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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族被抄蟄伏三年后,公主親自請我回京。

在太醫(yī)院研討公主生產(chǎn)方案時,前未婚妻莊書瑤闖了進來,

當眾叫我娶她。

一時間昔日的同僚紛紛起哄,等著看我迫不及待交換定情信物。

畢竟他們都見證了我當初不顧一切追求莊書瑤。

可他們似乎都忘了,當初在戰(zhàn)勝一場瘟疫后的慶功宴上,莊書瑤冷漠拒絕了我的求娶。

并為了扶小師弟上位,當眾污蔑我偷了小師弟研發(fā)的藥方。

我在她自詡大義滅親早有準備的偽證下,百口莫辯。

可為獲藥方嘗遍百草差點死去的疼痛,卻遠比不上親近之人的背叛。

皇帝大怒抄了我的九族將我流放寧古塔。

如今回來,莊書瑤卻拿著一枚鴛鴦香囊,含羞帶笑遞給我:

“事情都過去了,既然你回來了,我不計前嫌愿意嫁給你。”

我隱去眼底的情緒,將公主繡的香囊藏起。

緩緩開口,“好?!?/p>

1

“看,贏得毫無懸念,愿賭服輸快給銀子!”

“莊姑娘,依我看你何必親自跑進宮一趟,謝書鈺定本也打算又帶什么稀奇珍寶去哄你呢!”

“莊姑娘,你就算是叫他一步一磕頭到你府上,他也無不從的!”

見我果然應(yīng)下,起哄的人嘲笑的意味越發(fā)明顯。

而莊書瑤聽著他們的話只是紅了臉,滿眼驚喜地看向我。

“謝哥哥給我?guī)Я耸裁?,是寧古塔的什么好東西?”

“不過我不要什么寶物,能與謝哥哥再續(xù)前緣我便滿足了?!?/p>

真是這樣的嗎?

我分明瞧見在我答應(yīng)時,莊書瑤暗暗松了口氣。

據(jù)我所知,當年的小師弟宋澈升職后屢屢出錯,快站不住腳了。

此次,自小體弱的瓊?cè)A公主回京待產(chǎn),陛下極其重視。

不為是個立足的好機會。

莊書瑤,你可別讓我失望。

這時宋澈走了進來。

他身著太醫(yī)院最高等院服,帶著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我。

“謝大公子真是大度,不枉書瑤姐姐等了你這么多年不嫁。”

如今再聽大度二字,我只覺好笑。

頭一回遇到莊書瑤她便是這般說的。

她大著膽地追上我說我長得好,叫我娶她,卻不小心被我絆到摔哭了。

我一味慌忙無措撕下衣角給她包扎。

大哭的莊書瑤立即就停了下來,眼含著淚控訴。

說男子得大度些,特別哄女子要大度。

說她是戶部尚書之女,金銀那些俗物能讓她開懷。

我不差銀子,當即買了幾套寶石頭面給她賠罪。

不想莊書瑤還是沒展開笑顏。

她道,“不光要對女子大度,對自己更是要大度?!?/p>

她盯著我的衣裳,直拎我到衣鋪一口氣給我買了十幾套衣裳。

“你一個尚書令家的公子,穿得這般粗糙做何?”

我喜好專研醫(yī)術(shù),不免要上山采藥,絲綢易破,這才不穿。

“人活著不過幾萬日,舒適能有幾日?衣裳又能破多少件?”她駁道。

小姑娘叉腰質(zhì)問的模樣,從此便印在我心里了。

我們合得來,兩家父母都默認了彼此,只待時機便定親。

可莊書瑤這番言論在宋澈出現(xiàn)后便變了味。

莊書瑤在我趕著去太醫(yī)院上值的路上攔住我。

“謝哥哥,你不許穿這么好。”

我不解看著她,更是不解為何她發(fā)髻上多了根劣質(zhì)木簪。

杵在我送的精致寶石頭面間,看著別樣膈應(yīng)。

她解釋道,“你們新來的小師弟宋澈是鄉(xiāng)下來的,家中就一個老母親?!?/p>

“別太傷他自尊了,你大度些陪他穿粗布?!?/p>

我這才知道,莊書瑤踏青被蛇咬了是宋澈救的她。

為了報答才把宋澈安排進太醫(yī)院當值。

也因如此,宋澈能力不足頻頻出錯,莊書瑤便抱怨我能不能大度些多教教宋澈。

他救了我心儀的女子,這點事我自是不會拒絕。

只是又要上值又要研究南方瘟疫的藥方,空閑下來還得輔導(dǎo)宋澈,能陪莊書瑤的時刻便少之又少。

有回她生辰我到晚了些,她氣得摔門而去。

我趕忙打包吃食去尋。

尋著尋著,尋到宋澈的住處去了。

正要扣門,里邊傳出的聲音直讓我青筋暴起。

2

“還是你炒的白菜可口,有家的味道?!?/p>

“書瑤姐姐喜歡就好,這是我自己種打算去賣錢的,我比不得謝大人有御廚?!?/p>

聽到里邊的話,我落寞了一瞬。

又自責低頭看手上的食盒,自己忙到連莊妹妹的口味變了都不知道。

下一瞬卻聽到本還嬌聲說話的莊書瑤提到我時冷哼起來。

“你已經(jīng)這般大方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給我了,他輕易得來的如何比得?”

隨后便是她吩咐丫鬟將幾張銀票當買菜錢給宋澈的聲音。

而輕易得來四字狠狠將我釘在原地。

御廚,御用的東西百姓如何能輕易擁有?

祖父用生命的代價立下戰(zhàn)功。

陛下為安撫謝家,賞賜之外另許我們一個愿望。

莊書瑤說很喜歡吃那位御廚做的江南菜。

我便舍了求稀缺藥材的愿望給她求了個御廚回府。

莊書瑤面上歡天喜地謝過,背地里又忙給我尋來許多上好藥材。

她不愿使我的心意掃興,又想法子彌補我。

我就知道她是珍惜我這份心意的。

可為何卻要這般說。

里邊莊書瑤的笑聲還在不斷地傳來。

“你這袋果是門前才摘的吧?很鮮甜,這生辰禮我很喜歡?!?/p>

“謝書鈺他就會送那些金銀的俗物,無趣得緊,還是你的東西讓人覺得有煙火味?!?/p>

“他一貫會敷衍我……”

我再也忍不住推門而進。

見到我,他們的笑意皆凝在臉上。

“莊妹妹,你在說什么?”

“為何這般詆毀我?。俊蔽乙а狼旋X質(zhì)問。

莊書瑤像是怕我遷怒宋澈,緊張看了他一眼。

忙過來挽上我,將推我出門。

“我只是同宋太醫(yī)玩笑罷了,都是客套話?!?/p>

之后不論我怎么說,莊書瑤都是這般說辭。

那日我同她鬧了個不歡而散。

次日,我頂著烏青去上值。

經(jīng)過一夜我冷靜不少,或許莊書瑤真只是顧及宋澈顏面才會那般說。

畢竟相識幾年她從未說過那樣的話。

正想著買些什么讓小廝先拿去給她賠罪,下值之后盡量快些去尋她。

便有個人影沖到面前,猛地下跪朝我哐哐磕頭。

“謝大人,小的錯了,小的不該同書瑤姐姐說話?!?/p>

“請您把先父遺物還給小的?!?/p>

那滿臉都是淚的,是宋澈。

我一臉震驚,“你父親的遺物怎會在我這里?”

宋澈哭著說他昨日得罪過我,在我進過他家后遺物便不見了。

太醫(yī)院里的太醫(yī)們聞聲出來,周圍路過的人也不由駐足。

皆面露鄙夷,七嘴八舌對我指指點點。

我冷笑道:

“遺物必是仔細放著?!?/p>

“我當時不過說兩句話便出來了,短短時刻我如何在能幾雙眼睛下拿到?”

宋澈聽了這話,一副為了先父遺物視死如歸激憤起來:

“大人是尚書令家的公子,身邊跟著的暗衛(wèi)不少有什么不可能的!”

又苦苦哀求:

“求大人看在我年幼喪父的份上還給小的,小的定不敢同書瑤姐姐說話了?!?/p>

周圍人聽到這話,任憑我再怎么說都不再信我,對我的討伐更犀利起來。

正當我無措之際莊書瑤來了。

我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把事情告訴她。

當時她把我推出來,我一直同她在一處,根本沒有吩咐過誰。

她和她家馬夫、丫鬟都能證明。

我與莊書瑤相識多年,即便有些別扭,但她最是清楚我的為人,連她小金庫的鑰匙都放心給我拿。

然而她聽了之后,卻是蹙眉指責我:

“謝哥哥,做人要大度。”

“我只是同宋太醫(yī)說了幾句話,你卻要這般報復(fù)他!”

轉(zhuǎn)頭看向宋澈時語氣又是截然不同的柔和。

“宋太醫(yī),謝哥哥不是逃避的人,他或許是弄丟了,他會賠給你,你寬心?!?/p>

她幾句話將事情定性。

那一刻,我只覺仿佛有什么在我心中砰然碎掉。

連我的未婚妻都站宋澈,最后我只得拿一千兩銀子賠給宋澈。

宋澈說先父遺物不能用銀錢來衡量堅決不收。

他這舉動更顯得我可惡,周圍人紛紛為他打抱不平。

莊書瑤說看在我和她多年感情的份上,愿意幫我親自拿去勸宋澈收下,平息了便是。

可宋澈是收了銀子,幾日過去外邊的閑言碎語卻一點都沒平息。

母親因此出門赴宴從頭被嘲笑到尾,父親在朝上遭彈劾不斷。

我這才知道是莊書瑤不讓宋澈收了銀子的事傳出去。

外人不知便直說我強勢欺人。

我急忙找到莊書瑤不滿地問,“我無故給了他這么多銀子便罷了,為何不對外說?”

“謝哥哥你就不能大度些,若是說了外人會怎么編排宋太醫(yī)?”莊書瑤滿是不悅,“那會傷他自尊的?!?/p>

我不由含淚追問,“那我的自尊呢?我每日上值都被人丟爛菜葉子你不是不知道,我父親母親……”

而莊書瑤頭一回朝我大吼,將我的話生生打斷。

“宋澈只是一個鄉(xiāng)下來的,他如何受得了這些?!”

我定定看著她為宋澈急紅了眼,苦笑道:

“莊書瑤,我們別再來往了,你喜歡如何維護他,都別再拿我墊背了。”

3

我負氣離開,莊書瑤忙擋住我的去路。

“謝哥哥,你一個大男人為何如此小肚雞腸!”

“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宋太醫(yī)是救了我,可我對他好也不全是報恩,我……”

莊書瑤話音一頓,濕潤了雙眸賭氣別過頭不再說話。

她的貼身丫鬟見我們僵持住,忙哭著拉起她的手給我看。

“謝大人,你誤會我們姑娘了,我們姑娘是想著日后與大人成婚做個賢妻?!?/p>

“可我們姑娘自小被老爺夫人嬌養(yǎng)著,復(fù)雜的飯菜她學(xué)不會?!?/p>

“看到宋大人做的家常菜可口又簡單這才央求著宋大人教我們姑娘?!?/p>

一道道細口子在少女白嫩的指節(jié)上很是顯眼。

心中所有氣瞬間泄了大半。

下意識急忙拿出藥膏給她上藥。

莊書瑤卻躲開了,滿是失望看著我道:

“我知道你心里頭在意我才會如此,我不怪你,但宋大人何其無辜?!?/p>

“你能力出眾,最有望研究出治療瘟疫的藥方,屆時謠言自會不攻自破?!?/p>

“而宋大人只能得到一點銀子的補償了,還要讓他背負著拿遺物換錢的罵名嗎?”

說完,莊書瑤作勢要走。

聽她這番話,再看到她滿眼失望地淌著淚,哪還有半分昔日傲嬌千金的模樣。

我心一下軟了。

我想,我是真把她傷狠了,她已經(jīng)多方考慮,只是不知道我并沒有拿罷。

我細聲哄著她,忙吩咐小廝去買時新的胭脂來給她賠罪。

又承諾今后不論京城時新什么衣裳首飾都會頭一個買來給她賠罪。

莊書瑤見我態(tài)度如此破涕為笑。

主動攀上我脖頸,濕潤的眼睫撲閃撲閃望著我。

“謝哥哥,我們成親吧,如此你這小醋精便能安心了。”

或是事情轉(zhuǎn)變太快,又或是幸福來得突然,我驚喜愣住好一會。

莊書瑤又一副擔憂我的模樣,思慮道:

“但我不想你因為我分心研究瘟疫藥方的事,就…”

“你得研究出瘟疫藥方之后才能求娶我!”

我被莊書瑤的柔情和想要給她賠罪的心沖昏頭腦,自是發(fā)誓勢必研究出藥方。

莊書瑤這才如往常般,撒嬌跟我提要求。

“還有,定情信物你不許敷衍我,我要一支你親手打造的蝶戀花點翠金簪?!?/p>

我瞥過莊書瑤發(fā)髻上還在戴著的劣質(zhì)木簪,重重點頭。

那天之后,我堅信我和莊書瑤即將喜結(jié)良緣,也相信莊書瑤和宋澈走得近全是為了我。

我一面滿懷幸福學(xué)著做定情信物、叮囑母親準備聘禮。

一面一頭扎進醫(yī)書中越發(fā)努力地研究藥方。

對大伙的討伐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或是對娶莊書瑤的執(zhí)著,治療瘟疫的藥方真被我研究了出來。

南方死亡的人數(shù)大大減半。

那些討伐我的人果真忘卻那一切般轉(zhuǎn)而將我稱為當華佗在世。

陛下辦了一場盛大的慶功宴。

倒不是宴會多奢侈,而是皇親國戚、王公大臣全都到了。

我被奉為座上賓。

身為尚書令的公子這些場面經(jīng)歷不少,可我那日卻緊張無比。

只因那日要求娶目光所及那位姑娘。

莊書瑤似乎察覺到我的緊張,拿了杯茶水過來,猶豫一瞬遞給我。

“你緊張什么呢,待會宣讀圣旨你可別連謝恩都說不出來,快喝口水潤潤?!?/p>

我只當她也是緊張所致,安心喝下。

很快,宴會開始,陛下心腹太監(jiān)宣讀嘉獎圣旨。

因著莊書瑤的貼心,我順利謝恩。

而后輕吐兩口氣,摸了摸放在袖口中那支簪子,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再次向陛下行大禮。

“陛下,臣與莊尚書的六姑娘情投意合,請求陛下賜婚。”

然而不等陛下發(fā)話,莊書瑤離席叩首,“稟陛下,臣女不愿!”

我恍惚了一瞬,只當是自己聽錯了。

莊書瑤沒有給我反應(yīng)的機會,再次擲地有聲道:

“臣女要告發(fā)治療瘟疫的方子,是謝書鈺剽竊宋澈宋太醫(yī)來的?!?/p>


更新時間:2025-05-22 18:5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