng)變得潦草扭曲,有些地方甚至被淚水暈開:
"我受不了了。所有人都背叛了我,包括老師,包括所謂的'朋友'。爸爸有了新家庭,媽媽只知道哭。周婷說今晚要在食堂'給我一個驚喜',我知道那是什么。與其繼續(xù)忍受這種折磨,不如..."
日記在這里戛然而止。
"她那天晚上來到食堂,發(fā)現(xiàn)周婷她們根本沒來,所謂的'驚喜'只是又一個捉弄。"陳默的聲音哽咽了,"在極度的絕望中,她...在食堂儲藏室下面的地下室里..."
"上吊了?"我輕聲接上他的話。
陳默點點頭,眼圈發(fā)紅:"發(fā)現(xiàn)她的是第二天的食堂員工。學校為了掩蓋這件事,迅速處理了現(xiàn)場,連警方記錄都做了手腳。那個地下室被永久封閉了,所有相關(guān)記錄都被銷毀。"
"但笑聲..."
"據(jù)說她死的時候,臉上帶著奇怪的笑容。"陳默說,"從那以后,食堂就開始鬧鬼。特別是...欺負過她的人。"
我猛地想起中午和周婷她們一起吃飯的場景:"所以那個笑聲是沖她們來的?但為什么我能聽到?"
"因為你和她們接觸過,成為了'媒介'。"陳默嚴肅地說,"根據(jù)我的調(diào)查,所有聽到笑聲的人,都曾和周婷那個小團體有過交集。"
夜風吹過,我打了個寒戰(zhàn):"那我們剛才..."
"我們打擾到她了。"陳默看向食堂方向,那里的窗戶依然漆黑一片,"特別是你,差點發(fā)現(xiàn)了地下室的入口。那地方被校方刻意隱藏,連現(xiàn)在的食堂員工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我回想起那塊顏色不同的地板:"所以地下室入口在儲藏室地板下?"
"沒錯。十年前被封死后,上面鋪了新地板。"陳默猶豫了一下,"但有時...它自己會打開。"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他的表情變得恐懼,"特別是當它想'邀請'某人進去的時候。"
我突然想起那縷從門縫下滑出的黑發(fā),胃部一陣絞痛:"我們得離開這里..."
"等等。"陳默拉住我,"還有件事你必須知道。李曉夢的怨念不僅針對周婷她們,還有當時視而不見的老師們,特別是..."
"張老師?"我回想起歷史老師異常的反應。
陳默驚訝地看著我:"你怎么知道?"
"直覺。"我皺眉回憶,"我問他關(guān)于笑聲的事時,他反應很奇怪。"
"因為他是當時的班主任。"陳默冷笑,"周婷她們欺負李曉夢的事,他心知肚明卻選擇包庇,就因為周婷父親是校董。"
這個信息讓我感到一陣惡心。我想起張老師辦公室里那些"優(yōu)秀教師"的獎狀,胃里翻江倒海。
"我們需要證據(jù)。"我沉思片刻,"如果能進入那個地下室..."
"太危險了!"陳默打斷我,"你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已經(jīng)有三個試圖調(diào)查的人出事了——一個摔斷腿,一個精神失常,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怎么了?"
"失蹤了。"陳默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去年一個高三男生,半夜?jié)撊胧程煤?..再也沒出來。警方搜遍了整個學校都沒找到。"
我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你覺得他在..."
"地下室。"陳默點頭,"但沒人敢打開檢查。"
我們沉默地站在路燈下,遠處食堂的輪廓在月光中顯得格外陰森。那個詭異的笑聲似乎還在我耳邊回蕩,混合著日記中那些絕望的文字。
"我們需要幫助。"我終于開口,"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李曉夢...你姐姐,她需要安息。"
陳默痛苦地閉上眼睛:"我試過一切方法...找過道士,做過法事,甚至偷偷在食堂燒過紙錢。但她的怨念太深了,特別是對周婷..."
"周婷知道這些嗎?"
"她當然知道。"陳默冷笑,"你以為她為什么總是換男朋友?為什么身邊總有人陪著?她不敢獨處,因為她知道姐姐在等她。"
我想起午餐時周婷聽到李曉夢名字時的反應,一切都說得通了。
"明天。"我下定決心,"明天晚上我們再來,準備好一切需要的工具。如果真有那個男生的...遺體在地下室,他家人也有權(quán)知道真相。"
陳默盯著我看了很久,終于點頭:"好吧。但我們必須小心,而且要帶上..."
他的話突然中斷,眼睛瞪大看向我身后。我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就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背后襲來,同時耳邊響起一個女孩的輕聲細語:
"你們在...找我嗎?"
我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緩緩回頭,身后空無一人,但空氣中明顯殘留著一股腐臭的味道。
"我們得走了!現(xiàn)在!"陳默拽著我就跑。
直到回到女生宿舍樓下,我們才敢停下。陳默的額頭上全是冷汗,呼吸急促。
"那是什么?"我顫抖著問,"是她嗎?"
"我不知道,但不能再單獨行動了。"陳默從包里掏出一張折疊的黃紙,"拿著這個,道士給的符。貼在床頭,至少今晚能保你平安。"
我接過符紙,上面的朱砂符文在路燈下顯得猩紅如血:"明天見?"
"明天下午放學后,圖書館三樓,我們制定詳細計劃。"陳默猶豫了一下,"還有...無論聽到什么聲音,別回應。特別是笑聲。"
回到宿舍,室友們已經(jīng)睡了。我輕手輕腳地洗漱完畢,將符紙貼在床頭。窗外,一輪慘白的月亮掛在空中,給一切蒙上不真實的色調(diào)。
就在我即將入睡時,那個笑聲又來了——這次就在我的耳邊,近得能感受到冰冷的呼吸。
"找到你了..."一個女孩的聲音輕聲說道。
我死死閉著眼睛,攥緊被角,全身繃緊。床頭的符紙突然發(fā)出輕微的"嘶嘶"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灼燒。笑聲漸漸遠去,但那一晚,我知道她就在某個角落...注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