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這些證據(jù)。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我迅速拍下幾張照片,將文件放回原處,剛關上抽屜,辦公室門就被推開了。
"你在這里干什么?"是周婷的聲音。
我轉身,強裝鎮(zhèn)定:"張老師讓我來拿作業(yè)本。"
她盯著我看了幾秒,突然冷笑:"撒謊。你在調(diào)查那件事,對不對?"她的手又下意識地摸向脖子上的護身符。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別裝了!"她突然激動起來,"我警告你,別再打聽李曉夢的事!那只是個心理脆弱的瘋子,自己選擇了絕路!"
"是嗎?"我忍不住反擊,"那為什么你需要戴這個護身符?十年了,你都不敢摘下來,是不是?"
周婷的臉色變得慘白:"你怎么知道...不,這不關你的事!"
"張老師幫你做的,對吧?用李曉夢母親的血?"
"她母親是自愿的!"周婷尖叫道,"那個女人知道自己女兒是個精神病,怕她死后作祟,主動要求做的護身符!"
我看著她扭曲的面容,突然明白了李曉夢的怨恨有多深:"你到現(xiàn)在都不覺得自己有錯,是不是?"
"錯?"周婷獰笑,"我只是做了每個人心里都想做的事——把那個怪胎清除出去!她總是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人,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一樣..."
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整棟樓的燈光突然閃爍起來,溫度驟降。遠處,那個熟悉的、詭異的笑聲再次響起,這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近、更清晰。
周婷像觸電一樣跳起來,死死抓住護身符:"不...不可能...它不能靠近我的..."
燈光再次閃爍,這次熄滅了幾秒。在黑暗中,我清楚地聽到一個女孩的啜泣聲,就在我們身邊。當燈光重新亮起時,周婷已經(jīng)不見了,只留下辦公室門還在微微晃動。
我顫抖著掏出手機,給陳默發(fā)消息:"出事了。周婷跑了,但怨靈好像被激活了。"
他秒回:"符紙變黑的速度加快了。怨靈要行動了。按原計劃,11點食堂后門見。"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如同噩夢。我回到宿舍假裝一切正常,但床頭的符紙已經(jīng)黑了大半,邊緣開始卷曲燃燒。室友們似乎都感受到了異常的氣氛,早早關燈上床。
11點整,我悄悄溜出宿舍。校園沉浸在詭異的寂靜中,連蟲鳴都沒有。月光被烏云遮蔽,只有零星的路燈提供微弱的光線。
食堂后門,陳默已經(jīng)等在那里,身上掛滿了各種古怪的法器。他遞給我一把銅錢劍和幾張符紙:"拿好這些。如果遇到危險,用劍刺,把符紙貼在它額頭上。"
"它?"我咽了口唾沫,"你是說...李曉夢?"
"不完全是。"陳默神色凝重,"十年積怨,她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亡魂了。道士說,她可能已經(jīng)...變成了更可怕的東西。"
鎖鏈已經(jīng)被剪斷,我們悄悄潛入食堂。黑暗中的食堂比白天更加陰森恐怖,每一處陰影都仿佛藏著不可名狀的恐怖。儲藏室的門虛掩著,里面?zhèn)鞒鑫⑷醯?、斷斷續(xù)續(xù)的笑聲。
陳默深吸一口氣,推開門。儲藏室內(nèi)比昨晚更加凌亂,幾個儲物柜門大開著,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塊顏色不同的地板現(xiàn)在完全掀開了,露出一個黑洞洞的方形入口,一段銹跡斑斑的鐵梯向下延伸。
"它...自己打開了。"我顫抖著說。
陳默打開手電筒,光束照向入口:"跟緊我。"
我們小心翼翼地爬下鐵梯。下面的空氣渾濁不堪,混合著霉味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腐臭。手電筒的光線照出一個大約二十平米的地下室,墻壁上布滿黑色的霉斑,地上散落著各種雜物。
"天啊..."陳默的聲音哽咽了。
在房間中央,一根粗麻繩從房梁垂下,末端打著一個已經(jīng)發(fā)黑的繩套。而就在繩套正下方,地板上有一道深色的人形痕跡,像是某種液體滲入木材后留下的。
"這就是她..."我說不下去了。
陳默跪在那道痕跡前,淚水無聲滑落:"姐姐..."
我繼續(xù)用手電筒探查四周,光束掃過墻角時,我差點尖叫出聲——那里堆著幾具白骨,有的已經(jīng)完全骨架化,有的還附著些許腐肉。最上面的一具穿著現(xiàn)代服裝,看樣子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年。
"那些失蹤的人..."我顫抖著說。
就在這時,手電筒突然閃爍幾下,熄滅了。黑暗中,那個笑聲再次響起,這次就在我們身邊。陳默迅速點燃一張符紙,跳動的火光中,我們看到了——
一個半透明的女孩身影漂浮在繩套旁,長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只充滿怨恨的眼睛。她穿著舊式的校服,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十指扭曲成可怕的形狀。
"姐...姐姐?"陳默顫抖著呼喚。
女鬼的頭猛地轉向他,長發(fā)向兩邊分開,露出一張扭曲變形的臉——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一個夸張的笑容,眼睛全黑沒有眼白。
"弟弟?"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詭異的回聲,"你終于來看我了...十年了...我一個人在這里好冷...好痛..."
"對不起..."陳默淚流滿面,"我不知道...父親從來沒告訴過我..."
"他們欺負我..."女鬼的聲音突然變成了啜泣,"所有人都看著...沒人幫我...連老師都笑..."
我鼓起勇氣上前一步:"李曉夢...我們想幫你。告訴我們該怎么做才能讓你安息?"
女鬼的頭以不可能的角度轉向我,黑漆漆的眼睛直視我的靈魂:"周婷...她在哪?沒有她的血...我無法安息..."
就在這時,上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周婷歇斯底里的尖叫:"不!別過來!我有護身符!你碰不了我!"
女鬼發(fā)出刺耳的尖笑,整個地下室開始震動,灰塵和碎屑從天花板落下:"她來了...終于來了..."
"不好!"陳默臉色大變,"如果她在這里被殺,怨氣會更重!姐姐會變成更可怕的東西!"
我們拼命爬上鐵梯,剛好看到周婷跌跌撞撞地沖進儲藏室。她的護身符掛在脖子上,散發(fā)著詭異的紅光。
"救救我!"她看到我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撲來,"它跟著我!從宿舍一路跟到這里!"
話音未落,儲藏室的門猛地關上,鎖死。溫度驟降到冰點,我們的呼吸在空氣中形成白霧。周婷的護身符紅光越來越亮,但同時也開始出現(xiàn)裂紋。
"沒用的,"陳默冷冷地說,"那個護身符是用欺騙手段得來的,效力已經(jīng)快消失了。"
"不!"周婷歇斯底里地尖叫,"張老師說它能永遠保護我!"
"他騙了你。"我拿出手機,給她看那張收據(jù)照片,"他騙了李曉夢的母親取血,根本沒告訴她真正用途。"
周婷的臉色變得死灰:"不可能...不可能..."
地下室的入口處,一只蒼白的手緩緩伸出,接著是第二只。李曉夢的怨靈正在爬上來,她的脖子以詭異的角度歪斜著,嘴角撕裂的笑容越來越大。
"為什么...不幫我..."她每說一個字,嘴角就撕裂得更開一些,黑色的液體滴落在地板上,"為什么...要欺負我..."
周婷已經(jīng)崩潰了,跪在地上不停磕頭:"對不起!對不起!我當時只是...只是覺得好玩...我沒想讓你死..."
"好玩?"怨靈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刺耳,"把我的衣服扒光拍照好玩?用煙頭燙我好玩?把我鎖在廁所一整夜好玩?"
她每說一句,就向前飄一步,周婷的護身符裂紋就更多一些。
"姐姐!"陳默突然大喊,"停手吧!復仇只會讓你墮入更深的黑暗!"
怨靈停住了,轉頭看向陳默,黑漆漆的眼睛里流下血淚:"那我受的苦呢?就這么算了嗎?"
"不..."我鼓起勇氣上前,"我們會讓真相大白。張老師、周婷,所有參與的人都會受到懲罰。但請你...放過自己吧。"
儲藏室突然劇烈震動,物品紛紛從架子上掉落。周婷的護身符終于"啪"的一聲碎裂了,紅色碎片散落一地。
"不!不!"周婷發(fā)出絕望的尖叫,因為怨靈已經(jīng)撲向了她。
接下來的一幕太過恐怖,我不忍直視。只聽到周婷的尖叫逐漸變成了詭異的笑聲,和她曾經(jīng)欺負的人一模一樣...
當一切平息時,周婷蜷縮在角落,眼神空洞,嘴角撕裂到耳根,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笑聲。而李曉夢的怨靈站在她面前,黑漆漆的眼睛漸漸恢復了人形。
"結束了..."她輕聲說,身影開始變得透明。
"姐姐!"陳默沖上前想抱住她,卻只抱住了一團空氣。
"照顧好...媽媽..."這是李曉夢留下的最后一句話,然后她就像煙霧一樣消散了。
儲藏室恢復了平靜,只有周婷神經(jīng)質的笑聲回蕩在空氣中。
三天后,學校爆發(fā)了巨大丑聞。警方在地下室發(fā)現(xiàn)了四具尸體,包括去年失蹤的男生。周婷被送進了精神病院,整天只會傻笑和重復"對不起"。張老師和幾位當年參與掩蓋真相的校領導被逮捕。而李曉夢的遺骨被陳默和家人妥善安葬。
至于那個詭異的笑聲?再也沒有人聽到過。但有時深夜路過食堂,我仿佛還能聽到微弱的、如釋重負的嘆息,隨著夜風飄散。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