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夫人的初戀得罪了太子，那位主放話要給他的七竅穿孔作為懲罰。
裴詠芳沒有片刻猶豫護住他，冷聲吩咐我道，“瑾延日后是要做史官的，破了相就入不了仕了，你替他去?！?/p>
我氣笑了，“七竅穿孔是毒刑會毀掉雙目，萬一太子取我眼睛呢？”
她嗤笑一聲，不以為然地說，“反正你那假把式箭術(shù)宗師的位置也坐上了，這輩子也就這么點出息，還不如把機會讓給瑾延?！?/p>
“少了眼睛你頂多被人射傷，瑾延斷的可是一輩子的前途，大不了我給你買點傷藥作補償?！?/p>
聽她一臉漠然抹去我成為箭術(shù)宗師的艱辛，我心頭澀然。
隨機叫停了要去東宮傳話的侍衛(wèi)，
“方才我讓太子嚇唬他一下就收手的話當(dāng)我沒說過，你現(xiàn)在去告訴太子，給他上最毒辣的刑?！?/p>
1.
一張尖銳的紙張扔到我臉上，裴泳芳命令道，
“把認(rèn)罪書簽了吧，以便明日太子來提人也有證據(jù)?！?/p>
賀瑾延奚落地看向我，
“三日前在東宮的時候，是你非逼我喝酒，這才導(dǎo)致我盯著太子看了幾眼，所以錯應(yīng)該在你。”
認(rèn)罪書上寫著一切都是我為了陷害賀瑾延而謀劃，要一人承擔(dān)太子所有罪過。
看著上面熟悉的裴詠芳的字跡，我只覺得心頭宛如被刀割那般痛。
“你以為太子會因為你看了幾眼罰你？那晚分明就是你瞧見我和太子走得近，沖過來想挑撥關(guān)系而惹怒了太子?！?/p>
當(dāng)時我和太子正商議著霍大將軍出征之事，賀瑾延突然沖過來，跪在太子面前哭喊道，
“太子！此人仗著會點武藝就草芥人命，害得我全家慘死，萬萬不可重用??！”
隔天，太子便放話要在他臉上穿七孔以示懲罰。
可他對著裴詠芳一通哭嚎，愣是將過錯說成了是我故意設(shè)計他。
裴詠芳護著他在身后，聲音冷似寒風(fēng)，
“我不管事實到底如何，既然答應(yīng)過保護阿延一輩子，那我就會一直護著他?！?/p>
賀瑾延得意一笑，捧著她的臉親了一口。
“芳兒，其實那晚我原本是想對太子提議做你平夫的，只要太子肯賜婚，就算國公爺再不同意也不好說什么。”
“可惜啊，就被他給打斷了，原本我們就能光明正大在這兒丞相府生活了......”
我冷笑了聲，不屑的別過臉。
裴詠芳卻是越聽怒火燒得越旺，冷冷地對我吼，
“都是因為你的嫉妒，害得我和瑾延錯失了一輩子在一起的機會！為了彌補你的罪過，還不快將認(rèn)罪書簽了！”
我無動于衷，“我沒錯，況且太子要罰的人不是我，就算我簽下就不會替他受罰！”
裴詠芳眼神陰冷，表情也越來越不耐。
“我管他太子罰的是誰！只要交出一個人去受刑，讓他解了氣，他就不會再盯上瑾延了！”
“今日這認(rèn)罪書，你是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了！”
她用力拽著我拖行，逼著我畫押在那封認(rèn)罪書上。
我拼命反抗掙扎時，她輕輕摸著我發(fā)絲，惡劣無比的威脅，
“還想不想救你母親了？別忘了，她還在我手上，要是不簽，我可就將她卷鋪蓋扔到亂葬崗去了?！?/p>
我渾身陡然一寒。
為了賀瑾延，她竟然能用病重的母親來威脅我。
五年前，我娘陪著我在郊域生活時，不幸被一場毒氣席卷。
從此我娘雙腿癱瘓，整日說著胡話。
我到處尋醫(yī)，聽聞相國公府的千金是當(dāng)代醫(yī)圣。
來到國公府那日，裴詠芳看著我的眼神冒著光，她拉緊我的手說，
“你娘的病我能救，不過有個條件，我要你娶了我。”
“你放心，到國公府之后我會像對待我親生母親那樣對待你娘，也會......和你相守一生?！?/p>
她也確實如承諾那般，努力挽救了我娘的性命，對我娘像是親生母親那樣好。
我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竟然會用我娘來威脅我。
我扯唇苦笑放棄了抵抗，在認(rèn)罪書上畫了押。
2.
認(rèn)罪書送去不久，太子震怒到又派人來傳了話。
裴詠芳沖進來亂砸了一堆東西，吼道，
“你是不是在認(rèn)罪書上做了手腳？！否則太子看到信之后怎可能罰得比之前還要重！”
“原本是要穿七孔的，現(xiàn)在他卻說要讓瑾延五馬分尸！”
我收整著自己的東西，早就料想到這出，不咸不淡道，
“我早就說過，太子罰的并非是我，強迫我認(rèn)罪只會讓太子覺得我們故意欺瞞?！?/p>
“裴詠芳，我們和離吧?！?/p>
我拎著行囊要走，她怔愣在原地，好久才追出來猛然攥住我手腕，
“不準(zhǔn)走！誰同意與你和離了？！”
“不能讓瑾延陷入那般危險的境地，你跟我去東宮和太子去當(dāng)面說明白！一切都是你陷害的瑾延！”
我深深吸了口氣平復(fù)情緒，
“裴詠芳，錯了就是錯了，別人替不了。”
她見我鐵了心要走，伸出手死死將我拽住，
“你不能留我一個人處理這么要緊的事情！你從來說無論何時都會站在我身邊，會幫我的！”
兩年前，她為了給賀瑾延出頭得罪了宮中貴人。
當(dāng)時，的確是我到處去求情想救她出來，一步一磕頭走了整整三千步才救回了她。
可那時她挽著賀瑾延的手，對我滿頭是血的我連眼神都不曾給過一個。
“貴人就是一時生氣而已，我可是國公府的千金，她哪兒敢真罰我？自我感動做給誰看呢。”
我正要推開她，賀瑾延沖進了房內(nèi)扔下一封認(rèn)罪書。
“好啊！眾目睽睽下你竟然敢把認(rèn)罪書掉包了！我活得已經(jīng)夠小心翼翼了，你非要逼著我去死嗎？”
他閃著淚花，可憐兮兮的求裴詠芳為他主持公道。
裴詠芳接過那張認(rèn)罪書，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
“認(rèn)罪書我只寫了一份，我敢確定這份是我親自寫的！難怪太子會如此震怒，是你調(diào)換了認(rèn)罪書！”
我奪過認(rèn)罪書看了一遍，這字跡雖然和她的字跡很相像，但筆畫卻看出來一些可以模仿的痕跡。
太子是因為認(rèn)罪書作假而震怒，但眼下顯然是賀瑾延要害死我。
裴詠芳冷聲無情地說，
“現(xiàn)在同我去東宮說個明白！或許倒時我會拿國公府千金的身份為你求情?！?/p>
賀瑾延假惺惺的勸說，
“我知道你害怕，但也不能這樣害人啊！芳兒，他心機實在深沉，再留在國公府恐怕會鬧得雞犬不寧的！”
雙手克制不住的顫抖，我對視著裴詠芳竭力解釋，
“太子發(fā)火是因為他知曉認(rèn)罪書所言非真，他知道事情所有原委......”
裴詠芳冷笑一聲，打斷了我的話，
“你還是不想進宮去說清楚？”
我攥緊了拳頭，一切的解釋堵在她冷眼之下。
她舉起砍刀往馬圈而去，猛地用刀砍在馬兒的四蹄下。
“既然不愿，那我就只能逼你一把了。”
馬兒四蹄鮮血橫流，死死盯著我的方向好像再求救。
我錯愕站在原地，唯剩紅腫的眼眶在流淚。
那是成親時她送我的烈馬，我用了五年時間才將它馴服。
“阿赫，烈馬的壽命很長，只要馴服了它就會陪你一生?！?/p>
“我不能陪著你行軍，以后馬兒就算我在陪著你好不好？”
可現(xiàn)在的她看那匹烈馬，也不過只是用來拿捏我的利器。
3.
“小姐！太子身邊的親衛(wèi)來了，這次說必須將那日沖撞太子的人帶走。”
賀瑾延聽到丫鬟的傳話瞬間慌亂了，拉著裴詠芳的手哭求，
“芳兒！你說過會護著我的！被帶走了可是會五馬分尸的！”
裴詠芳握緊他的手，堅定的承諾，
“我定會護著你的，瑾延，我不會讓你出現(xiàn)任何意外的。”
轉(zhuǎn)而看向我，冷漠如冰，
“你現(xiàn)在隨親衛(wèi)一同去東宮，這次我不會再救你，誰讓你耍心機對付瑾延的?！?/p>
我蒼白的笑著，反問，
“你確定要我進東宮去？到時候太子會不會懲罰加重，我可就說不準(zhǔn)了?！?/p>
她不耐煩地擰著眉，呵斥道，
“太子會不會加重懲罰是他的事！反正受罰的人是你，又不是瑾延，我才無所謂！”
我心頭有些苦澀，抽身往外走。
太子親衛(wèi)進了國公府?dāng)r住我，對裴詠芳道，
“殿下改變主意了，只要小姐將此次的犯錯之人處七竅穿孔之刑，再由我親自帶回東宮交差，就既往不咎了。”
看來太子這是想讓裴詠芳和賀瑾延兩人反目成仇。
我站在一旁，噙著一副看好戲的淡笑。
穿孔的刑針擺放在裴詠芳手邊，她糾結(jié)掙扎的看著賀瑾延。
賀瑾延被綁了起來，哭嚎道，
“芳兒！這所謂親衛(wèi)一進來就和他對視，他們肯定是串通好的！”
“就算他們沒有串通，也完全可以穿曾赫的七孔啊！反正臉都劃爛了，太子肯定認(rèn)不出來！”
我立馬反駁，
“賀瑾延！你這般挑唆可是會害死國公府所有人的！”
裴詠芳卻握住刑具直直沖我而來，
“瑾延不能受半點傷，你答應(yīng)了替他受過的，不能反悔。”
下人沖過來將我綁住按跪在地上，想解救我的親衛(wèi)也被幾個人五花大綁捆住。
刑具貼在我的臉上用力劃下一道深深的血痕，裴詠芳毫無憐惜，冷冷道，
“誰讓你耍心機害瑾延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而已?！?/p>
“瑾延，刑具給你，這些年他是如何打壓你的，今日通通在他身上還回來！”
賀瑾延拿著戳眼的尖銳刀柄朝我靠近，一改往態(tài)的可憐，眼中是令人打顫的陰狠。
他靠近我耳邊，壓低了聲說，
“等你死了，國公爺女婿的位置就是我的了。其實太子根本沒想罰我，是我故意遞的罪狀惹惱太子?！?/p>
“我想看的，就是這一刻的你。”
牙齒幾乎快要咬斷了，我惡狠狠地說，
“連太子你竟然都敢算計，你是真的不怕死嗎？！”
他卻往后退，踉蹌摔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芳兒，他方才竟然想咬下我的耳朵，斷了我這日后入仕的念頭！”
裴詠芳扶起他，滿是厭惡的看向我，
“曾赫！你簡直是個畜生！這個時候還想著如何暗害瑾延！”
賀瑾延盯著我滿是嘲諷，忽然說，
“這種人必須給他點懲罰才能牢牢記住，不如把他心里最珍重的人拿來讓他吃點苦頭吧！”
我瞳孔緊縮，立刻想到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可以！你說過會像帶你娘親那樣待我娘親的！”
裴詠芳卻半點沒猶豫，將我母親帶了過來。
我娘在她五年救治下意識已經(jīng)清醒了，只是兩條腿還不能動彈。
看到我被綁著她連忙詢問裴詠芳發(fā)生了什么，可下一刻賀瑾延握著刀柄直接戳入了我娘的眼睛中。
我砰咚一聲跪在地上，
“我錯了！我去找太子認(rèn)罪！都是我的錯！求你們放過我娘！”
賀瑾延握著沾滿我娘鮮血的刀柄又朝我而來，張狂的大笑道，
“不反抗才對嘛，來，很快就過去了?！?/p>
我視死如歸的閉上眼睛，感受著刀柄戳穿了我的眼睛、鼻孔、耳朵。
賀瑾延覺得不過癮，甚至我腦門上劃下驚心動魄的一刀。
“這樣太子才看不出來這張臉，不過你是不是該感激我的大度，都沒有傷害你握弓箭的雙手?！?/p>
“等到從東宮活著回來，再跪下和我道謝吧！”
鮮血在滿臉橫流，我只剩下左眼流著血淚看著裴詠芳，面如死灰問她，
“夠了嗎？可以放過我娘了嗎？”
看到我的悲慘，她臉上有幾分憐憫，為我擦去血淚道，
“夠了，等太子懲罰完你，我就去接你回來?！?/p>
“這次多謝你為瑾延賣命，此后......我會用一生來照顧你的。”
我閉上眼不想再看她，苦澀道，
“我只求你放過我娘，現(xiàn)在可以走了吧?！?/p>
下人將我關(guān)在籠中，準(zhǔn)備抬著我往東宮去。
忽然，一道急切怒意的聲音傳來，
“孤的人你們也敢動！真是好大的膽子！”